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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人间蒸发

当我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吃惊地发现,自己赤裸裸地裹在毛巾被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向来没有裸睡的习惯啊。难道我前一天夜里酒后乱性,对雨微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雨微?雨微,现在在哪里呢?我想极力坐起来,但酒力尚未退尽,我刚坐直身子,便觉得天旋地转。我只能依旧躺倒在床上,尽最大努力翘首四望。

我住的地盘并不大,很容易就能一览无余。哪里雨微的踪影?我前一天夜里不是和雨微一起在书桌旁饮酒吃饭吗?可是,那张书桌依旧保持原样:我经常使用的工具书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书桌的角落里;那堆小说的文稿,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杂乱无章地散放在桌面上。难道那天夜里和雨微一起吃饭,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我再远远地遥望厨房,发现锅碗瓢盆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洁地码在电磁炉旁,丝毫没有使用过的迹象。难道那一夜和雨微一起吃饭,真的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那一刻,我只想知道:几点了?我习惯性地抄起枕边的手表一看,都快中午十二点了。雨微说过,她坐下午一点的班机回北京。那么雨微应该还没有走,她应该还在羊城。我得赶紧给她打电话。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我依旧觉得天旋地转,四肢象当时的股市一样疲软。该死的酒精!还在牢牢地控制我的神经中枢和各级神经。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躺下,象个极不安分的婴儿,不停地转动身体,努力地翘首四望。所幸的是,我那该死的手机,就在床头边上那个小茶几上。我像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地一把抓起了手机。我熟练地打开了手机里的电话簿,找到了雨微的手机号码,直接按了“拨打”键。我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的,如同使用独孤九剑的令狐冲,从拔剑到出剑到完成九剑招式到收剑入鞘,都在电光一闪之间完成,快速到没有人能分辨清楚。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一连拨打了十几次,另一头的未知地方总传来了那个貌似甜美动听却十分恼人的电脑提示语音,除了中文版的,还有英文版的。我觉得那个声音仿佛是来自那个可怕而遥远的地狱。我愤怒地把手机重重地放回了床头那个茶几,闭上了眼睛。

雨微啊,雨微,你在哪里啊?你到底在哪里?你知道我好想念你吗?或许,昨天夜里的事只是一场梦,或许,雨微从来没有到过羊城,又或许,雨微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幻而已……

当我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又挣扎着想坐起来,尽管我的头还有点晕,但我还是坐了起来。我摸索着床头茶几上台灯的开关,习惯地拧亮了台灯。在洁白而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书桌上的闹钟已指示出了八点三十分。噢,已经是晚上八点三十分了。

我竭尽全力地站了起来,努力克服眩晕,走到了书桌前。

在昏暗惨淡的灯光下,我发现闹钟下面还压着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字。纸张上面还放着一个SIM卡。

我急忙从书桌上的那个小抽屉里找出我曾经用过的那个旧手机,拔出电池,插上那张SIM卡,再重新装好,按下了电源开关。天啊!还有电!那个旧手机开机了,显示电源的那个小电池图标已经空白了,估计不用多久,那个旧手机就会停电并自动关闭的。

我连忙抄起我的手机,迅速找出雨微的电话号码,按了“拨打”键。我手机的另一头竟然传来了“嘟嘟嘟……”的正在接通中的提示音。

没过多久,我的旧手机传出了那段熟悉的铃声——《天空之城》。而旧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出现了那串熟悉的数字——那是我的手机号码!

我连忙挂掉电话,用那只旧手机拨打我的号码。很快,我的手机传出了那段熟悉的铃声——《天空之城》。我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出现了雨微的名字。我挂掉电话,再查看了一下未接电话的号码,眼前又出现了那串熟悉的数字。没错,那是雨微在羊城时使用过的手机号码!雨微在羊城的时候,我每天都能接到雨微打过来的电话。每次我查看通话记录的相关号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那串数字!那个号码已经在我的大脑里生了根,我永远都记住了那个号码。

毫无疑问,那个SIM卡就是雨微的了。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又用那只旧手机拨打我的手机。我手机的铃声只响了不到一分钟,那段动人的《天空之城》便嘎然而止了,原来旧手机没电了。我再次查看我手机的通话记录的相关号码时,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千真万确,那个SIM卡就是雨微的。

我赶忙找出旧手机的直充充电器,给旧手机充电。我要永远保持雨微的那个手机卡畅通,或许,会有那么一天,雨微还会拨打那个号码的。或许吧,雨微还会给我打电话的,可是,谁能肯定呢?又或许,她永远也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永远也见不到她那甜蜜幸福的小酒窝了。忽然间,我好想念好想念雨微……

我用抖动的双手,抓起了那封估计是雨微写给我的信笺。

可是我一个字也看不懂。天啊,怎么回事?我居然连一个字也看不懂!难道酒精彻底把我的脑神经麻醉了,让我得了失读症?真的太可怕了!我该如何是好?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封信,那才开怀大笑了。呵呵,那不是用汉字写的信件。纸张上那些由横竖和圆圈组合成的文字,应该是韩文。雨微是朝鲜族的,她应该会韩文。哎,她为什么不用汉字或英文呢?用韩文跟我玩抓迷藏?我周围都没有人会韩文啊,看来我要找个翻译了。

望着那封信笺,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无知的文盲。我只能苦笑一下了。哎,世宗大王啊,我今天被你害苦了!那个世宗大王在韩国的地位等同于中国的汉武帝刘彻。他大概生于中国的元代前后,据说那些古怪的韩文就是他创造的。原本,韩国用的就是我们汉族的方块字。有一天早朝,阳光从窗户照进了大殿。看过韩剧的人都知道,韩国古代的房子与中国古代的房子很相似,连窗户也一样,都是木制的,由横竖和圆圈分成一个个间隔,再糊上一层白纸,当阳光射过那种窗户时,宫殿的地板上就出现了横竖和圆圈形的影子。世宗大王看到那种现象,灵机一动,便创造出了韩文……

哎,在那种情形下,我还有心思扯那么远,真是无药可救了!

看来,雨微是想躲着我的了。我只能找一个懂韩文的人给我翻译了。或者,我等雨微给自己的旧号码打电话,我相信她一定会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电话畅通,慢慢等待了。我一边想着,一边把那封信折叠起来,装进那个装有妈妈给我求来的护身符的红包里。我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个会韩文的人给我翻译一下。我更期盼雨微给我打电话……

我迈进厨房的时候,发现电磁炉上放着个锅。我隔着玻璃锅盖,借着昏暗的灯光,隐约看见锅里有一锅很稀的粥。我匆忙地打开锅盖,里面果然是一锅粥!还放着那把我常用的匙羹。

那锅粥很稀很稀,雪白雪白的,粥里的米白得像冬天的雪,能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我就喜欢吃那种纯洁的稀粥。

又饥又渴的我,顾不得把那锅粥加热,就端起锅,舍弃匙羹,如狼似虎地吞咽起那锅粥。粥凉凉的,还有几分甘甜,似乎放了冰糖,甜而不腻。嗯,真的太舒服了,很解酒。一眨眼的工夫,一大锅粥就被我消灭精光。

似乎那些蛛丝马迹,隐约能证明:雨微那天夜里的确来过。雨微也曾到过羊城。这个世界上也真的有一个叫雨微的漂亮美眉……

第二天一大早,我照旧精神抖擞地去上班,但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难道我的魂丢了?

早上七点半,我准时站在了我的办公桌前,回头望了一下雨微的位置,空荡荡的,她使用过的那台计算机早已经搬走了。

我失落地启动了计算机。机器依旧如往日一样,很快就启动完毕。桌面上那张照片里的沈盈盈一如往日一样,双手交合在一起,轻轻地贴在左胸口前,头略微向右歪着,冲我甜甜地一笑。

盈盈真的很美:她的脸蛋很圆;眉毛很细很长很弯,眸子很大很黑很圆,如同天上的星辰;她的鼻梁很直很长,鼻子很圆很精致;她微笑的时候,七颗整齐洁白如小贝壳的牙齿,从小巧的嘴唇里露出很小的一部分,尽管她没有雨微那可爱的小酒窝,但她的笑更甜美更真实更纯洁,仿佛来自童话世界里的小公主。或许,当今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拥有那么美好的笑容了;她的头发很长很黑很直,如同一匹华美柔顺的黑色绸缎披散在肩上,靠近额头的青丝上,还别了个很精致的发夹。

那是盈盈二十岁时拍的照片,真的美极了,彻底地把我给迷住了。但我时刻都能清醒地意识到,她永远也不属于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为她祈祷,祝她一生幸福。

但那一刻,我很想念盈盈,真希望她能再次出现在网路上。眨眼间,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雨微那甜蜜幸福的小酒窝,雨微,你到底在哪里啊?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专一的人,但我肯定是一个痴心的人。我的心里面同时装着三个女人:最爱我的人——薇;我最爱的人——盈盈;能和我相伴一生的人——雨微。我已经错过了最爱我的人,又不可能得到我最爱的人,就只能选择能够和我相伴一生的人,但现在连能与我相伴一生的人也要离开我了,那时怎样的一种悲凉啊。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永远最美好的,但那句话只是对盈盈而言的,雨微不应该那样的。无论怎样,她们在我心里的份量都是一样的,无所谓谁占的份量多一点,谁占的份量少一点,我会用我的整个心去爱她们每一个人,像爱自己的父母兄弟和手足一样,她们都是值得我用全身心去爱的人。我和她们之间的爱情都应该是不打折的。由此推广开去,我对世人的爱,也应该是不打折的的全身心的爱。很遗憾很遗憾,我没有做到。如果,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不打折地补偿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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