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果然不好对付,云应天心里暗想着表面上只能露出歉意,没有回转的余地也要厚着脸皮把话兜下去,“原来是这样,真是对不起,事关到惜儿老夫不得不谨慎,老夫对这个三子一向疏于照顾,实在是惭愧。”
吕凤见状也颇感歉意道:“少东家早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害我们误会乱猜,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不会说话,还请少东家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才是。”
上官尔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看云老板与云夫人如此疼惜维护云惜公子,我真是羡慕得紧。”
话音一落她好像听到身边人低低的嗤笑,上官尔寻眼角余光朝边看去,只见云惜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偏偏吕凤还在那里装贤妻良母的样子,直让人恶心:“那是自然的,惜儿是最小的,我们最疼他了!”
“呵呵,原来如此。”上官尔寻言不由衷地附和,笑得一脸高深莫名。
“少东家瞧得起惜儿,老夫也应恭敬不如从命才是,但惜儿一直以来身体不是很好,怕是不能……老夫膝下还有森雄和枫儿,他们能力都很不错……”
上官尔寻脸上笑着心里暗骂,原来说来说去是想推销他的另两个儿子呀,只听身边云惜皱着眉头淡淡道:“我不会去的。”
语毕,他站起身来,“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上官尔寻一瞥他的碗,饭还剩大半,明明没吃几口饭,那身体怎么受得了?她目送他的身影直到拐角处不见。
他走了,她的心也不在这里了,接下来,大家表面和和气气肚子里各怀鬼胎地扯了几句,宴席也就到了尾声,上官尔寻找了个借口去找云惜了。
“公子,你回来了。”凌思高兴地迎了上来,可一看到他阴沉着脸便知刚才定有事发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云惜坐在桌子边生着闷气,自从那个上官尔寻出现他的日子就没好过,她到底是想要怎样?
请他去上官家做事?
这种话,鬼才相信!
云惜前脚刚进了屋,上官尔寻后脚就到了院子里,看到屋子里油灯亮出来的暗黄光线,在这个荒凉的庭院里倒是显得唯一温暖的地方。
“云惜。”上官尔寻站在屋子门口,见他正坐在桌子边原本深思的样子在看到她之后脸色一沉,厌烦之色骤起。
“你来干什么?”
上官尔寻不回答他,扬了扬手上的包裹,凌思这次已经是轻车熟路地把包接过,反正已经接过一次了,这次再拒绝不是矫情么?
收到东西了,凌思自然很高兴,自动自发地忽略掉云惜投在他身上的警告眼神,他笑眯眯地说:“上官公子每次来都带东西,真是太破费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寻常东西,不贵重的。”上官尔寻笑得如沐春风,云惜见她们两个聊得开心,完全没有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心里颇是不爽,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内屋去了。
上官尔寻道:“凌思,你可不可以再去做点饭,刚才你家主子只吃了几口,可能是饭菜不合胃口。”
“好的。”凌思拿着东西开心地去了。
上官尔寻还是第一次到屋子里来,上次来的时候在外面,虽然里面的摆设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心里想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现在一看比想像中得还要糟糕,仅有二条凳子和一张圆形的桌子都是破破旧旧的,诺大的客厅显得空荡荡的,桌子上点着一盏老式的锈迹般般的油灯,上面的火苗仿佛在下一秒随时都要灭掉似的。
她又走到内屋去,正好看到云惜正在换衣服。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里衣,正背对着她站在床前叠着刚刚换下来的新衣服,大概里衣洗过很多次变得宽大了,里衣穿在身上还是显得他有些瘦。
身材真不错,看来这两年他没有把锻炼身体给落下,上官尔寻心中暗喜,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许是感觉到了身后异样的视线,云惜不经意回头一看,只见上官尔寻站在内屋入口处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视线赤果果的丝毫不加掩饰的炙热。
一想到自己不知道被她看了多久,云惜心里很是不爽,莫非她有偷窥的癖好?好看的眉头一皱,语气十分生硬道,“你在偷看什么?”
上官尔寻笑:“我没有偷看啊,我在正大光明地看。”
云惜心里的反感更甚:“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就进房间来么,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么?”
“哦,对不起。”
上官尔寻的道歉来得太快太直接反而显得没有诚意,云惜闭上嘴巴不再理她,转过身把叠好的衣服放进了床尾的衣柜中。
上官尔寻越过他的身子看到衣柜里,那里面的衣服确实少得可怜,衣柜本来就不大,柜子里竟然一层都没有放满,这个云应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云惜与那两个人的待遇要差这么多?
莫非他不是亲生的?
再看看这个屋子,比客厅稍微要好点但还是简陋,这张床算得上是所有家具中最好的了,纯白的被褥看上去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那张白色蚊帐显得年代久远有些发黄,有些破了的地方是用旧布缝补上的,上官尔寻实在难以想像云惜是怎么能够忍受这些住在这屋子这么多年?
“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云惜的声音突然响起,上官尔寻朝他看去,他正靠在衣柜边脸色不善地瞪着自己,“我从不需要别人的可怜,看完了么?看完了就走!”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所住的屋子他所用的东西还有他身边的一切,都是他凭自己之力无法改变的,也就不以为苦,是的,他从来不会为了这些自卑,他问心无愧。
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可怜,现在不需要,将来更加不需要。
“我不是在可怜你,我只是在为你感到不平。”上官尔寻早就知道云惜是一个很骄傲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一味地去可怜他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不平就不必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云惜淡淡地回答。
屋内没有凳子,上官尔寻只得走到床边坐下,试探地问道:“现在不正有一个离开的好机会?”
“你是说请我去上官家做事?”云惜有些好笑地反问,这个人简直自大到了极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不好么?”
云惜转过身去,只留给上官尔寻一个落寞单薄的背影:“这里曾经是我母亲住过的地方。”
“那你母亲呢?肯定不会是刚才那个吕凤吧?”
云惜并未回答,良久之后才开口说话,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也不想离开。”
上官尔寻叹道:“可是你父亲待你并不好,我只是想帮你离开这个艰苦的地方,为什么不呢?”
“帮我?”云惜猛地转过身来,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好笑的笑话一般,“你凭什么帮我,你不会真想我去上官家做事吧?那种鬼话你骗骗他们可以,别想拿来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