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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六回:真干活假打闹巧传信息,亲兄弟自相残后果难测

常青山是个小杂役,不富裕,自己挣的又少,请人下饭馆不能过格。他一天两顿分别请人到小饭馆喝两盅,说些闲话,引导别人往御观音上靠,也有些不三不四的主儿抓他大头,领外人找他喝酒。常青山装傻,明知挨宰也掏钱。

酒一下肚,有人就吹大牛,嘴也没有把门儿的,什么话都往出掏。常青山得到了罗占文被关押处的地点,因七爷去北京,常青山没和三个兄妹讲,怕他们头脑一热会弄出乱子。还没等他把信传递给七爷,东书房又出事,他又被派到东书房帮办。

因为两个看守不敢讲真话,有些事也讲不清,咬定是观音显灵。李道台等人不信,去东书房实地查看。屋中什么都没少,佛龛和御观音都在,不像有人进来过,对昨晚发生的事也没法解释。

道台身边几个官员瞎出主意,能相信有不相信无,借这机会大张旗鼓宣扬观音显灵的事,是从另一方面赞扬万岁功德,皇帝就是佛,要天下人都尊敬万岁,也是给维新添砖加瓦,皇帝知道一定会重用的。你再花几个钱改造一下东书房,使它变成佛堂,提供万民朝拜,每年可以进不少银两,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李道台真听了这些馊主义,命常青山帮管家改造东书房。

在吃喝当中青山又听到雷击监狱大墙等事,又听到派千里脚行送生石灰的事,这几件事都和罗占文有关。常青山急着要给七爷送信又脱不开身,听到管家说需要二十丈红毡,便主动请求去货栈办理,管家准许后他暗中写个纸条才来货栈。

明天是七月十五,白光辉给员工发点钱好过节,柜房里站不少工匠。常青山是第一次来,一进柜房他对白光辉抱拳道:“白大掌柜,您好,鄙人姓常名青山,李道台府中一小役,奉李英大总管派遣,来贵处订二十丈红毡佛堂用。”

白光辉说:“原来是常爷,快请坐,看茶。”杨光给拉椅子请常青山坐好斟上茶。白光辉说:“朱哥,你去库房查查有没有红毡。”朱总管出去。

“常爷,”白光辉道,“两个月前从这里拿去十丈红毡,怎么还要?”

常青山说:“白大掌柜可能还不知道吧,府上昨晚上御赐的观音显灵了,那十丈红毡被蜡烛烧了好几个洞,没法用了,再说这二十丈红毡是为新佛堂准备的。”白光辉说:“听说你们府什么观音显灵,不会是真的吧。”

常青山说:“是真的,道台老爷今天早晨亲自去查看,并命令修观音堂,说是还要塑佛胎请尼姑,东书房也要开南门等等,两个总管忙不过来才叫我帮忙。”白光辉说:“常爷,反正也得等一会儿,能不能给咱讲讲御观音是怎样显灵的。”杨光把伍元冒找来,这时又来了些人都吵嚷让常青山讲御观音显灵的事。

丫环小红也来了,她奉夫人之命来找朱总管,传达过节的安排。

常青山看来不少人说:“大家都想听,反正要等老管家,说就说吧。李老爷怕万岁爷赐的观音有个闪失,派人日夜看守。这些人不注意,尤其是夜班在佛前什么都吃,昨晚上那个值班的李耗子带来包狗肉,黄歪脖拿的是一葫芦酒,两个猪蹄。”

白光辉说:“观音是吃素的,在他面前岂能吃这些乱七八糟东西。”

李青山说:“没人管呀,观音堂还点牛油大蜡,头几天就发觉观音堂里有动静,本来是警告他们,但没人注意,昨晚俩人吃喝着发觉屋里比往日亮,蜡烛还吱吱响,他俩向佛龛处一瞧,什么都没有了,呈现他俩面前是一片旷野,恍恍惚惚,影影绰绰好像有很多人在走动,看不清眼睛眉毛,从头型和衣裳分辨出是女人,俩人都纳闷,黄歪脖起身向前走几步,想看看都是什么人物,可一下子什么又都没有了。李耗子哈哈笑说:是闹女鬼吧,我撒泡尿就把他们吓跑了。李耗子还真的到门口去撒尿。这时屋里一下子变黑,大蜡台自己飞起扎在李耗子屁股上,黄歪脖也摔倒在供桌前。痛得他俩没有好声的叫唤。忽啦,天也变了,霎时狂风吹得飞沙走石,天也阴下来,到处漆黑一片,大门哐哐当当地响,两人吓得拼命向外头爬,才到屋外,闪电雷鸣加上大雨。两人像被宰的猪一样嗷嗷地叫。”

众人听后都大笑起来。白光辉说:“李耗子真的被扎了?”

常青山说:“可不是,真的,俩人被打更的发现,找人抬进打更房。李耗子屁股上的蜡台,一个人还拔不下来,后来两个人用脚蹬他屁股才拔下来,一看蜡钎子上还有锈,尖都弯了,可能扎到骨头上,伤口被雨淋了怕犯毒,用烧红的铁筷子扎进伤口,烫的滋啦响,都流油还冒青烟,疼得李耗子宰猪般嗷嗷叫。”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伍元冒挤到常青山跟前,常青山暗中把写好的纸条塞给他。

朱总管回来道:“常爷,库里红毡只有十丈。”

常青山说:“我是先来打招呼的,大约得一个月后才用。”

朱总说:“那就好,我们抓紧生产,误不了事。”

小红向朱总管交待夫人过节的安排。

伍元冒不认字,看小红要走时过去,偷偷把纸条交给她说:“请转交给小姐,什么事,让她告诉腊梅。”

小红揣着纸条回到夫人房里。刘夫人和俩闺女还有丫环婆子都在,先把找朱总管的事回了,又把常青山讲的故事学给大家听,屋里人笑声常打断小红的学话。李妈笑得都流出眼泪说:“就是有神灵,不能不信,看报应了吧。”

白雪早晨就听到腊梅讲过,她拍拍腊梅肩头说:“在菩萨面前撒尿就该整治他们。”

大家说笑时小红把伍元冒给的纸条交给白雪。白雪偷看一眼马上和妈妈告回,领腊梅回到闺房说:“好消息,罗叔叔被关的地方找到了。”

腊梅马上从白雪手上抢过纸条看。见上面写的是:“昨晚巨雷击毁监狱墙顶看守房和大墙,罗叔关押在地字号第三室,离墙豁三四丈远,为抢修大墙命千里脚行明天早上送一车生石灰,石灰拉到墙豁跟前。”

腊梅说:“雪姐姐,爷爷知道这消息一定去送石灰,我和哥哥一起去,在守豁口处大声说话,阿玛一定会听到。阿玛一个人蹲大牢多闷呀,多想我们呀,雪姐,你给我想个法子让我也能去,我到豁口处给阿玛唱歌多好,雪姐姐,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呀,我求你啦。”腊梅拉着白雪手耍娇。

白雪说:“小娇孩,别闹了,你真想去也不难,明天是鬼节,你穿上来时的衣裳,拿着元冒姐姐家的筐,以上坟名义跟车,可以唬弄过去,牢卒不会看出破绽来。”腊梅说:“筐里装上供品和烧纸香等东西,像真是的,牢卒一定会相信的,元冒也得去吧。”白雪说:“亲兄妹,当然得一起去呀,你们昨晚一起去东书房显灵,还生他的气吗?”腊梅说:“他怪好玩的。”

七爷因为罗家两兄弟事愁得没法。今天没有跟车,在屋里想主意。现在不知罗占文有什么想法,最好见他一面。就在这时,伍元冒和腊梅没吃晚饭就来了。

腊梅把常青山送来的纸条给七爷。七爷说:“这是好消息,拉石灰的活没有人愿干,真是个好机会,我们去送石灰到那,再想办法让你阿玛知道我们来营救他,也可以问他,把他知道的情况说出来,再和你二叔碰下头,就可以去捉偷御观音的贼,这墙一倒,你阿玛会不会被换到别的牢房。”

伍元冒说:“如果二哥和腊梅在豁口大声说话,罗叔听到自己儿女来了,他一定扒窗户向外看的。”

七爷说:“监牢的窗又小又高,是通风用的,你当是住家的窗户。”

腊梅说:“反正我想阿玛,我跟车去,在外头唱歌阿玛听到我的歌会高兴的。”罗峻峰说:“别添乱子啦,看监牢的人不会叫你靠近,再说你是跟车的,人家一问,我们怎讲呀。”腊梅说:“明天七月十五鬼节,我坐车去上坟有什么不行。”腊梅把白雪计划说给七爷听。

七爷发现张猫换御观音,心如潮水在翻腾,这事说到底是五哥的错,生前承诺把镖局大权交给占武,可是没交,如今酿成这样后果。要想办好这件事,要保住五哥的面子,又维护这个快要破损的家庭,真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也是哥俩儿缺乏远见,铁路修好后,保镖的事业就要寿终正寝了,还争个什么劲呢。如果不让占武掌两天权,他的朋友们也不甘心,占文能否让权也是个未知数,如能知道占文关押在哪里才好,要是能联系上最好。

他正为没办法联络而苦闷时,常青山送来消息太及时了,白雪的办法也许有用,碰碰运气看,如何证明他还在地字三号牢房,最好办法是用件他熟悉东西打到他窗口,他见物一定会有反应,那时我就能确定他的位置,再作下步打算。想到这,他问道:“腊梅,你身上可有阿玛给你的小东西否?”

腊梅说:“家里很多,可是一件也没带在身上。”

罗峻峰说:“怎没有,你的兜肚链上的玉佩是阿玛带过的。”

七爷说:“这太好了,明天你把它拿来,并带一小块眉笔来。”七爷又交待些明天要办的事和注意事项,大家分头准备。

罗峻峰驾车拉一车生石灰,腊梅抱着筐坐在车外前沿,筐里装着供品,上面盖着她的兜肚。伍元冒抱着一大捆烧纸和七爷分别坐在后沿。两个牢卒骑马押车来到监狱大墙豁口处。

大车停下,大家都跳下车,腊梅拿着筐远远蹲在地上,用兜肚盖在头上。伍元冒把烧纸放在她身边,把头一包,去帮着卸车,三个人很快卸完车。罗峻峰打扫干净大车,三个人解下包头拍打净身上石灰。

罗峻峰喊:“腊梅,快上车。”腊梅说:“脚都蹲麻木了,快过来搀我。”

罗峻峰说:“就你多事,不上车我赶车走了,不等你了。”

“不许走。”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丝肉的牢头说,“生石灰不能用,你们得把石灰坑挑满水才能走。”七爷说:“军爷,今天是七月十五,孩子们去给奶奶上坟,明天一早准来挑水。”

牢头道:“说的好听,石灰不熟好,砌不了墙豁口,犯人跑了你负责?”

伍元冒到腊梅身边捡起烧纸,搀扶腊梅上车后说:“这么大的坑,猴年才能挑满,今天还上坟不,抓大头吗?”七爷骂道:“混蛋,着急就快去挑水。”

伍元冒说:“真倒霉,井在哪儿?”有个牢卒领元冒来到井边,水桶、扁担都有。

伍元冒在乡下常挑水,担水姿势好,又快又稳。原计划由元冒引走个牢卒,腊梅和罗峻峰再把剩下的牢卒视线引开,七爷抓空把玉佩扔进地字三号屋,试探罗占文在否,今天在场有十几个牢卒,原计划无法实现。

伍元冒一口气挑了二十多担。罗峻峰换下他。伍元冒看到玉佩还在,知道没办成。他看看四周一大群牢卒就生气,一个烂墙豁还用这群狗看着。他哪知道,前天晚上的雷不仅劈倒墙,还劈死两个牢卒,都怕鬼,所以才来这么多,晚上更多。现在谁也没法靠近监狱。

伍元冒心里急也没法,坐在车上歇一会儿,发现腊梅还老老实实坐在车上,带玉佩的兜肚还在头上顶着,想起昨晚爷爷讲:有条件连兜肚一块扔进去最好。我得想法把兜肚扔进去,想到这他大声唱了起来:“新媳妇,盖盖头,坐在炕上浪悠悠,揭开盖头你再看,不是媳妇是马猴。”唱罢他跳起来抓起腊梅头上兜肚跳下车就跑,心中在想,不知腊梅她会不会配合。

腊梅一下了站起来大吼:“讨厌鬼,快把兜肚还我。”

伍元冒手摇动兜肚对她挤眉毛眨眼睛说:“不给不给就不给。”

腊梅跳下车去抢兜肚,伍元冒回头就跑,腊梅是紧追不舍,口中还不断喊叫。开始伍元冒逗着她围大车转,可是她疯狂地追,伍元冒改绕牢卒们乱转悠。

牢卒们乐得拍手叫好,有的还给腊梅出主意帮忙阻挡伍元冒。

伍元冒没处跑就绕石灰大坑转,七爷换下峻峰去挑水。腊梅喊:“大哥,你帮我挡他。”

这回前后夹着,这边是大坑,伍元冒没路可跑,转身冲到墙豁口爬到墙顶,他站起来向腊梅做鬼脸。腊梅跑到墙豁不敢上,退到坑边捡土块打。

伍元冒一闪身躲开喊:“没打着,屁老幺。”气得腊梅猛打。

伍元冒在墙上躲土块如跳马猴乱跳,有时还做个危险动作,逗得牢卒们哈哈大笑,有的笑弯腰。

腊梅喊:“哥哥,你帮我捡土块。”由于罗峻峰加入,腊梅不用捡土块,速度更快。伍元冒没躲开,一块土块打到脑门上,眼睛也迷了,他趴在墙头乱爬找不到豁口。腊梅乐得坐在地上拍手蹬脚大笑。

伍元冒气得坐直身子闭眼睛说:“破兜肚,谁稀罕,给你。”可是他扔的方向错了,兜肚飞到地字三号小窗口上,窗口小中间还有一根粗铁条,兜肚大部分进到窗口,银链和玉佩挂在铁条上。

腊梅一见兜肚扔没影了,破笑为哭骂道:“坏二哥、臭二哥,你把我兜肚扔哪啦,我要兜肚。”罗峻峰说:“妹妹别哭,哥哥给你把兜肚找来。”

罗峻峰刚爬上豁口被牢头喊住。

罗峻峰没法,只好把墙头上的伍元冒扶下来。腊梅还在大哭,七爷挑水回来。他放下水桶骂道:“都是混蛋,叫你们闹,这回好了吧,乐极生悲,监狱里也是你们打闹的地方吗,看看闯祸了吧,回家让你爸好好收拾你们。”

七爷回头对牢卒们满脸堆笑说:“军爷,都是小老儿不好,把孩子都惯坏了,今天给你们添乱,反正是错了,你们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看在他们还是孩子,把兜肚还给她。”七爷又转头对伍元冒说,“都是你不好,现在军爷不追究你的责任,还答应还给你们兜肚,还不快给老爷们叩头。”

罗峻峰正帮助伍元冒在水桶洗眼睛。伍元冒没顾上擦脸就过去给牢卒们叩头谢恩。

牢头和牢卒们嘀咕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破绽。牢头说:“你们做出违法的大事,念你们还是群孩子也就算了,小丫头要兜肚么得给我们唱歌,唱好了就给,不好就不给,你唱还是不唱。”腊梅也想唱歌给阿玛听,她站起来用袖子擦一下脸,抽一下鼻子说:“说话得算数我就唱。”牢头说:“一定算数。”

腊梅向前走两步发现石灰坑“咕嘟咕嘟”冒泡,吓得“啊”一声退回到墙豁口开始唱……

罗占文因丢镖才被关进监狱,在极其痛苦、疑惑、寂寞中度日如年。这里住的不如狗窝,吃的不如猪食,如何受得往,又实在想不通,御观音怎么被换,自己的仇人没有这样的高手,绞尽脑汁也弄不明白。才把丢镖事放下,思家之情涌上心头,妻子儿女音容笑貌闯进脑海。

人是有情感的动物,不想才是假的,两个月来时时刻刻思念他们,凄凉中多想见到亲人一面,如今连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成奢望,难道只有在断头台上再见最后一面吗。

正在草堆上闷坐的罗占文,突然听到罗峻峰和腊梅俩人说话声,心中震撼,怎么罗峻峰和腊梅俩人来到这里?不,不会的,监牢外不许有闲杂人等,他们也绝不会到这里来的。人老啦,是想家心切出现的幻觉?还有个老者声好像是七叔父的声音,难道是七叔他来救我?声音又静下来,罗占文心想:这可能是白日做梦,谁说男儿不落泪,那是没到伤心处。罗占文不觉落下泪水。

这时又传进来腊梅和一个男孩的打闹声。是腊梅声音,那个男孩的声音太陌生,不是春桃未婚夫的声音,他又是谁呀?他正在挖空心思想这个男孩是谁时,“啪”一声响,通风窗口飞上一件东西,站起来一看是个小孩兜肚。他翘着脚伸手要把兜肚拿下来。呀,是腊梅的兜肚,银链上有我的玉佩。

这时传来腊梅哭声,峻峰和七叔的说话声,他明白七叔领人来救我,这兜肚里一定有信。罗占文把两个手指伸进兜肚的小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和一截小眉笔。占文看见到纸条很高兴,展开一看是张黄裱纸,纸上用朱砂笔连写九个雷字,四周还圈着花边,是一道辟邪符,再也找不到有用东西。罗占文想不出来用意,外边传来腊梅唱的摇篮曲。罗占文明白了,七叔怕被牢卒发现才这样作。牢卒发现小女娃兜肚里有避邪符和眉笔也好讲,我明白了,七叔他用符来告诉我,如今是“新挑换旧符”。告诉我现在二弟已经坐上镖局头把交椅,要我准备如何面对,眉笔是叫我回信。我心里的话太多太多,可是为了安全不能写,写什么呢,这时又传来腊梅唱的第二首歌,他突然想到大闺女春桃她没有来,春桃这个桃字好,与逃字同音可以理解逃离逃避,他忙在兜肚正面绣花处写上个桃字。

七爷大踏步向奉天镖局大门走去,镖局把门的全熟悉他,都来问安,有的向里头跑送信去。

七爷仰首走进院时,罗占武跑了出来,一条腿跪地打千道:“七叔,你老人家一向安好,小侄儿迎接来迟,当面恕罪。”七爷他无所表示直接向里走。

罗占文的两位妻子和罗占武的两位妻子全迎出来给七爷请安。七爷视而不见,直奔客厅拉把椅子坐下掏出小烟袋。

罗占文大夫人给装烟,罗占武夫人给点火。七爷坐在那一口接一口抽烟,眼看天花板不出声,五个大人立在两边大气不敢出,此时无声胜有声。

罗占文的大闺女春桃抱着一坛子酒进来放在桌子上,微笑道:“爷爷,恕孙女来晚了,听爷爷到,我急火啦的去抱酒坛子来给你老解乏,这可是陈年老酒,是孙女特意给你老留的。”春桃揭下坛子封泥,倒出一碗酒,满屋子飘着酒香气,春桃端起酒碗举到七爷面前。

七爷没接酒,春桃撒娇说:“爷爷,你和他们生气,别跟我过不去呀,人家都要累死啦。”经春桃一搅和,七爷借坡下驴,改笑脸说:“还是孙女懂事,爷爷喝。”七爷接过酒碗喝一口说,“老啦,人家都嫌我,又不知好歹还顶风上。”

春桃说:“吃孙女的酒应该高兴,吃醉了再找他们算账,我到厨房去做几个小菜给爷爷接风洗尘。”春桃到厨房,一会儿端来不少小菜放在桌上。

春桃一边给七爷夹菜倒酒还讲笑话。春桃说:“有个公子哥儿上街去,他妈把钱给他装兜里,公子到街上挑好东西拿钱付款,他把手伸到佣人兜里,佣人问公子你要干啥。公子说我掏钱呀。佣人从他兜里掏出钱给他,公子说你的钱怎么在我兜里。”

七爷笑着说:“看来这公子傻,春桃,你那位考验过没有,他傻不傻呀。”

春桃假装生气说:“爷爷,看你说的啥呀。”

七爷笑一会儿说:“喝好啦,走累了,也困了,想睡一觉,有话明天谈,都回屋去吧。”七爷脱鞋上炕倒下,春桃帮着佣人侍候七爷睡觉。

七爷睡后,大家都回各自房里。罗占武心里知道七叔他是来找自己怄气的,只能待在七爷身边。

七爷果然翻身起来说:“你这小子还有点自觉性,没有离开,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罗占武说:“七叔,你认为是我害哥哥。”

七爷说:“有物证你自己去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装观音的木盒丢给他,生气地说:“还用我说吗?还用认为,一眼就看出来是张猫干的。”

罗占武这时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哪里还敢狡辩,马上跪在地上哭道:“千错万错是我的错,都是平时说话没有把门的,露出邪念才被人利用。张猫他事前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他只认为聪明,自己得到御观音,李道台虽然丢了他不敢声张,还教育哥哥知难而退。没想到李道台抓住不放,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张猫决定以全家生命救哥哥,可是不成呀,他原先是天津卫分局主管,现在也管点事,把他推出来不成了自己偷自己吗,不仅镖局臭名远扬,弄不好会揪出更多无辜人。七叔,我死的心都有,到如今我能讲什么,本来想找个替死鬼,绞尽脑汁也选不到合适的人。一要有罪恶,二要和哥哥有仇才能说服人,可是用两个多月也没找到,如今到了山穷水尽地步,七叔,你即来到这,小侄一切听你的,这条命也交给七叔。”七爷说:“别在那里像鸡啄米,叫人看到多不雅,快起来吧。”罗占武站起身来。

七爷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兄弟之事我本不想管,怎奈五哥临终有话,我只能插手,今天打你也晚了,现在已经是破损的家,弄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你准备怎样做。”罗占武说:“我没脸见哥哥,马上搬进关内去。”

七爷骂道:“混蛋,这样作不是公开承认是你害的,别的少讲,一切如初,铁路很快修好,镖局也没有几年蹦达了,你把它善始善终管好。”

罗占武说:“还是哥哥他管,我一定全力支持。”七爷说:“经过这次挫折,他早心灰意冷,叫他来收拾这个残局怕无能为力吧。”

罗占武说:“七叔,你这种安排如同打我一般,既然七叔之命我执行就是。下一步如何打算我心中没有谱,怕被人骂我是弑兄夺权呀。”

七爷说:“你知道厉害也好,以后做事讲话要慎而又慎,可不能掉以轻心,千万记住教训。后事由我处理,你放心。把那东西给我。”

罗占武说:“还在张猫手里,我叫他送来。”

七叔说:“不用,我不想见他,命他安全送到营口苗家老店。再准备二三十人留在这里等我调动,这事先说到这里,听说你们这两个月什么活也没接,六个分局几百号人坐吃山空,你真准备搞黄铺子?!”罗占武说:“哪有心思呀。”

七爷说:“现在你说说今后怎样打算?”七爷和罗占武开始研究复兴方案。

春桃跑来见七爷,一进门就说:“我猜着爷爷会醒的。爷爷,你找他们算账,我还找你算账呢,都快一年了,你才来,人家多想阿玛,没别的,你领我去见阿玛。”七爷能听出来这是因为领了峻峰和腊梅而没领她。

七爷说:“监狱也不是家,想去就去呀,你来正好,爷爷饿了,你给爷爷做点夜宵和你二叔吃。”春桃说:“爷爷你不答应就别想吃饭,明天也别想吃。”

七爷说:“好厉害的孙女,你这样谁还敢娶你呀。”

春桃说:“这不用你管,你答不答应倒是说呀。”七爷说:“答应可以,不过有个条件,你得先做点好吃的,爷爷高兴才能答应。”春桃说:“说话算数才成。”

七爷说:“算数,你也知道三个月期限快到了,现在虽有点门也不是三天两日可以办成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你阿玛的安全,你可以去,但不许让腊梅知道。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春桃说:“你放心吧。告诉清楚地方明天我就去。”

罗占武想要制止,七爷摆手不让他开口。

七爷来到镖局,罗占文两位夫人准知罗峻峰和腊梅兄妹俩一定会回家,天黑陈夫人把屋里的人打发出去,和二夫人齐氏、闺女春桃三人在房里等候。定更时罗峻峰回到陈夫人屋。

陈夫人见闺女腊梅没跟回来哪里放心,劈头就问:“腊梅她呢。”

罗峻峰还没来得及向两位额娘问安,急忙答道:“腊梅她留在长顺货栈。”

春桃说:“妹妹她能不回家留在货栈,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

齐夫人说:“你别打岔,听你哥哥讲怎样才把七爷请来的。”

罗峻峰把请七爷的经过从头至尾细说一遍,讲到热闹时大家都笑了。

春桃说:“你们真幸运。”

峻峰说:“这次我才发现小妹比我聪明许多,更想不到她竟然能听元冒的话,两人什么事一拍即合,能想到一块去,就拿给阿玛送信来说,事先没商量过,是元冒随即应变想出来的。两人配合默契逼真,没有人能看出破绽,尤其是小妹说哭即哭,眼泪一对一双地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

陈夫人说:“在家是活祖宗,还用哭?”

罗峻峰说:“小妹就是机灵,在她唱歌时牢卒用刀把兜肚挑下来递给牢头,牢头翻开兜肚,里外好一阵看什么也没发现,就把阿玛那块玉佩揪下去。小妹并没看到,她唱完歌后大声说,不唱了回家去了。分明是告诉阿玛的。牢头把兜肚给她时看的可仔细了,好像是查看有没有坏的地方,当发现兜肚面有个字时她指着交给爷爷,说道:爷爷你看看,他把玉佩弄丢了。又哭道:我要玉佩我要玉佩。爷爷说:丑丫蛋,别哭,爷爷明儿给你买个好的。小妹喊叫说:我不,就要那个嘛。爷爷抱她上车腿还乱蹬真像那回事。我赶车快跑,车离开监狱她立马变笑脸,又和元冒打闹起来。”

陈夫人说:“孩子不能留在身边,出去锻炼懂事多了。”

齐夫人说:“我没听说七叔有个叫元冒的孙子?”

罗峻峰说:“就是那个小龙呀,现在长出息了,挺高的可能讲了,虎头虎脑挺好玩的,没有他谁能留住妹妹。”

陈夫人说:“能管住小魔头就是我的乘龙快婿。”

罗峻峰说:“这是真的?”陈夫人说:“可惜她有婆家。”

罗峻峰说:“我没听说过。”陈夫人说:“到时候你就知道。”

罗峻峰说:“要是元冒多好,我们还结拜把兄弟,他是老三,还有个双杰的儿子常青山是大哥。”齐夫人说:“说了半天,兜肚上写的是啥。”

罗峻峰说:“在兜肚面绣的花骨朵边淡淡的写个桃字。”

齐夫人说:“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罗峻峰说:“我们也不知道。爷爷说:桃字和逃跑逃离是同音。也可解释成逃避,就是说阿玛想要放弃镖局的事。花蕾是圆的也可以看作个园,阿玛想要过桃园生活。也可解释是因春桃她未到,而想起春桃妹妹。”

春桃听道阿玛想自己这次未能去参加,阿玛出狱而我没出力多没脸呀,想到这她才去找七爷。

春桃走后陈夫人说:“这不假,春天出了几件不顺心的事他就不想干,你二叔他不接,这回他想管我也不让。”

峻峰说:“七爷说阿玛有可能回到新民老家那个桃园。让我明天去新民老家去看房子。”

陈夫人说:“我也赞同离开是非之地,新民老家都五六十年了也没住人。房子可能住不了人了,我给你点钱让老管家雇人修出几间,我们回去好住。”

腊梅没能回家心中实在不痛快,噘着嘴回到白雪的闺房。

白雪见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说:“看看,你这嘴噘的,可以拴头叫驴了,是不是被剋了吧。”

腊梅说:“瞎猜,爷爷和哥哥车都没下车直接回奉天家,他们不许我跟车回家,多气人呀。”腊梅把脱下的衣裳往凳子上一摔,去净面换衣。

白雪等她换好后说:“你要不辞而别我如何向父母交待?”

腊梅说:“都是爷爷出这种馊主意。”

白雪说:“反正也是回不去,还噘着干啥,准备挂油瓶吗,这回去监狱有什么收获?”腊梅说:“收获个啥,都赔本了,兜肚上那块玉佩被牢头揪去了。”

腊梅把他们在监狱外的活动讲述一遍。

白雪听后咯咯笑说:“你们玩得好开心呀!明天给你盖上盖头让元冒把你娶回家。”腊梅说:“我还小,要娶得娶你这位二八佳人。”

白雪骂道:“小丫头片子,该打。”白雪哪里能打着腊梅。

俩人正闹着丫环小红进来说:“小姐,二舅爷来了,他是来接老爷和奶奶回乡下,说是两位老人被打又吓全病了,经医治现在转好,舅爷来接老爷奶奶回乡下。”白雪问:“何时走。”小红说:“马上就走,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白雪听罢放声哭起来道:“姥爷、姥姥,你们死得太惨了,是因有我这个不孝的外孙女,叫我如何能心安呀!”

“小姐!”丫环小红急忙说,“舅姥爷讲,两位老人病了。小姐你怎会往那里去想。”白雪说:“要是真的病重,二舅到家就会来信叫妈妈回去。如果病多少见轻能动,二舅会接回营口来治病,急急忙忙回去作甚,这一切都是唬弄我那个傻妈。”

白雪哭背过气,这回可把两个小丫头吓坏了,急忙大喊大叫。这时朱妈来到,她马上掐人中。白雪才慢慢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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