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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裂痕

阮母的打算很好,只是她小估了事态。晚上,李晓曼夫妻刚刚上床准备睡觉,就听到楼下有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小洁的哭喊声就传了上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然后迅速冲到楼下。

只见大嫂拿着个衣服撑子满屋追打小洁。

小洁哭声凄厉:“妈,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了。”

大嫂不答话,仍是快速追打女儿。

楼下的人也全部出现。二嫂正要上去拦架,阮母冷声呵斥:“把孩子们都带回屋。没事不要出来。”

估计是看好戏的想法破灭,二嫂愤愤招呼孩子们回自己房间。

阮母边向楼梯口走边说:“老大,别打了。你和小洁都上来,天浩两口子也上来。”

就这样,李晓曼眼睁睁看着大嫂那分不出颜色的秋裤坐到她的床边。小洁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阮母不开口,李晓曼夫妻也沉默。大嫂抽抽咽咽哭起来:“娘,你知道小洁做了啥事?她都显怀了。”

阮母失声惊呼:“什么,都显怀了。这可咋办啊?”

大嫂开始埋怨:“娘,孩子住校你就不管了?她再大也只是孩子啊。娘,你说我咋跟她爸交代啊。孩子要是在我身边,哪能出这事啊。”

大儿媳的责难声声如刀,阮母却没有任何语言可以为自己开脱。她又恨恨瞪一眼李晓曼,意思相当明显,老人家还是认为孙女之所以出这种事都是因为不让住在家里的缘故。

“娘,这可是把孩子毁了啊。”

“老大。娘对不住你。天浩,你说句话。”

阮天浩回答:“以后让小洁住在家里,让小洁和她同学断了联系。毕业了我给她联系工作,以后的嫁妆我也包办。嫂子,这样行吗?”

大嫂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不能回去了,在农村出了这种事的女孩找不着婆家。”

李晓曼呆了,阮天浩这种赎罪似的保证出乎她的意料。她不能理解小洁的不检点居然成了她们夫妻俩的过错。

很显然的,阮母也很满意这种安排,为了安抚大儿媳,老人家又说:“小虎子长大了,天浩能会看着不管?!那可是咱阮家的独苗苗。”

对此,阮天浩没有异议。

李晓曼却忍不住了,她冷冷地说:“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阮天浩同意的,我不见得就同意。”

阮母盯着阮天浩。

李晓曼也盯着阮天浩:“这是我和你的家。并不是你们阮家庄的中转站。”

这话有点过,阮天浩回望她的眼神很冷:“曼曼,有话以后再说。”

李晓曼一字一顿:“不要因为我爱你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钳制我。小洁为什么会来,那是妈的自作主张。妈似乎忘了她的家在安徽阮家庄,也忘了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我。至于小洁会去上学既而住校,为什么,是你心里不清楚还是妈心里不清楚?我不说不证明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小洁不止睡了我的床,而且穿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上曾经沾上了什么,用不用我现在再重复一遍。这么个欠缺家教的孩子能让别人教育吗?很显然的,不能。再说了,你妈也不会允许我们教育,我们能做的只能一声不吭,只能肆意纵容。既然不能教育,那她做了错事能赖到我们头上吗?另外,我们给她充足的金钱,是为了她在学校手头宽裕一点,我们怎么可能想到她会出去租房。”

阮母跳起来:“天浩,你听见没有,你媳妇说的是啥话。”

阮天浩正要开口之际,李晓曼抢先一步继续说:“说的是实话。其实,前面说的还不是我最在意的。我为什么会流产,你对外说我身子弱没保住孩子,我为什么没保住?”

“李晓曼。”阮天浩声音冷厉。

“那是因为你觉得是女孩,所以我摔倒后你不陪我去医院。”提到孩子,李晓曼泪流满面。

“天浩,我走,我离开你们家,我回阮家庄。”

“妈。”阮天浩哀求。

阮母停住脚瞪着李晓曼:“天浩,打她的嘴。她欠管教。”

阮天浩呆住。他没有挥拳头向女人的习惯,况且,被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愤怒的李晓曼却发飙了:“打我?他凭什么。是你鸠占雀巢,是你在这个家指手画脚,是你把我们夫妻俩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一方面是愤怒,另一方面是面子全无,阮母也气极败坏,“天浩,你要不打她,你就不是俺儿。”

阮天浩闭了下眼睛后伸手给李晓曼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李晓曼却冷静下来,她看着阮母:“滚,带着你的儿媳及孙子们滚出这个家,在我和阮天浩离婚手续没办完之前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听到“离婚”两字,阮天浩再次举起的手定格在半空。

阮母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抹泪:“儿啊。你要不跟她离你就不是俺儿。”

李晓曼再吼:“滚。”

阮天浩手臂落下:“娘,我跟她离。你起来吧。”

站起身的阮母对儿子说:“儿啊。咱这条件再找大闺女也不愁。”

阮天浩面无表情。

阮母看向大儿媳妇,“老大,咱们现在就回老家。”

阮天浩开口:“妈。你们不用走,我们明天就办手续。”

阮母一行三人下楼后,李晓曼很平静地把床上用品全换一遍。然后,拉开被子缩到床的一侧,泪无声而汹涌。

离婚这事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毫无心理准备。她从来没想过会有离开阮天浩的一天,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被打的脸颊热辣辣的,耳朵也是嗡嗡声不断。可是,比起心里的痛来,那些却根本不算什么。

一直站在窗前吹冷风的阮天浩心里也掀起万丈波涛。虽然出身底层,可是李晓曼并没有嫌弃过他,岳父岳母也视他为亲生儿子。他一度觉得庆幸,庆幸找对了对象找对了家庭。他没有预料到母亲会来郑州居住,因为很多人都认为越老越不希望离开家,不是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土窝吗?但是,母亲来了,私下也向他明确表示过想和他生活在一起。知道母亲这个决定后他就开始改造妻子,他希望妻子明白他的态度,所以,他对她明确表示母亲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是,母亲却试图改变他和李晓曼生活中的一切,不仅如此,老太太还擅自做主做了许多李晓曼不喜欢的事。实话说,李晓曼虽然说话不好听,可是,说的却是事实。

他知道李晓曼委屈,也明白她的伤心。但是,老太太毕竟是他的妈妈啊。

回头盯着被下的娇小身体,他知道她在哭。突然之间,一股不可抑制的情感涌上来,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去,一把把李晓曼拉进怀里。

李晓曼挣扎两下,便小猫似的蜷缩在他胸前。无声的哭变成抽抽咽咽,然后是号啕大哭。

阮天浩的心颤起来,他疯狂地吻住她的唇,把她的哭声吻进去。投入而绵长,两个人似乎想把这个吻持续到地老天荒。

李晓曼的身体慢慢地紧贴着阮天浩。她一点一点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

阮天浩动作粗野,他手一抄掀开被,然后一把撕开李晓曼的睡衣。他要把她彻底融化在他身体内。李晓曼也像新婚时期家里只有她们夫妻两人时那样娇喘呻吟,她也要宣泄她所有真正的快乐及痛苦。

旁若无人,毫无顾忌。

事毕,李晓曼开口:“明天把我的衣服和私人用品拉到我妈家。”

阮天浩回答:“明天上午去壹号建邦挑套样板房,下午把我们常用的拉过去。不太好拿的再买新的。”

“我们?”

“对。我不能和你离婚。”

“不。天浩,我们还是离婚吧。给我留个空间,我要静静地想一想。”

“曼曼,对不起。”

“如果手头有闲置资金,给我买个大一居就行。”李晓曼也不想去打扰父母,她明白阮天浩在她父母心中的地位,她不想让父母因此伤心,能瞒多久就多久吧,反正父母不会来这边家里。

“暂时分居吧。我不想离婚。”

李晓曼泪又涌出来:“好,暂时分居。如果你有需要我们随时可以办手续。”

可是,小夫妻俩没有预料到阮母手段竟然这么强硬。上午九点,小夫妻俩起床后发现家里只有大嫂及小洁两个人。没等阮天浩开口询问,大嫂就递过来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孩子的手,意思有两条。第一条,如果两人确实决定离婚,离婚后阮天浩拿着两人的离婚证去阮家庄接阮母。第二条,如果不离,李晓曼必须亲自去阮家庄磕头赔罪,求得阮母原谅。

李晓曼遍体冰凉,阮母把小夫妻俩所有的后路已经堵死。可是,“磕头赔罪”这个奴性卑贱的词根本不在她的词典里,离婚是她和阮天浩唯一要走的路。

阮天浩也傻了,他没有料到母亲竟然这么了解他,也这么逼他。

李晓曼盯着阮天浩:“今天把证件带齐,我们办手续。”

阮天浩漠然点头。

两人转身就准备上楼。

大嫂在两人身后喊:“天浩,你尽早带我们俩去医院。小洁不能再拖了,得马上引产。”

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李晓曼泪如雨下。

阮天浩把拉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衣柜里挂。随手放在一边的手机一直响,阮天浩没有接的欲望。

可是,手机却顽固地震动。阮天浩恨恨骂了句后接通,阮家大哥异常洪亮的声音传过来:“天浩,你就这点儿出息。眼睁睁看着你媳妇骑到咱娘脖子上拉尿拉尿。”

阮天浩心里很疲倦:“她们到家了?!”

阮家大哥恨恨地说:“孩子们到家了。咱娘直接进医院了。”

阮天浩心里一惊:“怎么了?”

“让你们气的。一直说心里疼。你尽快回来一趟。咱娘交代了,来之前把你和你媳妇的事处理好。”

挂断电话,阮天浩跟李晓曼打声招呼后驱车往安徽赶。途经服务区时给莫菲打了个电话,他临离开前李晓曼的状态很骇人,他希望莫菲能陪陪她。

赶到壹号建邦,莫菲找到李晓曼家位置后一直按门铃,可是,很长一阵时间后没人前来开门。

莫菲感到心中不妙,她给周杰瑞打电话让他尽快赶过来,紧接着她又拨打了120,直觉上她觉得李晓曼出了事。

120先到,急救人员问明情况后斥责她胡闹。莫菲却哀求急救人员,她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打开那道门。众人破门而入时割脉多时的李晓曼已处于昏迷状态。医院抢救时,心惊胆战的莫菲把这一情况电话通知了在高速上飞驰的阮天浩。

半小时后,李晓曼苏醒。

莫菲哭着骂她:“不就是离婚吗?离了男人你就不活了。你身上这副皮囊是你爸妈给的,你爸妈在这个世上一天你就没权去死。李晓曼,你是个不负责任的胆小鬼,你扛不起生活的重担,你就是阮天浩身上的寄生虫。”

李晓曼泪如泉水汩汩直流:“菲菲,骂吧,骂醒我。”

莫菲一直为她擦泪:“曼曼。婚姻只是形式而已,无论什么形式只要你和阮天浩之间的爱不变就行。如果他变了,那就不值得你爱,更不值得你用生命去祭奠。活下去,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爱他。”

莫菲虽然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李晓曼却明白莫菲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因此,泪仍然流着的她笑了:“菲菲,如果我们是夫妻该多好。”

莫菲也笑:“如果是那样,我们同样会有争吵。曼曼,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

李晓曼笑得勉强:“菲菲,真的是太痛苦了。”

“我知道。五年前我也经历过。当时,我也是痛不欲生,也想到了用死来结束这种痛苦。”

回想起那些日子,莫菲泪花涟涟,“在学校时我们很相爱,也坚信我们会用婚姻给那段爱情一个交代。可是,无意中我发现他早有婚约。”

李晓曼提出疑问:“我们这一代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可是,他是思凯集团长子。”

“啊。就是和建业联姻的思凯。”

莫菲点头。

李晓曼已经忘了自身还躺在病床上:“你的初恋是傅总。傅凯之?”

莫菲再次点头。

“你不恨他?”

莫菲摇头:“再次相逢才知道那时候我无意中得知的仅是思凯的销售策略。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

莫菲脸上泪迹已干:“误会?那怎么办?”

莫菲笑笑:“各过各的日子。彼此不干扰。”

“我不相信。你们真的心如止水?!”

莫菲实话实说:“现在见他我依然会心潮澎湃,可是,却不会再走近他。时间把我们隔了千山万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怎么样?”

“他希望我们能重新走到一起。”

李晓曼嘴巴微张:“啊。以什么形式?难不成……”

莫菲嗔怪:“想什么呢。当然是以婚姻形式了。他说给他一年时间。但是,我觉得没必要。我对我目前的现状很满意,也觉得周杰瑞更适合我。我的性格不适合豪门生活。”

李晓曼小心翼翼地问:“你爱周杰瑞吗?”

莫菲笑了:“我见傅凯之之所以会心潮澎湃,那仅仅是因为五年前的那段感情。这跟一个女人看见帅男人的心理反应一样,仅是在心里过一下,不会有什么后续发展。而周杰瑞,我会在知道他生病的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无论当时我们是不是关系正恶劣着,我会悉心照料他,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也许病好后我们仍然冷战着。”

李晓曼动容:“菲菲,你爱的是周杰瑞。”

莫菲笑着耸耸肩:“所以,即使爱得多么轰轰烈烈,时间都会抚平伤痛。而且,你和阮天浩不是没有复合的可能。”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老妖婆使的招是什么。”

“是什么?”

“如果不离,我必须去安徽跪求她回来。”

莫菲呆了,她无法理解这种行为:“阮天浩的态度呢?”

“所以我们离了。这不是他的态度吗?”

“这事就交给他吧。复合的主动权不在你手里。曼曼,暂时先享受享受单身的快乐吧。依我看,阮天浩并不放心你独自生活。”

“也只能这样了。”

周杰瑞仓促逃出医院。他请了假赶到壹号建邦时李晓曼已经被送往医院,赶到医院却无意中听到两个女人的谈话。

他真不是有意听壁角的。事情太过凑巧,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莫菲提起往事,况且这往事还是她的初恋。好奇心驱使下,他停住了脚步,因此,他听到了傅凯之,也听到了那个因为误会而备感凄凉的爱情故事。当听妻子说到她仍会心潮澎湃时他站不住了,所以,他转身离开了医院。

从总经理助理到无岗,从无岗直接升任总经理。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他居然没有怀疑,周杰瑞觉得自己就是傻子,地地道道的傻子,难怪莫菲会执意离婚,难怪她会隐瞒升职的事,难怪她会一个月不回家却有地方住。他周杰瑞根本就是戴了顶大绿帽子还四处招摇的笨蛋。

懊恼愤怒来回在他心里撕扯,所以,他恨恨踢向医院门口的花园砌石。力道太大,脚尖传来的疼,痛彻心扉。他想起了日日去蓝田接她的尴尬,想起深夜等待的冷,他再次在心里狠狠骂自己傻。

从结婚起她对他就不冷不热的,原来她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傅凯之。从去年开始,特别是今年,在夫妻生活上她显现出来的不耐烦与讨厌,难道不是因为与傅凯之的重逢吗?也许她和傅凯之就如他和紫一样,早已缠绵过无数次。

莫菲也像紫一样表里不一吧?!在傅凯之怀里也放浪大胆吧?!

痛苦像一张无形大网裹住周杰瑞,并且越收越紧,他觉得胸腔里的怒气有快爆炸的倾向。他愤怒地像瘾君子一样,手哆嗦着掏出手机拨给紫,得知紫在蓝堡湾后,他毫不迟疑直接去了。

紫打开门后,周杰瑞狠狠盯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他似乎看到门后莫菲与傅凯之交缠的身影。

紫觉察到周杰瑞的异常,问:“你怎么了?”

周杰瑞重重关上门后回身紧紧搂着紫的身子。

紫又问:“是不是你和你太太又吵架了?”

周杰瑞痛苦不已:“TMD,对面那套房子大概就是她和奸夫鬼混的地方。”

紫有点反感:“亲爱的。我不喜欢你这种行为。这么粗劣地骂人。”

“她都给我戴帽子了,还不能骂?”

“你不也给她戴帽子了吗?男女平等,男人花心是风流是本事,女人出轨就是万恶不赦,你可真够狭隘的。”

周杰瑞一愣。

紫继续批判:“你捉奸在床了?!没有吧。既然没有,你怎么知道她出轨了。仅凭想象和猜测,那可靠吗?告诉你,想象和猜测根本就是最不靠谱的事。”

周杰瑞松开抱着她的手,颓然摔坐在沙发上。

紫突然笑了:“还是先证实她是不是出了轨。即便真是出轨,你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泄愤。切记,解决问题时不要考虑到我的存在,我不可能在你生活里扮演角色。”

周杰瑞这才明白紫的本意,她担忧他离婚后他会纠缠她,她和他只愿做床伴关系,她不愿意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意识到这一层后,周杰瑞更加郁闷难受,为什么和他有亲密接触的女人心都不在他身上。也许,真是他的问题?

见周杰瑞沉默,紫欺身上来贴在周杰瑞身上:“把我想象成她,狠狠地欺凌吧。”

周杰瑞心里突然万分厌恶紫,但是,又实在经受不住她的挑逗。因此,他动作极其粗野,而紫,居然极为享受他粗暴的动作,并且在这种力量的冲刺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享受。

事毕,周杰瑞没和紫说一句话便扬长离去。走到小区外,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女人,下次到郑州后洗干净等我。”

愤怒的周杰瑞忘了,他曾经暗中发过誓,他永远不再和紫有肌肤之亲,永远不再做对不起莫菲的事。

莫菲安抚住李晓曼已是下午四点。她交代护士一定要留意李晓曼后离开了医院,她要回家收拾一些晚上在医院过夜必用的物品。

刚离开医院大门,莫菲的手机就响起来。看号码是阮天浩,接通却是陌生人的声音,她正纳闷时,对方说明了原因。原来,阮天浩的车子冲出高速,人现在在当地县医院抢救。对方是交警部门工作人员,他们通过通信公司查到了阮天浩最后接的电话号码。

莫菲顿时蒙了,李晓曼夫妻俩全躺进了医院。县医院条件设备都不如省城医院,可是,她莫菲实在不清楚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才能把阮天浩接回郑州医治。彷徨之中,她打给周杰瑞,打了三遍,周杰瑞拒接三遍。莫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拒接,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去分析。她打给了傅凯之,她想,傅凯之总归是阮天浩的老板,他不会看着不管的。

傅凯之的声音又惊又喜:“莫莫。”

“凯之,阮天浩出事了。”

“怎么了?”

“他赶回安徽老家时车子冲出高速。现在在××县医院抢救。”

“我马上联系人民医院,叫上他太太,我们现在就过去。”

“他太太自杀刚抢救过来。”

电话里,傅凯之愣了下:“你跟我走。我们必须现在赶过去。”

“可是,他太太也没人照顾。”

“通知他太太的父母。他们在郑州吧。”

也只能这样了。莫菲打车往人民医院赶,跟傅凯之会合后去××县医院。不说蓝堡湾房子成本价这个天大的人情,就说李晓曼是她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住院期间她该为好朋友尽点力,因此,她没有考虑太多。

出动了设备最全的一辆救护车,傅凯之又通过私人关系找到了心脑内脏方面的专家同行,他担忧的不是骨折而是内伤。一行三辆车快速向××县飞驰。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莫菲依然被吓到了。阮天浩仍然在重症监护室,在医生办公室看到的各项检查结果很骇人,以此便可猜出当时阮天浩的车速有多快。莫菲很自责,从交警的事故分析中,她可以猜到阮天浩是听到李晓曼的消息后又回来了,他的车子是在回程中出的意外。

傅凯之和随行大夫交流后决定等阮天浩度过危险期,能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再往郑州人民医院送。这期间,随行大夫会参与到当地医院的救护小组中去。安排好这一切,傅凯之才有和莫菲交谈的机会:“他太太怎么了?”

“他们今天刚刚办了离婚手续。”

傅凯之皱眉:“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可能离婚?”

“外在因素。因为阮母。”

傅凯之轻叹:“你最近怎么样?”

“很好。”

“找工作了吗?”

莫菲摇头。

“回蓝田吧。你很适合做物流。我如果不刻意,我们不会有见面机会。”

“目前还没有再工作的情绪。”莫菲苦笑:“还在为那四十万怎么花发愁。”

“那是你应得的。没必要为这些钱发愁。用它改善你生活的环境,或是花在你最想花的地方,都可以。当然,这些都是我的建议。”

“凯之,一直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

“四季同达生态园那套房子是谁的名字?”

傅凯之盯着莫菲的眼睛:“是你的。”

“可是,我的证件没有拿出去过。”

傅凯之笑了:“你忘了我的主业是干什么的。思凯和建业主要是跟房管部门打交道。你的证件我只需要半小时就可以弄到了。”

傅凯之确实用过她的身份证,当时,他只是说会议室里有份合同的签订需要用一下,那时候她已经是蓝田总经理,这种事很正常,她根本没有多想。

莫菲很尴尬:“还是再过户过回去吧。”

傅凯之笑笑:“没必要。”

“可是,对我是负担。”

傅凯之笑着摇头:“你只当没问过我就行了。”

“可我已经问了。”

“莫莫,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莫菲点点头。

傅凯之变成苦笑:“做个普通朋友总可以吧。”

这个要求不过分,莫菲很艰难地开口:“可以啊。”

晚上七点多,周杰瑞在周母的催促下给莫菲打电话。得知莫菲身在××县时,周杰瑞爆发了:“你脑子进水了吧?!她们家没人了?”

正在吃饭的莫菲拿着电话疾步走出包间,走到楼梯间小声解释:“李晓曼在医院。阮家人在安徽,难道我不管。阮天浩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在你心中就没么没用?”

“我打了,打了三个你都没接。”

下午确实摁掉她三个来电,周杰瑞气消了点:“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没有。他公司的人来了。”

“男的还是女的?”

莫菲有点迟疑,但是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男的。”

“现在在哪家医院?”

莫菲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你不用过来。”

“谁说要我去了,我就问问是哪家医院。”

“××县第一医院。”

“还是通知一下他家里人,万一有点闪失,你们都没有签字权。”

“我知道了。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脑子里事太多,莫菲没有过多考虑周杰瑞为什么一开始就怒气冲冲斥责她。也没有料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然就是周杰瑞。

在××县的第二天,睡得正沉的莫菲被敲门声惊醒,直觉上是阮天浩出了状况,快速穿上衣服拉开门后却是周杰瑞站在门前,身后跟着的服务生解释是周杰瑞执意这么早来敲门。

莫菲很意外:“你不是说不来吗?”

其实,看到莫菲的那一刻时周杰瑞还是有种冲动,想即刻知道她和傅凯之到底有没有肌肤之亲,可是,他异常清楚问不出来,何况,这也不是问的理想场所。如紫所说,那些都是他的猜测,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因此,他极力压下心头隐怒:“公司里的人哪能尽心尽力帮忙。我不来谁来帮你。”

莫菲有些感动,但是,说句心里话,她更多的是担忧,担心周杰瑞从她与傅凯之的言谈中听出什么来。为避免多生枝节,她赶紧让他进房间:“你怎么来的?不会是开咱家那辆奇瑞吧?!”

周杰瑞先为自己倒了杯热水暖着手:“嗯。”

莫菲气冲冲走到他面前:“那车能跑长途吗?!出事了怎么办?”

听到莫菲饱含关切地斥责,周杰瑞心口一暖:“晚上找不到其他车。又实在担心你。”

“你可以今天白天再过来。”

周杰瑞是被高压惯了的,莫菲这么一边串的埋怨,气势上他先弱了下来。气势一弱说话底气就不那么足:“你一个女人孤身住在这种偏远小县,我能放得下心嘛。”

莫菲正要再批斗,门再次被敲响。傅凯之的声音传过来:“莫莫,天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我们去看看。”

“莫莫”一入耳,周杰瑞愣了。这称呼太特别了。

莫菲也傻了,她打量一眼周杰瑞的反应后更快速的拉开门:“傅总,阮天浩已经醒了?”

傅凯之很意外:“莫……。”

莫菲身子一侧,指着周杰瑞:“我先生。”

傅凯之神情一僵后迅速恢复如常,他走进房间向周杰瑞伸出手:“周先生吧,幸会。”

周杰瑞放下杯子冷冷望向傅凯之,他心里的愤怒无法用笔墨形容。难怪莫菲会无所畏惧,原来她身边站着一个能量巨大的男人。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恨,也再次暗中狠狠骂自己傻,居然一再为身边这个出轨的女人找理由,去说服自己信任她,去说服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她已红杏出墙,结果呢?很讽刺,是自己狠狠地耍弄了自己。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他有把眼前那张笑脸打个稀巴烂的欲望。那笑容就是讥笑他的吧?!

感受到周杰瑞的愤怒,还认为他并不清楚她和傅凯之关系的莫菲赶紧解释:“傅总是阮天浩的老板。”

周杰瑞大笑:“我还以为这小小县城也有蓝田业务。傅总还涉足律师事务所?”

莫菲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正要再开口解释之际,傅凯之截口说:“边走边说。我们带来的大夫正进一步给天浩会诊,检查过后就要回郑州。我还是叫你杰瑞吧,杰瑞,天浩已经入股建业,他是我的工作伙伴。”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我还以为傅总是菲菲请来帮忙的。”

傅凯之含笑:“你误会了。莫菲,你需要跟天浩的太太联系一下,回到郑州后天浩还是需要有亲人在身边的。有些手续我们代办不了。”

两个不该碰面的男人碰面了,而且身边的这个火药味很浓,莫菲心里悒郁却又无可奈何,听傅凯之有条不紊地交代她联系人,她突然意识到大事当前,她不该这么思前想后,她应该把所有心思都集中到处理这件事上。因此,她掏出手机拨给李晓曼。

很显然的,周杰瑞很不满意她这么“顺从”傅凯之。他提出了不同意见:“天浩手机里应该有安徽家里人的电话吧。李晓曼自顾不暇,别再刺激了她。”

傅凯之向医院走廊里的随行急救人员挥挥手后自然接口:“天浩手机卡在当地交警部门手里,昨天没来得及要过来。”

周杰瑞冷哼一声:“不知道你们瞎忙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能忘。”

前面那句话莫菲还理解为是担忧李晓曼,现在这一句她彻底明白了,周杰瑞就是故意呛茬找事的。她明白他心里不是滋味,但她自认为没做任何不妥当的事,因此,她狠狠瞪周杰瑞一眼后接通了李晓曼的电话。

本就对突然联系家人陪伴自己的李晓曼预料到莫菲肯定有什么重大急事,可没料到这重大急事居然跟她有关,听到阮天浩发生车祸,电话里李晓曼的声音直接变成了哭腔,她执意要听阮天浩亲自跟她通话。

莫菲只好实话实说阮天浩目前的状态。李晓曼听后直接晕眩,一阵嘈杂声音过后,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菲菲,他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不过,我们请来了省人民医院的内科专家,你老公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菲菲,什么时候能回郑州医治?”

“今天上午就应该能起程回去。我想问你,是否通知阮家人?”

李晓曼反应激烈:“不通知。她们来了也是添乱。”

莫菲叹气:“曼曼,不要激动。你首先要做的是尽快恢复自己的身体,然后才有精力来照顾你老公。还有,你确定你能承担一些后果吗?你和你老公毕竟已经离婚。”

李晓曼没默了一会儿:“我再考虑考虑。菲菲,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已经办过离婚手续。”

“好的。”

临挂断电话之际,李晓曼又一次确认:“他很严重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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