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午的双打比赛,田原与容太的组合,遇上了赛会一号种子,C大的1号双打组合,最终以1:2落败。不过,用莫教练的话来说,对于第一次组合的两个人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让人非常满意,他们有待解决的两个重要问题是:一是双方的配合性还需要增强,二是容太的体能方面在激烈的比赛下会成员短板。
而花淼与巫马玲的女双组合……司徒美涟怀揣着不安地,看着以2:1拿下比赛后,回到休息室里的两个人,虽然赢了比赛,但却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一对组合,从比赛结束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巫马玲显得有些困扰而阴郁,而花淼则如同吃了火药一般,虽然不吭声,却显然很不高兴。
巫马玲会困扰,美涟可以理解,因为到现在为止,不只是她,就连自己也觉得很困扰。整个女双的比赛过程,让人觉得非常的别扭,花淼与巫马玲间几乎看不到有效的配合,如果不是对手是弱队,而且花淼的个人能力不错,巫马玲又视野很好善于补位,很多球都是必丢的球。巫马玲在局间休息时曾经尝试与花淼交流,但花淼却显得并不耐烦。
欧阳光在比赛看到一半时,就离开了。美涟似乎能理解他离开的原因,但又不好跟上前去,作为球队经理人,她必须留下支持自己赛场上的队员到最后。
“哐当——”一声响,换好衣服的花淼将衣柜的门用力的关上,拧起了自己的背包,向门外走去。
“你到底是怎么了,花淼同学?!”巫马玲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质问起来。
花淼停下了脚步,但很快又继续迈步,美涟听到她有几乎是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打双打,反正……这是你也退队前最后一次比赛了。”
此话串入美涟的耳朵时,她的心猛地扑腾了一下,她错愕的看了一眼花淼又满心不安的回头看了看巫马玲。巫马玲像被什么钉在那了一般,僵直在了那……
“水水!”美涟回过神来后,费了很大的力气在追上了不等教练的总结就独自离开体育馆的花淼。
“你好吵!别烦我。”花淼并不停步的往前,直到美涟追上并伸手拦在了她的跟前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干吗?”
“水、水,”美涟轻喘着,半天才用很严肃的口吻说,“你为什么要生气?明明……”她差点脱口而出“明明比赛时不肯配合的人,错的人是你”但还是强忍了回去,改口道,“玲学姐到底做错了什么?”
花淼将脸偏向一边,低沉着声音回答:“她没做错什么。”
“那你……”
“我讨厌双打!”
“诶?”
“我不喜欢被人影响,不喜欢被别人的节奏打乱,不喜欢在比赛时还要去顾虑别人的步调,更不喜欢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影响我的正常发挥,知道吗?为什么我一定要为了别人而承受失败的后果?”花淼几乎是一口气将这样一大串的“不喜欢”说完,然后丢下了呆在那的美涟,消失在了体育馆的大门之外……
(2)
——怎么会这样呢!
司徒美涟坐在走道边的长凳上,一身空乏。她的心里升起了一种恐慌的感觉,因为花淼的那番话。听到那番话时,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北野鸣。
高中二年级的下半年,那次“致命”的比赛之后,在比赛馆的后场,美涟曾经不小心的听到了一番与这十分雷同的话——
「……够了,欧阳!不用再说了,总之这场比赛输了,因为你的急躁和失误。你永远都是那么冲动,我却要一直努力配合你的步调,为了查漏补缺。为什么我因为你的失误而承受失败的后果?」
美涟记得当时的自己,听到这话,觉得腿一软,差点而坐到了地上。
和北野鸣、欧阳光同学了那么多年,从初中时就看着他们如同光与影一般在赛扬上一次又一次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打败一对又一对的对手;一直看着他们像亲兄弟一般地交好,一直在一旁为他们共同的胜利欢呼,为了他们共同的梦想打气,美涟怎么也无法想像,居然会有一天听到那样的话,而且那话居然出自平时最沉稳、平和、在任何情况下都格外冷静,有着超越一般同龄人的老成的北野鸣。她用了很长时间,也无法让自己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直到有一天,从欧阳光的口中再次听到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要讨厌双打呢?难道它不是比单打更能展现出羽毛球这种竞技体育的魅力一种形式吗?看着赛场上两个人,同心协力,用自己的长处弥补对方的短处,为了共同的胜利而倾尽全力,难道不是很激动人心的场面吗?不再是孤军奋战,不再是孤立无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有人和自己拥有共同的目标,都会有人向自己伸出援手,一起笑一起哭,难道不是人生中最令人感动的事吗?
美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内心涌动的不安,让她感觉到焦躁。她的不安不只是来源于花淼,也不只是担心接下来的下一轮女双四强赛将会是怎样和种局面;她同时也在担心欧阳光。从他中途离场没有再继续看比赛外,就再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他必然也看出来比赛中花淼的异样,甚至可能都能猜到她异常的原因了。
原本看到田原和容太的努力,加上花淼能主动提出与巫马玲打双打,美涟多少对欧阳光消除对双打的芥蒂之心产生了一线希望,但现在……
“坐在这干吗呢?”美涟的肩膀被不知道何时走到她近旁的人拍了一下,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她,吓了一跳。
“没吓到你吧?”美涟的眼前出现的是田原那张英俊而和煦的脸。
“没、没事。”美涟连忙回应道,“我就是在这坐坐……”
“花淼她……”田原在美涟身边坐了下来,顿了顿说,“应该只是不习惯吧!”
“不习惯?”
“你有见过花淼和别人一起过吗?除了球队集训时,在任何时候她不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吗?”
“是哦。”美涟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与人相处,但至少我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与任何人单独相处……哦不,”田原说到这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除了暑假时的那次以外。”
美涟很快就明白了,田原说的“暑假时的那次”,指的就是暑假里他们无意中发现花淼居然和欧阳光在学校的训练馆里私自对打的那次。
“……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很不喜欢和人相处的吧,何况是在比赛场上,这种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境况下,还要时刻关注别人的动向,配合搭档的行动。她大概一时难以适应。”
“原来是这样,说得也是。”美涟听到这心头稍宽。但是——
“但是,来得及吗?明天就是双打四强了。她现在和玲学姐间这种气氛……”花淼离开更衣室时丢下的那句话应该很让巫马玲受伤。虽然,巫马玲下学期就要提前退队可能是她已经决定的事,但那话说出来仿佛意思是敷衍或者放弃了一般,还是多少有点伤人。
“放心,小玲根本不会为这种事太在意,一觉醒来就一定忘记了,我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过她对任何事有过隔夜仇呢!”田原安慰道,但转而又说,“不过,明天这场可不好打哦!”
“什么意思?是对阵抽签出来了吗?对谁?”美涟急不可耐。
“K大,而且这对双打组合中有焦叶茜。”
“啊?”
“还有……”
田原说到这停了下来,让美涟不得不催促:“还有什么?”
“明天的双打四强对阵抽签结果也出来了,欧阳光的对手是……北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