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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原来你是食人蛋雨停了。

周围特别安静。

“嘿,苏达达,醒醒!”蛋蛋在他的耳边喊,“你吓晕过去了吗?瞧你这点儿出息。”

苏达达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被雨水冲刷后的湿漉漉的林子,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苏达达,你还好吧?”蛋蛋用身体蹭他的耳朵,“说话呀。”

“我……我没被大蟒蛇吃掉吗?”

“大蟒蛇被老橙子树吃掉啦。你看!”

苏达达努力把脸别向左边——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大蟒蛇只剩下一截短短的尾巴了,它的血染红了周围的树木花草。

苏达达鼓起腮帮子说不出话来。

忽然,老橙子树伸出一条又扁又宽的枝条,将那截血肉模糊的尾巴卷起来,卷过苏达达的头顶,然后又啪地抛下来。

呼的一声,一群长嘴巴麻雀蜂拥而至,像苍蝇叮熏肉一样把大蟒蛇的尾巴围了个水泄不通,有滋有味地开始享用。

“太可怕了!”苏达达感觉头皮发麻、眼睛发胀,“这是怎么回事?”

蛋蛋说:“大蟒蛇本来想吃你,多亏老橙子树及时出手,只用一根枝条就掐断了大蟒蛇的喉咙。老橙子树吃了它前面的大半截,剩下的尾巴呢,就留给麻雀们吃。”

“树……树能吃大蟒蛇?”苏达达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告诉你哦,”蛋蛋一本正经地说,“老橙子树是整个食人谷最大的领袖,这儿所有的植物和动物都听命于它。它要是不高兴,能吃掉一头野象,别说是区区一条蟒蛇。”

“你说什么?这儿是食人谷?”苏达达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啊,这儿就是食人谷,也叫食肉谷。这里所有的生物都吃肉,动物吃动物,植物也吃动物,大动物吃小动物,小动物吃更小的动物……”

苏达达恍然大悟:“怪不得会发生这么多可怕的事……原来这是个食肉的世界。”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偌大的食人谷,就只有他一个人,想吃他的植物和动物太多太多了,随便哪一种生物都能轻易地置他于死地。

然而,苏达达还心存侥幸:“蛋蛋,我问你,老橙子树为什么不把我脑袋挤扁,然后将我生吞活剥?为什么当大蟒蛇想吃我的时候,它会出手相救?”

“老橙子树是个老顽童,它想留着你慢慢儿玩呗。”蛋蛋说。

“玩我?怎么会这样?”苏达达沮丧地说,“要死也让我死得干脆一点儿嘛。这样卡在树洞口,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谁让你是人呢?”蛋蛋说,“一直以来,光顾我们食人谷的人并不多。老橙子树说了,人是最狡猾的动物,所以它特别喜欢玩人,从不一口吃掉,而是慢慢地折磨。”

“啊?”苏达达被“折磨”两个字吓得晕晕乎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可以和老橙子树说说话吗?”

“它从不愿意说话。”

“它不说话怎么在这森林里发号施令?”

“它只要动动自己身上的哪根枝条或者抖抖哪片树叶,大伙儿都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哦。”苏达达眼珠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蛋蛋,既然你是老橙子树的子孙,那你一定有办法帮助我。这样吧,你向老橙子树求求情,请他放我回去,回到校车上。好不好?”

“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蛋蛋说。

“哎呀,拜托啦。到时候我送你礼物。我们的校车上好东西多着呢,随便你挑。”

“不是我不肯帮忙,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你没瞧见吗?老橙子树把我也卡在了洞口,哪儿还会听我求情?它就是要慢慢折磨我和你。”

苏达达摸不着头脑了:“它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你是它的亲人啊!”

“那个……说来话长……”

“啪——嗒——啪——嗒——”没等蛋蛋把事情的原委讲出来,前方不远处突然响起奇怪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像是走路的声音。”苏达达瞪圆眼睛向前张望。

“它来了。”蛋蛋的声音有点激动。

“谁呀?”

“你自己看。”

那像树皮一样高高戳起在树丛里的是什么?

——大象的耳朵!

苏达达惊叫:“大象!大象来了!”

“是野象诺诺。”蛋蛋说。

脚步声近了,大块头的野象出现在苏达达眼前。它是那么巨大、那么威猛。在它面前,苏达达简直就是一只小蚂蚁。

野象走得更近了,以至于苏达达只能看见它的脚板,无法看见它的身体和脑袋。它那长长的坚挺的鼻子只要伸过来,随便甩一下,就能把苏达达露在树洞外面的脑袋整个儿甩到老橙子树的树顶上去。

苏达达紧张得不能呼吸。

野象终于停止了脚步。

“别怕,”蛋蛋对苏达达说,“没有老橙子树的允许,诺诺不敢吃你。”

苏达达强作镇定:“我不怕,不怕……”

过了一会儿,野象诺诺默默地走到一边去了。它的身后,是一头个儿比它小很多的象。

“啊!”苏达达大惊失色。

他分明看见,小野象的鼻子上卷着一截扭曲着的身体。

“安颜!”苏达达狂叫,“安颜!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那穿着海豚服的身子一动不动。

“野象,你杀死她了吗?她是个可爱的女孩,你不能那样做!”苏达达气急败坏。

“你放心,没有老橙子树的允许,小野象阿克不会那么做的。”蛋蛋说。

小野象突然把鼻子放低,将安颜抛在苏达达的面前。

苏达达终于看见了安颜的脑袋。他原以为她的脑袋已经不在了呢!

“安颜,你怎么啦?安颜!”

无论苏达达怎么呼唤,安颜就是不醒来。

“她昏迷了。”蛋蛋说,“不过看上去没事儿。一定是昏过去了。”

“我还以为她有希望逃出这个可恶的地方,没想到被野象逮住了。”苏达达很伤心,“这下糟了……野象把安颜抓回来讨好老橙子树,这怎么办?蛋蛋,你快替我说说情。”

“我真的没办法……”蛋蛋的语气很无奈。

苏达达的牙齿咬得咯咯响:“老橙子树,我和安颜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抓住我们不放?你这样做很开心吗?有什么用呢?你吃再多的动物、再多的人,还是只能这样站在风雨里,哪像我们人,可以自由地走来走去……”

没等苏达达说完,老橙子树微微摇晃一下身体,伸出一根枝条,将地上的安颜卷起来挂在半空中。

苏达达使劲儿抬头,只能看见安颜的鞋后跟。

“不要弄死她!千万不要!”苏达达连忙说,“老橙子树,只要你放过我们,我愿意给你珍贵的礼物,电脑、手机、手表、游戏机、限量版球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老橙子树毫无反应。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能吃吗?”蛋蛋问。

“你连电脑都不知道?”苏达达急得直叹气,“哎,那老橙子树一定也不知道啰。”

谈判不成,苏达达非常难过。

小野象阿克默默地站在一边盯着苏达达看。

“嘿,阿克,我是蛋蛋,”蛋蛋跟小野象套近乎,“我们早就认识的,对不对?”

阿克晃晃鼻子,表示听懂了。

蛋蛋接着说:“你看,我这样被树洞卡着很难受,出不来也进不去,你能不能用你的鼻子把我吸出来?很简单的,你试试。”

阿克迟疑了一会儿,往前走了两步。

“对,走近了,这下可以把鼻子伸过来了。”蛋蛋满怀希望。

小野象阿克听话地把鼻子伸过来,就在它的鼻孔刚要接触到蛋蛋时,忽然从老橙子树上掉下一片大树叶,像块尖利的铁饼一样重重地砸在阿克的鼻子上。

阿克叫了一声,慌忙逃开。

大野象带着小野象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来,我和你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没本事翻身了。”苏达达说。

“是啊。嗯?你闻……”蛋蛋尖声尖气地说,“好像有陌生的生物闯进了食人谷。”

苏达达使劲地嗅鼻头:“我闻不出来。”

“是人。”蛋蛋慌了,“又有人来了!哎呀,这下糟了!谁呀?谁又来送死呢?”

苏达达紧盯着远处。

不多会儿,一阵旋风从天而来,漂亮的海豚1号飞行器在苏达达前面不远处的树丛里缓缓着陆。

“海豚1号!”苏达达惊喜不已,“房妮老师,是你吗?你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搜寻到我们的位置。安颜,安颜,你快睁开眼睛,房妮老师驾驶海豚1号来救我们了!”

挂在老橙子树上的安颜依然昏迷不醒。

舱门缓缓打开。可是,还没等房妮老师和钱小松出来,一条粗大的藤蔓将海豚1号拦腰绕紧,慢慢地提起来。

“你们不是它们的对手。快走!”苏达达大声呼喊,“你们快走!这里是食人谷!这儿太危险了!”

“苏达达!”房妮老师的声音通过海豚1号内置话筒传出来,“别害怕!我们会有办法救你们出去的。别大声嚷嚷,保存体力最重要。”

苏达达望着被藤蔓缠绕的海豚1号,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房妮老师迅速启动外壳激光保护武器,海豚1号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将缠绕它的藤蔓全部灼焦,然后,海豚1号降落在苏达达面前的老橙子树下。

房妮老师打开舱门,看看被吊在树上的安颜:“我们得先把安颜救下来,苏达达你等一会儿……”

“苏达达!你坚持住!”钱小松探出脑袋。

“你们都别下来!”苏达达说,“这棵老橙子树是森林之王、食人谷的最高领袖,连大蟒蛇它都吃了不吐骨头,你们千万别下来!”

房妮老师和钱小松似乎不相信,迈腿就要下来。

嗖的一声,两条树枝像鞭子一样抽在房妮老师和钱小松的身上。要不是及时缩回去了身子,他们一定会被树枝卷走的。

这下,他们知道不可以轻易走出舱门了。

“苏达达,”钱小松打开窗,“你怎么会被卡在树洞里……”

话音未落,突然从树上掉下一个圆鼓鼓的“汉堡包”,拐着弯钻进海豚1号,落在钱小松的肩膀上。

不可思议的是,“汉堡包”张开红色的大嘴,朝钱小松的肩膀咬下去……关键时刻,房妮老师迅速抽出微波枪,将可恶的食人“汉堡包”当场击毙。

“汉堡包”软软的尸体被扔出海豚1号。

“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苏达达惊讶不已,“蛋蛋,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它吃人,你是不是也吃人?原来你是食人蛋!”

“不要叫我食人蛋!”蛋蛋伤心地说,“我们都是被逼的。老橙子树上有许许多多个蛋蛋,都是被逼着吃人吃动物的。没有谁是自愿的。”

就在这时候,三只体型庞大的山狼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横在海豚1号面前。它们站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伸出长长的血色舌头,獠牙狰狞,一脸贪婪地注视着海豚1号。

它们不会以为面前真是一只海豚吧?

“快走!”苏达达大声疾呼,“它们会连海豚1号一起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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