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的法力耗尽了,没有了延阻得狼魂彻底控制了我的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向炙翳发动扑击。
情况再次出现变数,甚至连我自己都始料未及。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一次,我终于体会到了,身体被狼魂控制是怎样一种感觉:好似意识都被冲散,被同化,找不到自我,毫无抵抗地受着狼魂的本能所驱驰,无论愿不愿意,都无无法反抗它的意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脱离自己意志的情况下做着各种疯狂的事情,却又亦真亦幻,似在梦境之中。
此刻的我已经处于体力与法力的双重透支之中,但是狼魂却不管不顾,也许是被困缚得太久,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它控制着我的身体高速飞驰,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向炙翳发动猛烈的扑击。炙翳当机立断,提高了警惕打起防守战,借着长兵器与铠甲的优势进行僵持。而我却连武器都丢掉了,生生以血肉之躯与他对抗着。
无论狼魂是多么疯狂,现在却无法对炙翳造成半点实质性的伤害,每一次交锋,我都像是以卵击石,反而自己的身上或多或少多出几道伤痕。更加糟糕的是,由于烟雾弹挡住了月光,我也随之失去了恢复能力,不仅计划功亏一篑,反而成了累赘限制住了自己。
“你想干什么?你觉得这样这样有用吗?”这样纯属自杀式且徒劳的攻击连炙翳都看不懂了,试探性地问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心急如焚,可是身体被狼魂完全控制,我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中暗骂。
此刻的我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即使是被天羽寂刺伤,也只有几分不真切的麻痒。
狼魂依然锲而不舍,又是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遍体鳞伤,衣服也被割得残破,在这极端冷的天气里被冻得通红,伤口中渗出的血转瞬便凝固,看起来极为瘆人。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死,这个曾经令我无比畏惧,谈之色变的词语,也变得波澜不兴起来。也许我此刻的状态也算是另外一种超脱了吧,虽然意识犹存,但无法与身体建立感知,所谓的CRH激素促进大脑边缘系统区分泌谷氨酸盐带来的恐惧感,已经影响不到此刻的我了。
同时,由于知觉的降低,周围世界与我臆想出来的画面变得没有区分度,我产生了混淆,脑海中的往事一幕幕浮现至眼前,走马灯似的回放了起来。
狼魂控制着我的身体,仍然孜孜不倦地攻击着炙翳。终于,炙翳不耐烦了,冷哼一声:“雕虫小技!”微曲的身体猛地张开,一道火红色的光环立刻从身边迸发出来,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犹如一道强风,瞬间将周遭的烟尘,连同烟雾弹都一同弹向了别处,四下再次变得明朗了起来。月光重新洒在我的身上,我开始渐渐愈合并恢复着体能。
炙翳的这一举动无心之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将我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同时为了阻止我继续扑击,他终于动用了天羽寂,之间他挺枪一杵,天羽寂的枪尖喷射出一团红色的火焰,那火焰似乎黏着在了枪尖,随着他的挥舞在空中留下耀眼的残迹。
狼终究是动物,对火有着天生的恐惧,它的行动变得谨慎了起来,没有再贸然攻击。炙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举枪对天,那道火焰顿时变成一个空心的火柱,落了下来包围住他的周身,并随着他移动。炙翳就这样一点一点向我逼近着,狼魂果然控制着着我的身体夹腿就跑,四下里顿时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有紫玲等几个知晓内幕的人不做声响。紫玲紧抿着双唇,眼睛眨都不愿眨一下,死死地盯着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须臾之间,我便退到了校场的边缘。校场的边缘是一堵小腿高的土质围墙,但在这严寒的天气中,经过浇水结冰的加固,也是相当坚实了。炙翳不再上前,只拿枪向前一点,枪尖穿过了火柱,被刺穿的地方顿时喷射出一道火焰向我取来。
这样危急的情况下,我已无法躲闪,好在火焰稍纵即逝,没有将身上的衣物点燃。但狼魂却被吓得不轻,有了逃遁的迹象,对我身体的控制力霎时减弱了一截。趁此机会,我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意识回归身体的那一刻,我虚弱地瘫软了下来。先前体力的严重透支和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的剧痛,即使只承担了一部分知觉就已经不能自已。但我还是万分庆幸的,至少,我回来了,这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令我欲罢不能,但也不禁深深地后怕,狼魂是如此恐怖,纵使它有天大的能耐,我也不会再放它出来了。
围观的人们自然还是不了解情况,只当是我被炙翳一击打到,因此更加卖力地叫喝了起来。我眼神扫过紫玲,她神情缓和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痛惜与疑惑的神情。我知道,她仍然没想明白,为什么我会接受这次毫无必要的战斗,而且还这样地拼命。我充满愧疚地看着她,但也咬着牙关,紧握双拳,表明我的决心。
我趴在地上,仰望着炙翳,他那本就高大的身材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简直是一尊巨灵神,周身的火焰似乎将整个天空都映衬得明亮。
炙翳见我的气势忽然减弱了大半,再次露出不解的神色。饶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不自然的情况。但他没有迟疑,飞速向我逼近,周身的火焰将他身后的地面炙烤成焦土,留下长长的黑迹。炙翳高高跃起,天羽寂在空中舞了一圈,握住枪神中部,用枪尾拦腰向我砸下来。
我心说不妙,若是他选择刺击或者劈砍,我还能向侧面翻滚尝试着躲避,而这种情况下,由于枪身长度的约束,加之我的一侧是死角,因此完全没了躲闪的空间,只能选择硬碰硬了。然而我两手空空,手中的剑早在身体被狼魂控制的时候就被丢弃到不知哪去了。炙翳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了这一式,以图将我彻底制服。毕竟腰部是人体非常柔软的部位,遭受巨力撞击之后,无论是谁,都很难再有反抗的能力了。而比起锐利的枪尖,这样不容易出人命。
但是我可没有感谢他的打算,他不取我的性命可不是心慈手软,只是给萍辰公主的面子而已。相反,他的每一招都是那么心狠手辣,不留情面,摆明了要给我吃最大的苦头。
何况,这一次,他可是算错了。我已经将大部分行李都放进了个人域,其中就包括大量备用的武器。我随手从个人域中取出一把剑,向上挡去。“砰”的一声金属交锋,我的手被震得生疼,好在勉强挡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力量相持的时刻,他的握枪姿势并不方便后续发力,加之我的体力恢复了许多,同时随着夜晚的加深,月光变得更加强烈了,月光之佑对我的加成效果又提升了一截,我竟然硬生生和他战了个不相上下。
炙翳身边的火柱就在我身边,我的皮肤一阵强烈的灼痛,汗水流了满面,眼睛一片模糊。我的意识再次开始游离,身体只靠着惯性坚持着。本来这种情况相当危险,很容易让狼魂再次趁虚而入。但是它由于惧怕火的关系,它没有调出来出来兴风作浪。
终于,忽如其来的一阵轻松,炙翳放弃了僵持,退了回去重新谋划对策。赢得这一回合后,我终于酣畅地喘着大气,摸了摸眼上的汗水,站了起来。再看我身边下的地面,早被融化的冰水浸得湿漉漉一片,反射着亮银色月光的碎影。
今夜天气明朗,万里无云,若没有这一番厮斗,倒是个赏景的好日子。尤其是营寨之外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一望无垠的原野覆满了白雪,给大地着上一袭银素的衣装。由于雪对光线的反射率是很高的,所以即便是夜里,只要有月亮,就相当地明亮。而营寨的驻地,由于铲除了地面的覆雪,显然暗了不少。
看着这样的景象,我若有所悟。能够与炙翳对峙到现在,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月光之佑。可惜正值半月时分,月光之佑的效果并未发挥到最大,若是满月的话,我的能力还能更进一层。
我忽然意识到,只要能够增强作用于我身上的月光,不就行了吗?想到这里,我不禁兴奋了起来。这是拉近我和炙翳之间差距的最有效办法,而且,有了炙翳的火焰就对狼魂那克星般的压制力,我甚至都不用考虑月光过强带来的负面效果。
应该怎么做呢?我瞬间想到了对策,用凝冰术制作一面聚光镜。接下来,只要有放大术,就大功告成了。
我在个人域中飞速地搜索着,瞬间,就找到了小汐赠给我我的那本《法术技能汇总大全》。可就在这时,炙翳已经向我发动了攻击,持枪一刺,又一团火焰飞速向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