第五十三章：汉中风云
我在前面交代过，封刘邦为汉王，是项羽和范增两人的阴谋。司马迁在《史记》中是这样交代的：“项羽、范增担心沛公将来会霸占天下，不想让他在关中称王。但是又考虑到双方既然已经和解了，不封刘邦为王，又担心违背原本的盟约，诸侯一起起来反抗。他们就暗中商量说：‘巴蜀那里道路险恶，那些被秦朝贬谪的罪人都居住在那里。’于是就散布谣言说‘巴蜀也是关中地区’所以分沛公为汉王。在巴蜀、汉中称王，建都南郑。”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项羽封刘邦为汉王是别有用心。汉王的‘汉’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应算‘蜀’王，只是怕引起事端，才给刘邦名义上一个汉王。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根据。司马迁在《史记》中还有这样的交代：“汉元年（前206年）正月，沛公成为汉王，在巴蜀地区称王。汉王赏赐张良一百镒斤、二斗珍珠，张良将这些全部送给了项伯。汉王也趁机让张良多送些财宝给项伯，使项伯请求项羽，让他占有汉中。项羽经项伯的劝说，答应了刘邦的请求，因此，刘邦得到了汉中。”这两处文字都是司马迁写的，而却有明显的不同，按后一种说法，当时，封刘邦为汉王时，并不包括汉中。这两处文字虽然不同，可以佐证一个问题，就是项羽不想将刘邦留在关中，而是要把刘邦困死在巴蜀荒山僻壤之中。
刘邦原本不想进汉中，认为巴蜀是个囚徒流放的地方，是萧何等人的劝说，刘邦才迫不得已去巴蜀。
刘邦进汉中之后，采用张良的计谋，将进入汉中的栈道全部烧毁，向天下表明，他刘邦乐意汉中为王，没有进入关中的意思。后来张良又把这一消息转告项羽，让项羽由此相信，刘邦不会出兵关中。刘邦烧毁栈道的另一深意，就是防止其它力量进入巴蜀，干扰他们的计划。
巴山蜀水凄凉地。刘邦进入汉中，面临很多困难。
首先是巴蜀山区环境恶劣。巴蜀山区长年阴冷寒湿、多雾，山中多瘴气。一天到晚很难见到太阳。这对于来自山东平原的将士来说，十分不适应。他们整晚无法入睡，总是感觉寒冷，不管穿多少衣服都感到阴冷阴冷的。有的士兵手脚不住地痉挛。患病的人一天天多起来，死亡的人数也一天天多起来。医生查不出病因，一种恐怖的情绪在士兵中蔓延。初进山区，后勤供应出了问题。再加上是大山区，山高林密，荒无人烟，筹集粮食十分困难。将士们常常为吃饭发愁，将士中弥漫着失望情绪。认为项羽封刘邦为汉中王，实际上是想把刘邦困死在巴蜀大山区。士兵们都传说，在巴蜀山区的外围项羽布控了很多部队，目的就是阻止刘邦向关中进兵。由此带来的最大的困难就是士兵逃亡严重。有时，一天有好几批人逃亡。刘邦部队中山东籍的将士很多，这些山东籍的将士进入巴蜀途中就开始了逃亡。刘邦对将士的逃亡一筹莫展，十分苦恼，忧心仲仲。开始只是一两个士兵偷偷地下山，后来是三五成群结队、明目张胆地下山；到最后是一些将士带着他们的手下公然成批成批的下山。
刘邦一直在琢磨如何阻止将士逃亡？有一天，刘邦突然想明白了。刘邦认为自己原来的方法有问题，自己原来一直在想办法阻止将士逃亡，为什么阻止不了呢？这是因为山东地区的条件不知要比巴蜀地区好多少？这些山东籍的将士当初跟着自己讨伐秦朝，是希望成功后能得到封赏，过上安乐的日子。现在革命成功了，他们不但没有过上安乐的日子，反而离乡背井，来到了一个还不如他们老家好的地方，而且抛妻别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要阻止他们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靠恐吓、屠杀逃亡将士，不但阻止不了将士逃亡，还会激起他们的反抗！当初这些人跟着自己，是因为我给他们带来希望，所以今天要阻止将士逃亡就应该反过来想，反过来做。要思考怎样使将士愿意留下来，要给他们信心，要给他们希望，告诉他们一定会带着大家回到老家山东！刘邦想到这里微微一笑。
刘邦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来得及高兴，传令兵又给他送来一个坏消息。传令兵告诉刘邦：“萧何跑了！”刘邦一下子感觉到天塌下来了！刘邦心想：谁都可以跑，就是萧何不能跑！谁都可以离开他，就是萧何不能离开他！不！不是萧何不能离开他，而是他离不开萧何！没有了萧何，就像一个家庭没有了主事的！萧何是他的当家人，有萧何在，他刘邦就能放心地驰骋沙场！萧何不在了，他刘邦带兵征战，家里就会乱套！传令兵见刘邦十分恐慌，脸色苍白。担心地问：“君王，您是不是患病了？”刘邦听到传令兵问话，才回过神来。于是又问传令兵：“萧何什么时候走的？”传令兵回答说：“已经走了半个多月！”刘邦咆哮地说：“去！去！去给我把萧何找回来！”
几天后，萧何回来了！刘邦又惊又喜，又气又恼，对萧何狂吼：“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说着说着，刘邦一步冲到萧何面前，抓住萧何的胸襟，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说着说着，刘邦痛哭流泪，泪水、口水，洒满了胸襟。接着，刘邦又狂喜起来，对萧何说：“你还是回来了！你还是回来了！”萧何一直不做声，任由刘邦肆意发泄，待刘邦情绪平稳下来后，萧何才慢慢地说：“君王，我没有离开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开你！”刘邦听了，又愤怒起来！刘邦吼道：“你没有离开我，你这半个月到哪里去了？”萧何解释说：“我去追韩信了！韩信跑了。”刘邦质问萧何：“逃跑了那么多将士，你都不去追，为什么唯独韩信逃跑了，你要去追？”萧何回答说：“其他将士逃跑了，不值得去追，唯独韩信不同。韩信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将领！”刘邦又质问说：“你去追韩信，为什么不事先禀告我？”萧何回答说：“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禀告！”刘邦又问：“韩信，追回来了没有？”萧何笑着说：“韩信追回来了。”刘邦破涕为笑。
萧何回来了，韩信被追回来了！刘邦此时心里正筹划一个更大的计划。他要带兵东进，重新收拾河山。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设坛拜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