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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铤而走险

瓢府,西苑,书房。

“小姐,喝杯茶。”

“放着。”

沉默……

半个时辰后,“小姐,来点菊花糕?”

“等会儿吃。”

又是沉默……

一个时辰后,“小姐,你不能不吃不喝啊,都整整两日了。”小翠已泫然欲泣。

“没看到我正忙着吗?”弱水头也未抬,依然专注于手中厚重如砖头的精装书籍。

抽泣声响起……

弱水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医书,抬头看看站在面前哭得很是委屈的小翠,按了按抽痛的眉心,叹了口气。

“小翠,你这是哭什么呢?”自己没骂她亦没责备她,只是研究医书忙碌到废寝忘食而已,如此这般,也犯得着小翠伤心哭泣?

“小姐,小翠是担心小姐的身体,你这不吃不喝的饿坏了可怎么办,你好歹也吃点东西啊。”小翠抽咽着,小姐的身子骨本来就弱,怎禁得起这两日不吃东西。

“好好好,你莫哭了行不?我喝,我吃。”弱水哭笑不得,平生最怕的就是这泪水,一看到小翠流泪她便不得不妥协,被小翠一折腾,倒也觉得饿了,端起桌上放着的茶杯,凑到唇边,正欲喝下去,却被小翠一把抢去。

弱水莫名的看着小翠,有点犯迷糊了,刚才哭着让她吃让她喝,现在怎么又抢去她的茶杯?

“小姐,这茶凉了,我去给你泡杯热茶。”小翠拿起放在桌上的空杯,又细心地泡了杯茶递给弱水。

弱水好笑地接过茶杯,她愣是弄不明白,她虽然看起来不似别的女子那般健壮,却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的主,她怎么说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大病大痛的,最多也就得些小风寒之类的小病小痛而已,怎生的到了小翠眼里,她就是个病秧子,得时时刻刻护在怀里呵护着?

书房门口出现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女子,小翠扭头看到,屈膝恭敬地唤了一声:“夫人。”

瓢夫人点点头,走了进来。

“娘亲,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弱水看到母亲有点惊讶,母亲这个时间段并不常来她住的西苑。

“你爹午膳出去应酬喝了点小酒,现在正在房中休息着呢。”

瓢夫人在弱水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到摊在书桌上的医书,挑挑眉,拿起来看了眼,便又放下,她最看不得这枯燥乏味又深奥难懂的医书了。弱水的性子像她,就连喜好也像她,她倒好奇,这丫头整整两日待在书房,难道看的就是这医书?

“女儿啊,你不去给玄王做媒,待在书房看你一向敬谢不敏的医书,却是为何?”

弱水一听,垮下一张脸,她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费劲心思逼着自己研究这医书还不是为了给玄王做媒?对于玄王,是万万不能用普通人的方式来对待的,她前几日是想了又想,才想出这个让她备受折磨的方法,就是让自己略懂医术,好跟玄王有共同话题,有了共同话题,一切都好商量,跟玄王混熟了,还怕做不成他的亲事?

“娘,你看。”弱水抽出压在书本下的一张纸,摊开来推到娘亲面前。

瓢夫人一看,顿时明了。

纸上写着:

玄王,名讳尹怀玄

年龄:二十有六

爱好:研究医术

兴趣:研究医术

专长:研究医术

瓢夫人把纸折好,轻抚着弱水略带憔悴的脸蛋,心疼不已,“水儿啊,女孩子家可熬不得夜啊,这一熬夜人就很快老了,你看为娘,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熬夜熬多了,你看现在都老成这个样子了。”

弱水端详着母亲的脸,虽然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在同龄人中算是保养得极好的了。

“娘,您说到哪去了,我娘可还是风姿绰约的一个美人儿,哪里老?谁敢说我娘老,我定不饶他!”弱水笑着道。

“你这孩子,就爱逗娘亲。”瓢夫人扑哧一声乐了,虽然知道女儿在逗她,却也受用得很,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容貌年轻。

“从现在起不许你熬夜看医书了啊,要准时歇息,按时吃饭。如若熬坏了身子,都不知你是跟玄王讨论医术,还是让玄王给你看病了,这岂不是得不偿失。”瓢夫人佯作威严地说道。

“看病?”弱水突然灵感一闪,一把扔开医书站了起来,她怎么就没想到以病人的身份去找玄王呢?看来她这两日来是白熬了啊。

瓢夫人看到弱水兴奋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她此时的想法,也放下了心,她家宝贝女儿终于不用看这医书了,这娘俩相互看着,笑得那叫一个欢乐。

小翠莫名其妙地看着夫人跟小姐,不明白她们为何突然笑得如此开怀。

翌日,弱水起了个大早,打算用完早膳便去玄王府与传言中的“怪胎”玄王会上一面。

所谓的“怪胎”自然有其怪的地方,除沉迷于研究医术外,据说他性情也很是古怪,只要与人一言不合,便不会再与那人说第二句话,非常彻底地贯彻老祖宗总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至理名言。

真是有个性的人,弱水不但不觉得玄王怪,反而觉得他有个性得很。

用完早膳,连小翠也没嘱咐,独自一人便出了门,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去找玄王看病的病人,而非给他做媒的瓢媒人。

今日的天气甚好,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希望她的运气也能似这天气一般好。

“姑娘,别来无恙。”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竟是几日前才见过一面的月半仙,依然是一袭白衣翩翩,仙风道骨的样子。

弱水仰头看看头顶突然出现的一朵乌云,一出门就遇到这江湖骗子,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姑娘,你可是去找玄王?”月半仙看着弱水,对她的不理睬倒也不介意,依然带着慈祥温和的笑意。

弱水暗暗诧异,她去找玄王这事只有她跟娘亲知道,月半仙是从何得知的?

“姑娘可知,玄王府的仆人、丫鬟均略懂医术,如果姑娘是要以看病的方式接近玄王……如果只是普通的病状的话,他的下人便能帮姑娘看病,而不用劳烦玄王,所以,怕是姑娘也就见不成玄王了。”月半仙笑眯眯地道。

弱水一惊,她倒真不知道,原来玄王府还是藏龙卧虎之地,看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你究竟是谁?”弱水现在觉得,这月半仙并不是普通的江湖骗子。

“姑娘可真健忘,在下便是江湖中传言的知前生、卜未来的月半仙。”

弱水沉吟,思量着月半仙话里的可信度有多少。

“姑娘,你放心,在下可以帮你与玄王见上一面。”

“哦?”弱水甚是怀疑。

“姑娘可吃一粒在下特制的药丸,这药丸可以让姑娘的脉搏停止跳动,如此奇异的脉象,怕是玄王会很有兴趣研究。”月半仙胸有成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无稽之谈。”弱水拂袖而去,这月半仙真把她当傻子耍吗?

月半仙看着弱水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弱水站在玄王府门口,深深吸了口气,便举手轻叩那门环。

“姑娘,请问你找谁?”很快,大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侍卫装扮的中年男子有礼地问。

“小女子来找玄王,请问玄王可在府内?”

“姑娘找我们王爷有何事?”

“听闻王爷医术精湛,小女子近日来得一怪病,找了好多的大夫都无法诊断出病因,因此冒昧地前来打扰玄王,恳请他医者仁心,替小女子诊断诊断。”弱水眉心紧蹙,神情黯然,说得像煞有介事。

“如此,那请姑娘进来吧。”

侍卫打开门,让弱水进去。

弱水踏进门内,一阵阵的药草香味扑鼻而来,举目望去,整个偌大的前院种植的尽是药草,悉数是些名贵罕见的,研究了两日医书,一些草药还是认得的。

穿过药草圃,来到大厅,一个丫鬟端了杯茶上来,让弱水喝口茶,便在弱水旁边坐了下来。

“姑娘,请伸出手来,让奴婢替小姐把把脉。”丫鬟微笑着对弱水说。

“呃……”

弱水哑然,果然如月半仙所言,竟然连个丫鬟都能诊脉看病。她本没病,一诊便知道,却依言把手伸了出来,思索着对策。

丫鬟凝神,诊了会儿,眼神中微微带着诧异,又让弱水换另一只手。

弱水叫苦,果然玄王府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姑娘,你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熬夜可能导致胸闷心烦,只要多多歇息即可。”丫鬟放下弱水的手,轻声说道。

弱水抚着胸口,眉目低垂,“我一直胸闷,已经大半个月了,但是每个大夫诊脉都跟姑娘说的一样,我这真是怪病。这玄王钻研医术多年,我想玄王应该可以治好我这怪病,还请姑娘通融通融,帮我给玄王通报一声可好?”

“姑娘,请自重。”丫鬟本来和蔼可亲的脸瞬间冷若冰霜,脸上甚至带着鄙夷之色,“姑娘这套装病来求见我们王爷的戏码,在玄王府半月便上演一次,这年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可真多。”

弱水苦笑,她宁愿自己是只异想天开的麻雀,而不是被皇上下旨要给玄王做媒的瓢媒人。

“姑娘,请回吧。”丫鬟站起身,摆明要送客。

弱水不得不起身,随着丫鬟出了门,她知道再纠缠也无益,她也实在不想被人轰出来。

非常郁闷地看着玄王府紧闭的大门,谁说她促成佳缘无数?她瓢弱水做官媒的第一件头等大事就困难重重,连人都见不到,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正郁闷至极时,身后,赫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姑娘,在下说中了吧?都说玄王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见到的。”

月半仙看着失败而归的弱水,看吧,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后果。

“把你的那什么丹给我。”弱水伸出了手。

“决定用在下的妙计了?”月半仙笑呵呵地问,算这孩子醒悟得及时。

“废话少说,快点。”弱水不客气地催促,反正横竖都是死,做不成媒算抗旨不遵,难逃一死,暂且看看月半所谓的“妙计”是否可行,她现在可谓是病急乱投医了。

接过月半仙递过来的小瓷瓶,倒出一颗乌黑发亮的药丸,弱水眉头一皱,仰头吞了下去。

“快,装晕。”月半仙说。

弱水配合地眼一闭,直接装晕,倒在门边,接下来的主角就是月半仙了,她只要安分地挺尸就好。这人跟人的缘分就是奇怪,今天早上她还跟月半仙还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下子,竟然成了同进退的盟友。

“开门啊,快开门!你们玄王府的是怎么回事,把一个身患重病的病人丢在门外?”月半仙马上进入表演状态,疯了般地拍打着玄王府的大门。

“何人大声喧哗?”

弱水听出这声音便是刚才给她开门的那个侍卫。

“咦,这不就是刚才小月诊断没什么病的姑娘吗?怎么晕倒在这里了。”侍卫很是惊讶。

“这就要问你们了!我刚才经过这里,就看到这姑娘晕倒在你们门口。”月半仙气愤地指责。

“这,我看看。”

侍卫在弱水身边蹲下,拿起她的手便专注诊脉,一诊脉,吃了一惊,又换了一只手,顿时大惊失色。“快,快扶这位姑娘进王府,她竟然没了脉象,快点让王爷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弱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总算,可以见到玄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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