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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革命军向总督署发起了强攻。夜空里,弹道的火光照亮漆黑的街巷,枪声如炒豆般激烈。

前面是一条窄巷子,义军施展不开,守卫的清兵顽强阻击,义军伤亡了些人。

吴兆麟、蔡济民、熊秉坤等人都在最前线。

吴兆麟趴在掩体上,问:“炮八标进城了没有?”

熊秉坤说:“刚进城。”

吴兆麟说:“去通告炮八标,用大炮轰击总督衙门,看瑞鯹老儿投不投降。”

熊秉坤对金兆龙说:“你去。”

金兆龙躬身飞跑而去。

冲锋号响,义军又一次发起冲锋。敌人用密集火力封锁了通道,义军又被压了下来。

总督府里本来亲兵并不多,瑞鯹发觉大事不妙时,现从张彪第八镇新军里调来五百多人,火力猛、战斗力强。

但这并不能令瑞鯹放心。

瑞鯹是个耳根子软、没有真本事的人,他深知时局动荡,湖北不稳,他所能指望的只有两个武将,一是当着第八镇统制的张彪,另一个是惯会用兵的第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

真是防不胜防,瑞鯹苦于兵力大部调往四川,正想补救办法时,武昌起义的枪声就响了。

外面火光冲天,呐喊声、枪声响成一片。

第八镇统制张彪又进来报告:“大帅,很不妙啊,湖北新军几乎全都造反了。”

“第八镇不是还在你手里吗?”瑞鯹说,“你要给我顶住,你派人去联络汉口的第四十标,那里不是还没有反叛吗?”

张彪答:“是。”

瑞鯹说:“你不要慌,我算了一下,武昌城里共有22营兵,除5营是革命党人外,其余17营还在我们手,你去顶住。”

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窗纸震得哗哗响。

“哪里打炮?”瑞鯹惊得站了起来。

又是地动山摇的一声爆炸,窗子全炸烂了,碎木屑把瑞鯹的脸划了一道口子。叛军怎么会有炮?瑞鯹和张彪都意识到,炮兵反了。

瑞鯹掩面道:“了不得,炮八标反了!”

一个戈什仆哈进来报告:“大帅,快走吧,炸弹都落到总督衙门来了。”

瑞鯹跑到门口看看,院子里又落了一颗炮弹,掀起的泥土迸了他满脸,他吓得急忙又退回签押房,说:“完了,完了,没想到革命党从我这撕开了一个口子,这可怎么办?”

张彪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实在不行,先逃出去再说。”

瑞鯹哭丧着脸,呆呆地望着外面的火光,半晌说:“去,去告诉黎元洪,他怎么不动?我不信黎元洪也会反了。”

张彪当然也不会相信黎元洪会顺了革命军,他只是认为黎元洪也未必能挽狂澜于既倒,只是这话不能对大帅说就是了。

黎元洪守着他第二十一混成协的营房,不敢轻举妄动。

黎元洪是个人缘好、惯会处世的人,他在上司与同僚面前常常让自己吃亏而换取相安无事,于是他的官声不错。他出身寒微,父亲从军镇压太平军弄了个小官,他借不上光,青年时便投了北洋水师学堂。轰轰烈烈的甲午海战中他不幸受贪生怕死的济远号管带方伯谦指挥,战斗打响后,他所在舰广甲号管带吴敬荣紧随方伯谦的济远号逃离了战场,在被日舰浪速号追赶甚急的情况下,吴敬荣怕被俘,竟下令毁舰,乘小艇逃走,黎元洪不会泅水,幸好没有淹死。后来方伯谦被杀头,吴敬荣被革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黎元洪官不大却也被监禁了好几个月。

幸亏张之洞识人,1895年春天,让黎元洪随德国教官在湖北训练新军,从管带累升至混成协统领。

他是几经沉浮的人,为人谨慎、胆小,轻易不肯表态。

武昌的局势令他不安、茫然。

黎元洪是个胖大身躯的人,留两撇八字胡,像行伍出身的军官,更像乡间绅士。他不但是协统,还兼着兵工厂提调,讲武堂会办,是武汉举足轻重的大员,此时他在协统的衙署里来回走动着,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小眼睛也有些黯然无光,听着外面零星的枪炮声,他心里不踏实。

炮队管带张正基气喘吁吁地进来。

“怎么样?消息确实吗?”黎元洪急忙问,“真出乱子了吗?”这个向来能忍辱负重,为人圆滑的人这几天也坐不住板凳了。

“这乱子可出大了。”张正基喝了几口凉茶,说:“先是从工程八营闹起,后来三十标,四十一标,都反了,连炮队都向制台衙门开火了。”

黎元洪不免心惊肉跳:“这么齐心?这革命党都钻到新军肚子里来了?”

“可不是!”张正基说,“听说光工程八营里就有四五百个革命党,那还不一哄而起!”

“大帅府有消息吗?”黎元洪又问。

“一片火海。”张正基说,“过不去。这会儿可能已经攻下来了,大帅死活都不知呀。”

“咱还是顾自己吧。”黎元洪说,“为防备乱党来我这滋事,你去发令,各标各队都叫士兵把枪栓卸下来,集中起来保管。”他现在只管扫门前雪,不管别人瓦上霜了。

张正基说:“大人高明,没有枪栓,看他们怎么造反。”他走出去后,黎元洪的参谋刘文吉进来报告:“工程八营派了个人来。”

黎元洪转了一会儿眼珠子,说:“让他进来。”

刘文吉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个人进来。那人身背大刀、挎短枪,一进来就向黎元洪拱手,说:“周荣棠参见协统大人。”并随手递上一封信,“这是熊秉坤给大人的信。”

黎元洪不动声色地看过信,在灯上烧掉,说:“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造反作乱,还想约我起反叛,岂不是枉费心机?”

黎元洪走过去,把送信的周荣棠推出门去。

见黎元洪亲自推了个人出来,官兵们纷纷围拢过来想看个究竟。

黎元洪大声说:“这是个反叛者,他为策反而来,我黎某人世代食大清俸禄,岂能从贼?”

说罢他掏出手枪,当场杀害了周荣棠。

众人惊退,渐渐散去。

黎元洪下令:“加双岗,严加防范。”

总督府前面的巷战仍在胶着状态,攻不进去,也打不出来。

在隆隆炮声中,蔡济民对吴兆麟说:“打了这么多炮,只有两三炮击中了总督衙门。”

吴兆麟分析,天太黑,炮架在蛇山,看不清目标。

蔡济民突然注意到左边有一家衣庄,“乾记衣庄”的匾已经塌下来了。蔡济民灵机一动说:“有了。”他径直走到衣庄门前,拼命拍门。

哆哆嗦嗦的乾记衣庄老板把大门欠开一道缝儿,问:“老总,我们家可是正经人家呀!我们也受官府的气,从来没仗势欺人啊。”

蔡济民说:“开开门吧。既然你说和满清没什么瓜葛,我也不为难你,开开门,商量点事。”

老板不敢不开。蔡济民跨进院子问:“你库里还存有多少衣服?”

老板说:“有几百身衣服吧。”

“我们征用了。”蔡济民说,“我给你打个欠据,天亮以后按价赔偿。”

老板很乖,知道不给不行,便顺水推舟地说:“赔不赔偿无所谓。”他亲自打开了库房门。

蔡济民探头看了看,回头命令士兵:“全搬出来,堆到院子里。”

士兵们搬衣服,蔡济民掏出纸笔,在膝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塞给六神无主的衣庄老板。

老板傻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这些革命党要这些民服干什么。

衣服堆积如山,士兵正在往衣服上浇煤油。

一个士兵把火把掷到衣物上去,顿时烈焰腾空,照亮了半边天,也照出了前面总督衙门的殿角、屋檐的轮廓。衣庄老板不禁心疼得直咧嘴。

吴兆麟笑道:“你这是给炮兵照亮呢,谁说你这文弱书生不会打仗?”

蔡济民一笑。

这时,炮火有准了,炮弹呼啸着接二连三命中总督衙门,大殿的一角飞上了天,总督衙门成了一片火海。被炮火击中的清兵死亡枕藉,纷纷放弃阵地逃散。

革命军中冲锋号响起来。吴兆麟、熊秉坤高呼“冲啊”,带头越障碍冲入总督衙门。

瑞鯹差点中了炮弹,在爬院墙逃走时,有一发炮弹落在他前面两丈远的地方,一下子炸死了他3个戈什哈。瑞鯹总算逃到了泊在长江的楚豫舰上,感到在舰上也不安全,催促兵舰快速逃往刘家庙。仍不踏实,后来把军舰停靠在德国租界码头,才喘匀了一口气,想起来召见第八镇统制张彪,有人说,张彪跑得更快,早已不见了踪影。

瑞鯹一跑,武昌城的有品级的大小官员纷纷携带家眷出逃,一时江道为之壅塞,被挤掉在江里的顶戴浮了一层,像是一堆堆的烂西瓜皮。

武汉三镇的人睡了一夜觉,睁开眼一看,满大街挂起了十八星旗,大小衙门都像打了烊的店铺一样,冷冷清清,世道就这样悄悄变了。先时还只有胆大的人出来探头张望,后来见戴臂章的军队和和气气,百姓们拥上街的人越来越多了。

湖北省咨议局是惟一热闹的衙门,那里成了革命军的首脑驻地,门里门外,台阶上下到处是起义部队。

蔡济民与吴兆麟带着卫兵健步来到咨议局,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各路义军的代表。

他们一进来,全体起立。

吴兆麟摆摆手,众人落座。

蔡济民说:“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汉口第四十二标在赵承武、林翼文率领下已经起义,汉阳新军混成协四十一标在文学社胡玉珍、邱文彬带领下,已占领了各衙门,汉口、汉阳已全部光复。”

全场起立欢呼。

吴兆麟说:“我们革命胜利了,武汉三镇光复了,湖北兵力虽不算多,而在中国已为先进,声威所至,清廷必闻风丧胆。我们下一步就是向北推进,打到满清的老巢北京去。诸位推举我为起义总指挥,随着武汉三镇的光复,我已完成使命,要带领大家横扫四海,那我自知力不胜任,希望大家选贤任能。好在许多有声望的人也到了会,不管你从前干什么,只要赞成打倒满清,赞成共和,就都是一家人,对不对呀?”

底下一片掌声。

熊秉坤说:“若选一个有声望,令天下人景仰的人,非孙中山先生莫属。”

好多人叫喊:“对,让孙中山来主大事!”

蔡济民站起来,说:“孙中山当然是当之无愧,可他不在国内。黄兴也足可胜任,他在广州未赶到,就是孙武、蒋翊武也堪当此任,孙武重伤住院,蒋翊武下落不明,我们不能坐等啊!万一敌人反扑,万一外国人干涉,我们怎么办?群龙无首岂能克敌制胜?”

众人都不做声了。

有人建议,前清咨议局长汤化龙威望素着,可以担当大任。

汤化龙急忙站起:“我不行,本人德才均不足以当大事。”

蔡济民不悦:“你不是说赞成革命吗?”

汤化龙表白说:“革命事业,兄弟历来赞同,现在仅是湖北一省光复,清廷必发兵来剿,我们必须推举一个带过兵的人才行,我于军事一窍不通,在政务上,兄弟倒可鼎力支持。”

吴兆麟说:“你不干,你举荐个人。”

汤化龙油光光的脸上泛着笑意,眨着小眼睛说:“黎元洪怎么样?他是湖北众望所归的人,他出来主持大计,号令天下,各省必群起响应。”

吴兆麟拍手道:“我怎么没想起黎元洪来,他行,他当着新军第21混成协协统,过去是张之洞的红人,有带兵经验。”他转向蔡济民,问:“你看行吗?”

蔡济民没表示反对。在他看来,黎元洪还算开明,湖北三易总督、两易巡抚,他都吃得开,又对湖北保路运动曾表示过同情。

熊秉坤道:“可是我们发难后,他不但不响应,反倒吓得躲了起来。”

吴兆麟说:“人无完人嘛。如今,只有竖起黎元洪这面旗,才能稳定大局。我看,就这么定了吧,请黎元洪出山,出任湖北都督,汤化龙先生为民政总长,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鼓掌。

吴兆麟对身旁的张振武说:“张振武,你带几个人,去请黎都督。”

张振武立正:“是!”马上又把吴兆麟拉到一边,小声问:“万一他不干,不来怎么办?”

“这好事他会不来?”吴兆麟说。

“我是说万一。”张振武说。

“你看着办吧。”吴兆麟说,“活人还让尿憋死了?不管你使用什么招法,把黎元洪给我弄来就行。”

张振武忍住笑,敬礼后出去。

不知谁冒了一句:“想不到,黎元洪捡了个大便宜!”

听了这话,众人皆愣住,大家面面相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位于武昌城北的清兵第21混成协驻地是惟一没有插上十八星旗的地方,黎元洪还在固守,不过瑞鯹、张彪弃守武昌逃逸的消息令他有大势已去的感叹,他还想再观望几天,革命军不是还没有打到跟前来吗?

但张正基接二连三带来的都不是好消息,他统辖的三十标、四十二标也相继叛变了,黎元洪闹不明白,这天下变的会这么快吗?

张正基带了一大群惶惶不安的军官来面见黎元洪,请示怎么办,其实是来探风,探探他们的长官是个什么章法。

黎元洪是以守为攻。

黎元洪说:“如果他们攻打我们,不必与之对抗,好言相劝。”想想又说,“退守营房就行了。”

张正基说:“方才张提督派人来说,局势已危机,大帅逃到江上避难去了。”

黎元洪叹息连声。

一个队官说:“人心涣散,我们已约束不力。”

“你们也心旌摇动了吧?”黎元洪环视众军官后,闭上眼说:“你们之中,若有能帮我维持危局的,将来我负责替你们向皇上请赏请功,若是守持不住,只能听便,只别给我找麻烦就行了,天阴要下雨,爹死娘嫁人,我也没办法了。”他无力地挥了挥手。

众军官相互看看,如听到了大赦令,立即一哄而散。

执事官王安澜道:“各营都造反而去,这里不安全了。”

参谋刘文吉邀他到自己家去,刘家在黄土坡,比较僻静。

王安澜说:“也只好如此,待形势有变时再出来独撑危局不迟,快走吧。”

黎元洪悲叹道:“我走,能走到哪儿去,能逃脱罪名吗?我是左右为难啊!如果朝廷起兵剿灭乱党,我也是死罪,纵容部下叛乱,这能轻饶了我吗?”

刘文吉说:“我看革命党要得势。”

黎元洪说:“他们得势,我又有什么好果子吃?我是朝廷的一镇大员,又没有跟从他们反叛,一样是厄运当头。”

刘文吉说:“协统大人不必太悲观,事情或有转机。在下记得,大人是10月19日生人,是与观音大士同一天生日,必是逢凶化吉的。”

黎元洪苦笑了一下,对刘文吉等人说:“你们几个是我最可信赖之人了,万一我死于非命,务请照顾老小,不使他们忍饥挨冻,我的田产、房屋契据,都存在岳丈家,届时你们可取来,替我养家。”说着悲从中来,竟至下涕。

刘文吉劝道:“不会到那地步的。万一有什么山高水低,学生也会报大人之恩,岂用大人百般叮嘱?”

这时天已放亮,刘文吉等人簇拥着黎元洪匆匆出门逃去。

因为找不到黎元洪,吴兆麟与蔡济民等正在商议对策。

吴兆麟说:“这黎元洪找不到怎么办?天下不能一日无主啊!”

蔡济民说:“别慌,不是又派人打探去了吗?即使找不到黎元洪,也不会天塌地陷,正义之革命,有招牌好,没招牌一样成功。”

这时张振武进来说:“有线索了,有线索了。”

蔡济民说:“怎么?找到黎协统了?”

张振武说,虽没找到他本人,却有了蛛丝马迹。原来,上午工程营的士兵在市内巡逻时,在中和门附近拦住几个人,挑着几口皮箱,他们以为是趁火打劫的,抓住一盘问,才知道是黎元洪家的厨师,是往他藏身的地方运送金银细软的。

“东西扣没扣?”蔡济民问。

“扣了。”张振武说,“这不是来请示了吗?”

“笨!”吴兆麟说,“又要请人家出山,又扣人家财物,这不是添乱吗?黎元洪藏在哪里?”

张振武说:“听说在黄土坡,藏在他一个参谋家中。”

“马不停蹄去找他。”吴兆麟指指桌上墨迹未干的布告说:“以黎元洪名义草拟的布告都要贴出去了,人还没找到,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对了,把扣的财物带上,还给人家,道歉。”

“咱们太低三下四了吧?”张振武提出了异议,“这不是马打江山驴坐殿吗?”

蔡济民哈哈大笑起来:“生动至极。”

吴兆麟说:“那有什么办法?马坐上去就不稳,驴坐上去大叫一声,就震住了呀!”

张振武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此时黎元洪正为几担金银细软落入革命党手中而懊恼,在刘文吉为他预备的卧房里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刘文吉安慰他说:“金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去还复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几口箱子扣就扣了吧,大人不必为此不开心。”

这时院里传来吵嚷声,黎元洪一惊:“是不是来抓我的?”

“不会吧?”刘文吉跨步出门,“我去看看。”

这时外面张振武大叫:“黎元洪出来,湖北革命军叫你去呢。”

黎元洪大惊,四下望望,无处可躲,最后吃力地往床下钻,因为肥胖,好半天没钻进去。

刘文吉来到院子里对张振武抱着拳说:“找谁?黎协统?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你别装蒜!”张振武说,“你是他的参谋刘文吉吧?我没有准确情报,能登你门?”

刘文吉说:“真的不在敝宅。”

“我不跟你鯸唆。”张振武对手下人说,“给我搜,里里外外地搜。”

士兵立刻冲向上房、厢房、杂物房,翻了起来。刘文吉胆战心惊,眼睛不时地溜溜黎元洪住的那间屋子,生怕露了馅儿。

张振武早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里有了底,招呼两个手下人:“跟我来!”

径直闯了进去。刘文吉跟在后面,冷汗顿时下来了。

进了那间卧房,张振武环视了一下房间,站在门口,一甩头,两个士兵动手翻起来,先打开了衣柜,扬出了所有的衣服,没有,再掀开八仙桌桌帘,底下是空的。

只剩下床了。张振武发觉床在微微颤动。他嘴角挂上了讥笑,走过去说:“别拿我们黎大人不当回事呀,怎么钻床底下了?”猛地一拉,扯着黎元洪的衣后襟,把他从床下倒拖出来,差点把屁股裸露出来,裤带被他扯断了。几个士兵见土头土脸的黎元洪筛糠一样爬起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黎元洪说:“我没害过你们,没有……”

张振武说:“你别害怕,不杀你,不问你罪,我是奉了革命军总指挥的命令,来请你去当大都督的。”

黎元洪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让,让我当叛、叛军都督?”

“什么叛军!”张振武厉声道,“你真是奴性不改呀!”

“是,是。”黎元洪唯唯。

“走吧,去当都督,等着你出安民告示呢。”

“莫害我,莫害我!”黎元洪吓得直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张振武火了,手按在枪柄上,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以为你是谁?是满清的爪牙,按理,我该枪崩了你,现在不杀你,反抬举你当大都督,你倒不干,你不是找死吗?”

张振武身后的李翊东干脆把短枪顶在黎元洪脑门上,大吼道:“你个奴才!你是不是还想戴红顶子呀!我干脆杀了你,还怕找不出个愿意当都督的人来!”

黎元洪忙叫:“别勾火、别勾火!”

刘文吉也说:“好商量,好商量。”

张振武向李翊东示意,李翊东收回了枪。

张振武问:“想好了没有?你是想当都督呢,还是想吃一个枪子儿,两条路你自己选。”

“那我……还是当都督吧。”黎元洪几乎吓瘫了。

“早这样多痛快。”张振武对李翊东吩咐道:“骑马回去报信,就说黎元洪这小子虽说有点不识抬举,可总算应承了,叫他们马上把黎大都督的布告满城贴出去。”

黎元洪坐下大哭:“天哪,这不是把我打扮成乱党之魁了吗?害人不浅啊……”

张振武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纠正你一下,别一口一个乱党,叫革命党!”

黎元洪嘟囔道:“不等革人家的命,我自己的命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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