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公主与帝国军队等人离开了浅川城,宣告着事情告一段落。张南带着军队将绝地乌钢押往帝都;公主和梨燕则与我们一起北向,去往穷绝之地。
天气已经入秋。几乎一夜之间,温度骤降了一大截,打了身着夏装的人们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坐在马车上,迎面的凉风吹拂而过,冷飕飕的直令人晕眩,尤其是在风行术的作用下,马车的行进速度比正常情况快了不少,相对来说风就更大了,在耳旁呼呼作响。因此即便是早上,大家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全然没了先前那股兴致勃勃地劲头。琉璃更是趴在风雷的怀里睡着了,风雷则小心地用身体替她挡风,生怕她着了凉。
在一旁,公主与梨燕所乘的马车则完全是另一幅光景。精致刻饰的车身,四角立着四根细长的柱子,撑起顶上华丽的车盖,四周包围着坚固的帐幔,将里面的空间包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在帐幔的两侧还有两个可以自由开关的小窗,当然此刻是紧闭着的。
“不公平,不公平。”小汐涣散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公主的车,碎碎念叨着。她看样子快要冻坏了,这里就属她穿的最单薄,还是那身夜行服,薄薄的一件。
因此,途径路上第一个集镇时,大家便高呼受不了,不愿意再前进。我们不得不再次驻足。
一下车,小汐便忙不迭地拉着几位女士前去购置过冬的衣物了。这也是当时出发的时候没考虑到的一方面。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啊。
我与风雷由于身穿着革甲,起到了一定的防风作用,倒没有那么大的感觉,因此没有同她们一起,而是各自闲逛着。
身后的背包压得我肩膀有些疼。主要是因为在背包里塞了好多先前私藏的绝地乌钢锭,那致密厚实的锭块的重量实在不小。
带在身上也没什么作用,反而徒增压力。因此,我决定却找铁匠铺,打造一把称手的武器。
小集镇的特点就是功能性十足,功能设施一目俱全,十分显眼,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就能找到。
这里的铁匠铺与其他地方的并无区别,四四方方的地被烘炉占据了大半,炉的一边架着风箱,另一边摆着砧子。剩下边边角角的地方则是摆放着各种原材料,这些地方很是狭小,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唯一有些装点得就是门面和进门的前台了,那里的墙上挂着一些已经打造好的盔甲、武器和盾牌,供给进来人们的观看,同时也彰显着这家铁匠铺的技术水平。
铁匠铺的老板也是这个行业典型的外貌特征:光头或者头发稀疏,身体硬朗,尤其是两臂异常粗壮,皮肤黝黑间透着长期火烤的红。热情爽朗。一见到我进来,便主动招呼道:“你好,我叫安东尼。请问有什么需要?是买装备还是定做?”
此时铁匠铺内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个个子矮矮的小男生,看起来一副高中生的模样,是个新人。
安东尼看出了我的疑虑,急忙解释道:“他和我挺熟的,也是我的合作伙伴,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信息被泄露。”
“他是你的合作伙伴?”我顿时来了兴趣。一个新人竟然会和铁匠铺成为合作伙伴?
安东尼点点头说:“嗯。这是一个神奇的小子,他为我的铺子提供大量的钢板,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得那么多钢板。”
前面说过,这里的炼铁工艺还很落后,以块炼铁为主,大块钢板是很稀有的货。直接造成了钢板甲的珍惜和昂贵。
安东尼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见那小子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当即打住了,继续问道:“您是定做吗?”
“嗯”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绝地乌钢交给了他。
却不料,一见到绝地乌钢,安东尼脸上露出了惊恐骇然的神色,急忙推脱道:“对不起,这……恕我无法帮忙……”
“为什么?”见安东尼这前后判若两人的神色,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安东尼不作任何解释,反而不住地驱赶我,将我推出了铁匠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种情况令我始料未及,还站在那里发懵。半晌才将绝地乌钢锭收回包里,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却不料,先前在铁匠铺里的那小子不知何时跟了出来,鬼魅般地出现在我身边,吓了我一大跳。
“你干什么?”我惊魂未定地问道。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惊恐吗?”那小子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不知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很阴暗的感觉,使我相当反感,恨不得避而远之。
但是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这种反感,我问道:“为什么?”
他不顾我反对地拉着我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竟然敢在这么公然的场合将绝地乌钢暴露,你是不要命了么?”
“你认识它?”我惊讶地问道。
“哼。”那小子轻哼一声,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说了很可笑的话一样,冷冷反嘲道,“这里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语气使我很是不爽,扭头就想走,但又被他一把拉住:“别走!难道你不想知道了么?”
“那你能好好说话么?”我反问道。
他稍稍愣了一下,但随即还是还是调整了语气,态度平和了些:“绝地乌钢是流冬帝国的重要资源,只有在穷绝之地的地脉,每十年才产出一次,极其稀少,性能优良。因此不可能发放作民用,都是直接归属于军方。一旦被发现都是死罪。老实说,你那些绝地乌钢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恍然大悟,难怪安东尼会那么慌张,原来是这样!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珍宝猎人才迟迟没能将绝地乌钢脱手,不得不存放在断流营地。
但是,这小子想知道我怎么得来的作甚?是想举报揭发我?还是想趁机夺走据为己有?他既然认识绝地乌钢,知道它们的价值,就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似乎是我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竟然表现得有些慌张。我内心不禁好笑,小小年纪的学生,以自我为中心,他问的时候是认为我肯定会告诉他么?
“求你了,我也很想要一件绝地乌钢打造的装备啊!你是在哪找到的,告诉我吧!”他竟然直接恳求着我,先前那种傲慢的神情一扫而空,令我相当意外。
见我还在犹豫,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这下我犯了难,急忙将他扶起来,否则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小孩子。但是我得到绝地乌钢的事情也相当隐秘,就要这样告诉一个陌生人么?
“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那小子继续缠着我请求着。
他看起来还挺真诚,虽然先前的态度令人不爽,但至少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我简短地说道:“这乌钢是先前被珍宝猎人从帝国手里劫去的,被我们找到了下落,然后帮帝国找回来的,期间我就私藏了几块。”
“那其余的呢?你都还给帝国了吗?”他急切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但看他这副心切的样子,怕他做出再去抢劫那批乌钢的蠢事,故作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不过现在别想了,他们的押送部队不从这里经过。而且上次的教训后已经增添了人手,你不可能得逞的。”
他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的神色,而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心情有些急躁想要离开,但再次被他拉住。
“你能把你的这几块给我吗?”
这下我更加恼火了,他的请求竟然这样过分,先前心底的一丝怜悯再次被反感取代。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他出乎意料地没有死缠烂打,而是提出交换条件。本来在我的看法中,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的做法都是胡搅蛮缠,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
我细细斟酌了一番,似乎给他也不是不行。从安东尼的情况来看,敢接手这笔乌钢的铁匠也很难找,一直烂在手里不见得有什么用处,不如做个顺手人情给那小子,还能顺便得到些好处。
可是再想想,我此时也没有什么急需的东西,还真想不出什么拿来交换的条件,便说道:“你有哪些?”
“嗯……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不过你要到了我那里,我有很多东西任你挑!”他的眼睛闪出亮色,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急切地问道,“你后面要去哪里呢?如果不急的话先到我那儿去看看好不好?”
“麟安城。”我回答。
听罢,那小子瞬间欣喜若狂:“太好了!去麟安城正好要经过我那儿!你什么时候走?不介意的话一定要去我那儿看看啊!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去!难道他这真是黏上我了?
见我一脸为难,他再次恳求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真的!要不这样好了,去麟安城这一路上,你们的花销都由我包了,行不?”
他这副狂热的样子我不禁好奇,这是有多想要绝地乌钢啊?甚至不惜自掏腰包地跟我走,主动提出条件来交换。我也不好再拒绝,点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