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你好好的车站不呆，怎么跑来跟小明哥抢饭碗。”电影院确实是个不错的生意场所，若是在以后，那肯定是比车站门口还要赚钱，毕竟锅盔这东西虽然销量也不错，但跟烤串这东西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倒不是说味道问题而是饱食度的问题。
一个猪油锅盔或许还没什么，但你让一个成年人都去吃，就算没吃饭，饿了半天，他也就能吃3-4个顶天了，更别说一般情况大家买这玩意都是感觉有点饿并不是十分想要吃饭的那种情况，这个时候一般也就2个算是顶天了，也就是说，锅盔这东西的盈利是有限制的，不像烤串那种纯粹当作零食的东西。
车站跟前都是赶远路的人，他们或许没那么多时间吃饭什么的，而且又不是旅游玩耍啥的，心情也不会放松到愉快的吃烤串的地步，也就是说，作为通往乡下跟火车站以及周边城镇的车站来说，锅盔这东西大多都是用来作为应急充饥或者带给家里小孩打打牙祭的食品，烤串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还有这个年代大家买东西都是追求实在的，锅盔的口感谈不上极佳，但那份量是对得起那个价格，平常小晨在车站卖很少再城里卖也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实在的东西讨人喜欢，人家看你的眼神跟对你的态度会好上很多，想烤串这东西，现在的量跟他的价格是不对称的，虽然这跟他肉的份量以及成本有一点关系，但别人买去吃了也不会觉得你实在，反而认为你这卖东西的人心黑，小晨作为一个生意新人，年轻有干劲是不错，可心里承受能力还是比较缺乏的，因此平常他跟学明就主打车站附近，电影院这边的小吃摊位很多竞争比偏僻的车站要大得多，所以一般情况都很少来这边的。
“谁说跟他抢饭碗了，喏，前面那家游戏厅跟前不是他么！”程晨有气无力的回了句。
马金一瞄，还真是，这两兄弟怎么都在这儿？
“你们这是咋了？”没理由吧，再蠢的人也不会自己人跟自家人打擂台吧，看样子他们也没闹矛盾啊。
“还说呢，老板你走没多久，那车站旁边就开了一家店铺，居然卖的就是锅盔，你说气人不气人！人家有店面，一天到晚都守着，还不怕风吹日晒的，这个月来都没啥人到我的摊子上买锅盔了，明明他那锅盔还没我的好吃。”说起这事儿来程晨就有气，那B开店的那几天他还偷偷的去买过一次试吃，结果发现味道还不如自己的，原本以为对方竞争不过自个，可时间久了他发现越来越多的人都去那家店里买不到他摊子上买了，现在的一些顾客都是老熟人。
锅盔卖不掉那还得了？烤串毛利润是比锅盔高，可薄利多销啊！唉，不是说锅盔容易吃饱不好卖么？怎么还薄利多销？没错，锅盔是容易吃饱，一个人不会买多，但架不住买的人多啊，车站里面的车大部分是通向乡镇的，只有部分是通向周边大城市的，那问题就显而易见了，都是些穷人，掏钱本就难得，还不买点实惠的？烤串也就有些尝新鲜跟富裕的人会买、多买，一般人还是会选择锅盔的。
现在锅盔卖不动了，程晨自然是没钱赚了啊，他现在跟学明是单独在干的，现在这情况就跟失业了一般，自然是心情不好了，电影院这地方虽然生意还凑合，可看电影的这年头谁买这玩意儿带进去吃，散场回家还有可能，进去看电影，这年头只有2个选择，带瓜子或者花生，这锅盔份量够，可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哪里坚持得了，所以也就赚些散场钱，虽然跟车站有点类似，但看电影的人在这年代的小城市是远不如赶集市的人多的，这么说吧，看电影的人除开城里人外，也就是一些赶集市的人来潇洒一把了，赶集市的人来城里要坐车，目的各有不同，看电影的人肯定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这样一说，客户基数显而易见了。
再说，小晨的迷惑，他的锅盔好吃是必然的，这东西烤制的火候，肉料的用度，葱花的搭配，当初可都是实验过的，选择的都是比较好的做法，一般人就算模仿也不是那么容易马上找到窍门的，毕竟做这种小东西的可不是什么大厨师之类的，他们的厨艺经验有限，二来这些做小吃开着小店的人，是绝不会花心思在食物上的，只要过得去就行了，与其花心思在做好上面，还不如花心思在怎么样弄更多的钱上面，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做大做强。
上辈子，有人问马金，大企业家跟小商家的区别，马金没有经商的经验，不好说，当时凭借自己的感悟给出的答案是：大企业家从一开始就有野心，而小商家虽然也有野心，但他们的野心的差别就是他们后来的差别，也就是大企业家跟小商家的区别。
听起来很绕口，看起来也迷糊，不过这是当然，做文学的肯定是喜欢拽拽文的，简单的说来就是大家起点都是一样的，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还在原地踏步，他们的区别只是自己行动之初定的目标不同而已。
马金认真的看了看程晨跟王学明的摊子，半年过去了，还是一如既往，连烤串的种类都还是一如既往：“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们当时的存款是最多的吧？”
当初他们一群人出来跑摊子的时候，程晨的车站，王学明XC区的电影院都是来钱较快的，在当时真的是比打工赚钱多多了，半年来，他们又没啥其他的开销，以前做小偷的时候庆祝什么的下馆子还要花钱，现在每天晚上大家吃的都基本上是酒宴的规格，最大的开支没了，剩下的也就是几包烟钱，但现在一包红梅才4块钱，他们一个月几百块（加上工资），当时半年存了一千多是起码的，按理说，想要单飞的话，自己租个房子弄个店铺是完全可以的，那些调味料又不是什么秘密，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抄袭了，现在被人捷足先登，很显然是他们没有那份魄力跟决心，甚至还有点人性的劣根性——贪婪。
之前自己赚的钱要上缴给餐厅一部分，对他们来说好像是有点难以接受，餐厅提供的食材只是简单的面粉跟五花肉一些调料这些，啥也不用干每天自己还有收入，在他们看来是无法接收的事情，因为餐厅的付出表面上真的很少很少，在他们眼中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但实际上，餐厅确实没付出多少，但餐厅真的也没多收他们的，上好的五花肉，木炭，炊具，调料都是精挑细选的，收的三成也没多赚他们的，可他们还是要单飞，马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所以他们当初提出来的时候，马金也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还将摊子送给了他们。
眼下变成如此模样，马金确实有办法帮他们，但马金并不打算出手，一来，马金对自家人很大方，但现在他们算不上自家人，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马金的风格，所以马金并不打算出手相帮，马金才不是小说中那种圣母人士，不过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马金还是觉得让他死个明白的好：“想知道为啥他东西没你好吃却比你好卖？”
“不是他一天到晚都能卖？”在他心中就是那家伙在下雨天他不能出摊的时候慢慢的抢走了自己的客户。
马金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时候年轻是好，但年轻也有年轻的麻烦：“他的营业时间比你长是有一点优势，这跟咱们餐厅一天24小时，全年营业到现在知名度渐渐打开是一个道理一样，但这绝不是你失败的关键。我不知道当初你身上那么多钱留着到底想干嘛，实际上我走之前就想着回来可能看不到你两了，没想到回来你们还在挤宿舍。”
马金不喜欢在说教的时候拐弯抹角，这或许是传统的熏陶，在华夏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老师们传道授业就该有自己的威严：“很简单，譬如一碗炒饭，一边是装修正常的小饭馆，一边是路边的炒饭摊，炒出来的饭其实没啥差别，但小饭馆的炒饭蛋放的少点，炒饭摊上的蛋多点，你会选择哪边？”
“炒饭摊子！”毫不犹豫，程晨马上回答道。、
这也是马金意料之中的，这家伙喜欢蛋，如果多点蛋那自然是好很多：“那学明会选择哪个？”
王学明没蛋的偏好，是正常人，他肯定还是不会因为蛋多点就选择炒饭摊子的，结果是很显而易见的，不过程晨还是不明白，试探着回答：“应该跟我一样吧！”他想的很简单，是人就会贪小便宜，其他都一样的话，自然是选蛋多的，不过其他的真的都一样么，马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让他去问王学明。
“怎么样，有答案了么？”马金看着他垂头丧气的就知道有答案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程晨完全不能明白。
“很简单，卫生问题。”
“卫生？”
“现在大家生活条件有限，但是个人也不愿坐在垃圾堆吃饭吧，有些时候能接受不代表喜欢，大家能接受你摊子上出品的东西，可并不代表他们是真的喜欢摊子，你是在大城市呆过的，咱们这边公路上现在还能见到牛，大城市是肯定见不到的，同样的咱们这边现在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可要不了多久，大家的见识跟要求就会逐渐提高起来，你本身也是再大城市生活过的，应该能明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