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噼里啪啦的从天空往下砸着,路边几米高的大树被狂风拽着狂舞,街头路灯上的广告牌被风刮了下来,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家家户户都把门窗给关得紧紧的,平日里热闹非凡的东钱街,此刻却是空旷无比,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我拉着哑小子一路狂奔到四十四号院落,推开铁门进去,房东老爷子正一个人座在屋檐下抽着旱烟,见我和哑小子跑进来,赶门回屋子拿了两条干毛巾给我们俩擦擦,四楼孙嫂家的屋门紧闭,窗户透着明亮的灯光。
我把给房东老爷子的一瓶白酒连同这个月的房租一起放在桌子上,拉着哑小子顺着楼梯上了四楼,只留下一串水淋淋的脚印,紧跟着大铁门又被人推开了,黄秀芳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豆大的雨滴砸得黄秀芳满脸生疼,拖着已经湿透了的沉重警服,顺着楼梯一步步的往上爬着。
巷子一头黑色捷达里四个彪形大汉开门下车,踩着积水顺着巷子朝四十四号走去,他们身后,吉利四门大开,又是四个彪形大汉下了车,啪的关上了车门,手中各自拎着长长的钓鱼包。
夏明东一共带来了八个人,这八个人都是越南那边过来的,其中还有两个是国外的雇佣兵,其余几个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猛人,干活利索不留痕迹,绝对一等一的好手。
本来很简单的一桩事情越搞越大,老板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今天再不把事情给弄好,夏明东将会面临灭顶之灾,看着那八个彪形大汉消失在巷口,夏明东座在驾驶室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躲在暗处的洪涛目不转睛的盯着夏明东一伙人的一举一动,见那八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朝巷子里去了,趁着大雨摸着黑一人一狗,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夏明东将车窗微微降下一条缝隙,雨水顺着缝隙立刻灌了进来,这一场大雨来得很及时,会冲洗掉一切不该留下的痕迹,再看看巷子口电线杆上的治安摄像头,夏明东鄙夷的一笑,这玩意都是下面装着糊弄领导的,隔三差五的出故障,像现在这个大雨大风的天起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本想把给孙嫂和林雯买的水果送去,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两个女人,我这三更半夜风雨交加的夜里去敲门,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索性决定等明天雨停了再给送过去,反正这火龙果放一夜又不会坏。
我将哑小子湿透的汗衫脱下来拧了拧,正准备拉根绳子晾起来吹吹,听到背后传来一个镇定无比的女声:“警察!把手举起来,慢慢的转过身来,千万别乱动,我手里有枪!”
我按照她所说的慢慢回转过身,看到一个浑身湿答答的女警单手腰间持枪对准自己,这是八十年代警察标准的持枪姿势,能够很好的防备对方抢夺手枪,射击的时候也比较稳定,而这女警察就是今早给我做笔录那个警察,叫黄秀芳,警号66745。
“我是应该喊你刘大军,还是应该喊你刘二军呢?”黄秀芳双眼紧盯着我,目无表情的问道。
我没有回答她,她既然能够冒着大雨来抓我,就说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有了,所以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性了,黄秀芳从腰间抽出一副手铐丢给我,冷冷道:“自己戴上,千万别耍花样,子弹是上了膛的!”
我捡起手铐戴在左右手腕上,黄秀芳不放心的呵斥着:“戴结实一点!”我望着黄秀芳威严无比,只好将手铐齿轮又往里扣了两格,哑小子呆呆的看着黄秀芳,双手哆嗦的抓着我的手腕。
“别害怕唐羽~我是警察。”黄秀芳语气慈祥了许多,接着转头喝令我:“你在前面走,下楼!记住千万别耍花样!”
黄秀芳心里很青春,外面大雨如注,这样的气候状况根本不可能将刘二军押解到东钱街派出所,只能先把刘二军押解到楼下,再让房东配合打电话报警,自己只要死盯着刘二军,别让他耍花样跑了就行。
我在最前面慢吞吞的走着,哑瞎子拉着我手腕跟着后面,黄秀芳持着手枪走在最后面。下到三楼的时候,只见下面乌压压上来一群人,楼梯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走,最前面是一个面容消瘦的汉子,黑色运动服打扮,手里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两下突然的遭遇,一时间双方都愣住了,电光火石之间我立马纵身一跃,一脚踢向下面的人,面容消瘦的汉子猝不及防,被我踹了个人仰马翻,面容消瘦的汉子立马扣动手枪的扳机,手枪冒出一团花光,正好一个炸雷响起,掩盖住了枪声,子弹打在水泥墙上,反弹了几次,竟然崩在了面容消瘦汉子自己的腰间,顿时血花四溅,人躺下嗷嗷直叫。
我和面容消瘦的汉子都倒下了,紧跟就是哑小子和楼梯下面另一个枪手,那人举起了手枪,哑小子吓得僵在原地目瞪口呆,纹丝不动。黄秀芳眼疾手快,一把将哑小子推到一旁,举枪就打。
两下里同时开枪,近距离开枪几乎不可能打偏,黄秀芳站得高,六.四手枪里打出的子弹正中对方天灵盖,巨大的冲击力将枪手的脑壳整个掀了开去,红的白的溅了四周到处都是,但枪手的子弹也不偏不倚的打中了黄秀芳的腹部,一件穿了快四年的警用汗衫顿时被血染得通红。
紧跟着是第三个枪手,他端着一把据短了的枪托和枪管的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黄秀芳的胸口,面容消瘦汉子此刻爬在楼梯上,疼的蜷缩在楼梯那嗷叫着,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抢,以最快的速度将弹匣里还剩的几发子弹,一股脑全打在了那名拿自动步枪的枪手身上,血溅的到处都是,后面鱼贯而上的杀手们听见密集的枪声,立刻仓皇的往后退着。
我捡起了自动步枪,黄秀芳暴喝一声:“把枪放下!”六.四手枪对准我,黄秀芳手上不停的往外滴着血,那是腹部伤口往外流出的血。
我也把枪口对准黄秀芳,两个人距离不到半米,黑洞洞的枪口相互对准,手指都搭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动,立马就会两败俱伤,杀手们听见两人的对话蠢蠢欲动,再一次向楼梯口摸了过来。
房东老爷子是打过鬼子老革命,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是对于枪声有着军人天生的警觉,透门缝朝声响处望去,这一望足实惊了一身汗,赶紧拿着电话不停的按着110。
“放下枪!”我和黄秀芳面对面声嘶力竭的吼着,谁也不愿意先放下武器,眼看火并一触即发,一旁的哑小子突然扑过来挡在我面前,冲着黄秀芳喊道:“不要!他是好人!”
此时楼下探出杀手的脑袋,我和黄秀芳不约而同的调转枪口,枪声再一次响起,子弹飞溅出膛,打得砖石碎屑四溅,巨大的枪声震得生疼。
巷子里原本悄悄摸进的洪涛,听到熟悉的枪声,有六.四,也有自动步枪,先前那八个人进的院落里肯定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洪涛拍了拍狼狗的脑袋,在狼狗的耳边嘀咕了两声,狼狗一溜烟的朝着四十四号院落跑去了,洪掏身上没带武器,顺手从地上捡了半截沉甸甸的砖头,顺着墙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