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粉衣女孩抱着一把琵琶,慢慢地往凤逸每日休息所在的内殿走去。还未入殿,便感受到一股不同往日的窒息感。自知今日比往日来的早了,本该通报一声在殿外候着,然而好奇心的驱使下,让她不觉蹑手蹑脚地将耳朵附于门边。
此刻冰冷的内殿中,一个黑衣男子冷汗涔涔,全身屈地对闭目坐在软榻上的凤逸回报道“回皇上,属下无能,还是未有任何消息”。
“哼,如此,你还回来做什么”。微微冷笑的下一秒,随即将矮几上的茶盏大力地一推。随着“啪”的一声巨响,不禁令身前的暗卫浑身一颤,也令门口的凤萱吓了一跳,然而她那微小的错愕声却仍然传进了内室靠门不远的暗卫耳中。转瞬间暗卫一边大力地推开门,一边冷狠地问道“谁!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门外冷暗的月色。
回眸间,还未来得及向榻上男子禀报,便倒在了一汪血泊当中。“朕已然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了,真是没用的东西”。凤逸精光的眼眸扫了眼门外,便冷冷地唤来莫之鲤将污秽处理干净,似全然没有发生任何事般,继而闭目养神,等着莲红的琵琶清曲。
冷冷地药香传来,让适才因瞬的害怕而闭目的凤萱终是睁开了眼睛,然而一睁眼便悬在房梁上的状态,再度令她一惊。发觉了怀中女童的颤动,少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抚道“嘘,你乖点,不要动”。
清冷的言语,然而背后微微传来的轻轻安抚的手却令凤萱竟不觉间安静了下来。她瞠目看着眼前紧紧抱着自己的面具少年。一时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他终是带她来到附近的另一间宫苑处。
“小丫头,你可知今晚差点就没命了”。白衣翩跹,绘着彼岸花的银色面具令少年遮掩的面容更显神秘而妖娆。
“我…还不能死”。虽然对于眼前少年救了自己而感激,但是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神秘少年也充满了危险。于是紧紧地抱着手中的琵琶,抿唇看着他的眼睛道。
“呵呵”全然没有想到女孩竟会如此回答,少年起唇一笑,笑靥如花般地将凤萱控制在身前“小东西,你有点意思阿”。看着凤萱只用一根红色丝带系着的乌黑发丝,眼眸如星光流转,狡黠顽劣的神情令人难辨真假“喂,小丫头,等你长发及笄之时,我便许你金簪琳琅,你说好不好”。说完,看着凤萱因惊愕和不解而微微的皱眉。不仅觉得有趣地含笑轻抵了下她的额头,便在下一秒如幻术般消失无踪。
当时年幼的凤萱,每每想起那日情境,也曾不禁暗想,若非当日神秘人所救,自己一定会毙命现场,但之后自己再未在南陵皇宫遇到过他,难道那个面具少年真的是神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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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辉与南陵国境交界
结束任务的凤萱独自一人骑马奔行在回往西辉的边境上,下意识地摸了下怀中这次任务的目标“匈奴面具王”最心爱的睚眦龙兽面具,令其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在她离宫前夜帮助自己因偷听南陵皇与一陌生男子交谈而险被发现的面具少年,白衣翩跹,举手投足间仿若仙嫡。“又是面具啊…”。看着这同样用于掩藏面容的面具,凤萱不禁思索,“匈奴面具王”的背后是张奇丑无比的脸,那么,那个白衣神秘少年的面具背后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但转瞬间想起素叶在杀死耶律珫后,自己拿开左王面具时对于世传“匈奴左王遮面藏英”说法的真相发现时,凤萱轻蔑地摇了摇头,而对于那个有着一眼之缘,虽衣饰如仙却用面具遮了半张脸的少年也顿时不敢再加以遐想。“冷姑姑说的没错,这世上的传说,果真的没一个是真的”。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就在她从叹气抬头的瞬间,伴着袭来的风沙,凤萱发现一个粉色的不明物体猛地朝着自己的马前跑来,并不怕死地张开双臂想要拦着凤萱。女子骤然地出现让凤萱烦躁皱眉,双手用力拉紧马缰才免去奔马从她身上踏过,安抚了下受惊的马儿,凤萱探身看去,只见一个面容精致秀丽的粉衣少女满脸焦急和泪水地跌坐在自己的马前。
顾不得惊吓和身上的疼痛,粉衣女子立刻抬头向眼前马上的凤萱求救“救…”然话还未说全,待她看到马上这个虽黑纱蒙面,但看身形甚比自己还稍小年纪的黑衣少女时不觉一惊,脱口而出“你是何人?”。
这一问到让凤萱感到好笑,是敌是友都不知便如此莽撞的奔过来。“过路人”。
抿唇看了眼凤萱,女子顺势双膝跪地,哭求道“姑娘,求你,求你救救澜哥哥吧”。
“救人找医生,我不是医生,救不了人”,我只会杀人而已,想到这里,不觉心下冷冷地自嘲一笑,于是理顺马缰准备无视的离开。
然而马前跪地的少女却立刻起身,大力地拽着马缰道“不,你不能走,你可以的,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说罢,未待凤萱回应,便使劲儿地拉凤萱的退,让其下马。
蹬开粉衣女子的手,凤萱眼眸变得冰冷地看着她“放手,你再如此,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若你能救他,花容,花容愿用自己的命换澜哥哥的”。马下的粉衣华服的女子虽然满面泪痕但其视死如归地坚毅眼眸,让凤萱不觉勾起唇角。
“哦?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么”听到这个跟自己年纪及其相仿的少女异常肯定地看着自己,这让凤萱心中不禁有些哑然和惊奇,看惯了深宫**的人心险恶,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而甘心牺牲别人,而眼前这个人竟然为了救他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眼前少女着实在让凤萱感到惊奇。
还未看到受伤的人,但听到女子口中口口挂心的澜哥哥的称呼,让凤萱多少可以肯定,勾唇追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在深宫**长大的凤萱每每在听到姑姑给小宫女们将那些书中郎情妾意地爱情故事时总是陌头离开,因为就像宫中每日上演的故事一样,表面是表面,但她从不相信这事实的背后依旧美好。
而被凤萱如此直白地一问,竟然面前的女子瞬间红了脸,抿唇轻道“澜哥哥,他,我”。
“哦?只要是为了救他,你便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么”似不相信般,为了再次确定女子的决心和自己的决定,凤萱故意放低声音,冷冷地问道。
“恩”坚定地点了下头,花容眼眸定定地看着凤萱,再一次肯定地强调重复道“只要你救活他”。
“好,我倒要看看,你如此执着,他这条命到底值多少”,见凤萱向自己伸出手,花容立刻握住凤萱冰冷的右手侧身上马,指着不远处的另一匹受伤的黑马旁“就在那”。
皱眉地看向这个地上晕过去的紫衣少年,只见绣着金边锦带的腹部地方正晕开着大片地鲜红,凤萱冷冷走了过去,静静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约莫十七八岁,苍白却俊朗非凡的少年,又回头看了眼身旁紧张地看着男子的粉衣少女,他们两个虽然因奔波儿满身尘灰,但看她们身上的衣料,无须碰触便可知其价值,绝非普通人可以随便用得起的。
“澜,哥哥怎么样?”少女绞着衣袖,跪坐在少年身边,含泪担忧地看着他。
探向男子腹部的伤口,眯眼思索了下道“刀口很深,但还不至于毙命,之所以晕厥是失血过多所致”。
“这么说,澜哥哥他,不会死了”。听到凤萱的判断,让一直为突然坠马且流血昏迷的少年担忧不已的花容轻舒了口气。然而凤萱后面的话让她的心再度揪提了起来。
“但若血流干了,也是活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