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凛峰,神坛正殿。
桌案上燃着舒缓心神的熏香,丝丝白烟升起,氤氲了眼前的风景。
门外一如既往的飘着雪,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自长空御出生起,这雪竟是从未停过。左手执着纸帛,看着上面或隽秀或飘逸的字体,不禁想起了母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哒哒哒“一连串的脚步声自殿外响起,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匆忙跑来。
“拢香,你的规矩又忘了吗。“长空御头也不抬的说道。
“对不起,侍者大人,但是,但是,您的妹妹偷偷离开了阙城,雪大人让你赶快回去。“
。。“知道了“长空御低垂着眼,这一天终于是到了“你现在去告诉父亲,我马上回去。“
“是。“
环雪居内
还没进到屋内,就已经听到母亲轻微的抽泣声,长空御不禁心中一紧,加快脚步。
甫一入内,一股浓浓的药香味便扑鼻而来。母亲长长的白发垂泻满地,此时正坐在床上掩面哭泣,而身旁的侍女们皆手足无措的站立着
长空御斜睨她们一眼“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侍女们似乎松了一口气,纷纷轻声向后退去并带上了门。
看着哭泣的母亲,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冷漠的世界,母亲与妹妹无异于两个异类,因为血统,御心一族的人一直压抑感情,轻易不敢动情,每天只麻木的活着。只有母亲与妹妹,每天都那么开心,用她们独有的笑容与温暖包围着自己。可是如今长空御多么希望她们与别人一样,母亲就不会那么早濒临死亡,妹妹也不会离开。
默默走上前抱住母亲,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母亲慢慢停下哭泣,那双白色的眼瞳紧紧的盯着坐在床边的人,,“阿御,你妹妹她,她居然偷偷离开了,她那样单纯善良的人,母亲真的不放心,母亲知道你父亲是不会在意你妹妹的。所以,所以母亲只有你了,你帮母亲去找找她好不好,好不好。“母亲说着说着又再次泪流满面。
长空御压下心中差点翻涌的情绪,握住母亲的手。“我会的,母亲,我马上就去找妹妹,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按时吃药,不要再动情了。“
“母亲知道了,母亲已经和你祖父要了通行令,你拿着,快去找你妹妹吧,我。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母亲说着,塞了一块纯白色的玉在我手心里。“还有,母亲已经为你准备了很多药,在外面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知道了。母亲珍重,我一定带着妹妹早日归来。“长空御站起身,在母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入了漫天大雪中。
第一次,这18年来第一次走下这座山峰,原来这山下的景致与山上也无甚不同,都掩在这皑皑白雪之下。
欣赏着山下的风景,不到一会功夫,就走到了堕天洞。
“站住,请出示令牌。“
长空御默默拿出令牌递给了守卫,守卫看了一眼,便道:“请。“
收回令牌,走入洞内,洞内每隔两步便插着一个火把,整个洞内闪着暖融融的光。轻轻吸了一口气,长空默独特的熏香气味还未消散,想来离开时间不超过三天。山洞内只有走动之间轻微的响声,大约三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堵巨石。长空御把玉牌按在巨石上的凹槽里,一阵咔咔声响过之后,巨石缓缓升起,摘下玉牌,复又前行。又经过6堵巨石,前方隐隐有光亮射入,长空御疾步向前,入目的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节省时间,长空御戴上面纱,打开装有引路香的小瓷瓶,缓缓向前走去。香气飘向了正北方的幽华国,长空御看着远方,祈祷着长空默这一路上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在前方的临空国租了一辆马车,买了些干粮就匆忙上路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默儿,毕竟母亲的身体已经熬不了多久了。
一个月过去,还是没有长空默的踪影,长空御料想她应该只是在陨魂国待得太无聊,所以想出来玩玩,脚程应当不快,没有道理那么久都还没找上,压下心里微微泛起的不安,长空御连忙让前方的车夫加快速度。
半个月之后,长空御终于到达了幽华国最外城绯月城的城门。正当长空御想进城之时,城门口的守卫突然拦住上前拦住了去路,“这位姑娘,请留步,烦请出示幽华国的通行证。“
“嗯?“长空御微微诧异,18年从未踏出那片冰雪之地,对于外界也只是有个粗略的了解,完全忘了在进入别的大国之前还需要通行证。
守卫看出眼前之人并没有通行证,说道,“这位姑娘不用担心,我国一向爱惜聪慧的人才,如果姑娘能做对我国13个主城城主所出的题目,就能前往王城,得到我国的通行证。“许是守卫看出我没有通行证,提醒道。
“谢谢。“只能一个城一个城的找过去了,只能希望默儿就在这13个城之中。
“姑娘请随我来。“说着,守卫就向内走去。
长空御紧随其后。
三月之后,第13个城盘启城的一家客栈的客房中,长空御摩挲着引路香的瓶身,轻叹一口气。看来,长空默定是在王城之中了。这三个月之中,长空御答对了所有城主出的题目,明天终于可以动身去王城了。
夜凉如水,长空御走至窗前,推开眼前雕刻精致的窗户,向外看去,好不热闹。小贩们的吆喝声,远方隐隐的丝竹声,在灯笼的映照下倍感温暖。远处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御心,长空等词,长空御心里一跳,凝神细听,随着远处的人声渐渐变大,听的也更加清晰。
“哎,你们是不知道那陈大公子运气多好,前不久居然拐到一个御心一族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据说是对他死心塌地啊。“其中一个男声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那小姑娘叫什么长空,长空默什么的,对对对,就是长空默,啧啧,那长得叫一个花容月貌啊。“另一个声音猥琐的接道。
“可不是嘛,这陈大公子不过一个破落家族的,这次可大发了,那小姑娘帮他救了那么多高官权贵,那身份是飞速的往上涨啊。不过啊,听说前几天那小姑娘的头发就全白了啊。哎呀,我说也真是的,那陈大公子哪里好了,追名逐利,这小姑娘为了他真是连命都不要了,哎。“说罢,那一伙人慢慢从眼前经过。
全白了,全白了,长空御的脑中此时只剩下这几个字,其他的话也再都听不见了。一阵凉风袭来,长空御猛的一颤,关上窗户,向床边走去。听见了那些人的对话,长空御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说的绝对是自己的妹妹,长空御再也没有心情等到明天,疾步走到床前拿起包袱,匆匆推开房门向外跑去。
“唉,唉,姑娘,你的饭菜。“身后传来客栈伙计的呼喊声,曾经航空与却置若罔闻,只知道现在,必须见到默儿。
在悠悠的月色中,长空御没有注意到的是,她满头的乌发中已经有一缕在悄然悄然变白。
“呼,呼,呼。“长空御撑着膝盖在王城的街道上喘息,还好还好,终于在城门快要关闭之前赶到了。
来不及休息,长空御站起身就四处向人询问长空默的下落,因为怕暴露身份会产生不便,只能谎称为为救重病的家人特来拜见长空默大人。可得来的消息让长空御焦急满面,现在的长空默住在陈府,可是今夜她正在宫中为突发疾病的皇帝治病。长空御迫切的想见到默默,看看她现在如何,可皇宫守备森严,轻易无法闯入,长空御只好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色还未亮起长空御便迅速的起身,迫不及待的前往陈府,只见府外已然排起长龙,都是为了求见长空默的。长空御无法,只能站在队尾慢慢等候。突然,长空御眼前一亮,快步走向陈府门前,对守门的家丁说“你好,我是长空默大人的一位故人,名阿御,因家中陡生事变,不得已前来投奔,劳烦通报一声。“
那小厮看了长空御一眼,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你放心,我句句属实,如果你肯帮我通报,我相信长空默大人一定会奖赏你的。“长空御看小厮犹疑不定,想起书上说的,男人贪权贪钱贪色,以其一诱之,估可成事,遂说道。
“好吧,你可不许骗我。“说完,那小厮咚咚咚的就跑进了陈府。
过了没一会,那小厮就满面笑容的跑了回来“原来你真的认识长空默大人啊,真是失礼,大人命我带您去偏厅相见。“
长空御跟着小厮一路走去,只见这府中雕梁画栋,好不气派,想起昨晚听到的话,不禁悲从中来,一个落败的陈家如何可能如此气派。
“这位姑娘,偏厅已经到了,长空默大人就在里面,请吧。“说着,小厮就已经离开了。
长空御看着偏厅的门,久久无法动作。
“。进来吧。“门内响起的声音还似从前那般,只是多了沧桑。
长空御顿了顿,推开门步入屋内,只见长空默穿着一条她从前最不喜欢的素淡的月白色长裙,更衬的她肤色如雪,满头白色的长发披散而下,一对弯眉下一双白色的眼瞳正沉静的看向前方。
“。默儿“长空御不敢相信的看着长空默。
“姐姐,我这样,好看吗?“长空默抬起手抚弄着头发,嘴角扬起一丝笑看向长空御。
而长空御,张张嘴却无法发出声响,只能静静的一遍一遍从头到尾的看着长空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