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人都走了那么久了，你醒醒，别把我拐跑了……”背后传来一声混着鼻音的声音。
“你醒了？”颜夏心情依然低沉。
“嗯。”可林也生不出吵架的心思。
“看到了？”
“嗯。”
“给我忘掉。”颜夏回过头，正对着可林微微眯着的眼睛。
“……”
“大哥哥，买朵花吧？”身后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一只小手揪了揪颜夏的衣服。
颜夏停住脚步，这声音——赵晴？
想到这颜夏有些不好意思转头，让孩子看到他跟小太妹在一起成何体统啊——火星人怎么能跟人类在一起，这跨越种族的爱绝对不可能！
“大哥哥，买朵给姐姐呗？”赵晴又拉拉可林的衣裳。
可林显然也听出是谁的声音了——她右手很小心翼翼地在颜夏的后背肉上旋了旋……
颜夏瞬间龇牙咧嘴起来。
“喂，买不买说个准话啊，我们还要回家呢。”一个粗壮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超强你别这样……”
超强？
不回头看来是不行了……
颜夏转过身子，先声夺人：“赵晴，超强，你们在干嘛？”
“哇！”赵晴看到是颜夏，显然被吓了一跳。
“哇！”再看清还有个可林老师在背后，又是一声。
“鬼叫啥鬼叫啥？你们在这干嘛？”颜夏端起老师的威严。
“我在卖花。”赵晴定了定心神。
“这么小就卖花？”可林咕哝着问。
“林老师怎么了？”身后的超强听到可林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没有往日那股男人味，不禁问颜夏。
“没事，就刚才被猪撞了，现在生气着，别理她！”他可不好意思在学生面前说喝酒，多损形象啊。
又是一阵旋。
颜夏冷汗直冒地问：“你还是学生怎么就出来打工？”
“没有，我就星期五晚上和星期六晚上出来卖花，这两晚上街上一对对的特别多，比较好卖，其他时间我都乖乖念书的。”赵晴说一对对的时候眼神儿明显不对头。
颜夏知道赵晴父母都是外地过来打工的，经济条件也不怎么好，信服地点点头，又看向超强：“你又是干嘛的？”
“报告老大，我是被小老大拉过来的，她说一个人怕遇到坏叔叔……”超强说坏叔叔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瞄了一眼颜夏……
“你就这么听话？你就这么敢叫？”前半句看超强，后半句看赵晴。
俩娃面面相觑，又各自红脸儿，超强没脸没皮地说：“她是我小老大，她说什么我就做呗。”
颜夏也不深究，他虽然信不过超强，但她相信赵晴——想拐她没点忽悠技能还真不好使！“还有多少花？”
“一朵了。我很早就出来了。”赵晴扬了扬手中唯一一朵红玫瑰。
“这小老大也真是，最后一朵愣是半小时没卖出去，按我说我买下来她又不肯，非说要卖给有缘人，瞎浪费时间……”超强在一旁咕哝。
颜夏看向那朵花，在夜色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一阵淡淡的花香越飘越远，像极了美极而泣的女孩……
“我买下来吧。”颜夏腾出一只手掏出十块钱。
“啊！”这回赵晴没想到。
“你刚才不是缠着我买嘛，怎么现在不让啦？而且我确实是买来送人的啊……”颜夏对赵晴笑了笑。
赵晴看了看可林，虽然她眯着眼睛，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到她脸上微微泛红——丫头不知道这是酒红！
赵晴包含深意地一笑，把手中的花儿递给颜夏。
颜夏感觉到背后紧了紧——颜夏不知道这是紧张！还以为这丫冷了。
颜夏看了看手中的花，超强也看好戏地围观着。
“小有缘人，来，花儿送给你……”颜夏笑了笑把花儿递给目瞪口呆的赵晴。
赵晴指着可林，憋不出一句话。
“别理她，她今晚被猪撞傻了。”
背后的肌肉旋转跳跃……
“为什么要给我呀？”赵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看，你刚好借住我家，刚好被我教到，刚好晚上让我遇到，不是我的有缘人是什么？”颜夏微笑的解释。
“也是哦。”小丫头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好了，快点回家吧。”颜夏拍拍丫头的脑袋，又对超强说：“你送她回家。”
超强点点头，示意赵晴走吧，花儿也卖完了。
赵晴对两位老师一鞠躬，拿着花儿欢乐地跑开。
“早跟你说我买你还不让，非要让老师买，你是故意的吧……”
“要你管！”
“卖一晚上也没见你这么欢乐……”
“你再废话我揍你！”那渐渐模糊的声音扬了扬小拳头……
“切，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小老大的份上我早就扁你了。”
“你吼我，呜呜……”
“……”
颜夏看着两个小孩子欢乐的身影，突然深有感触地说：“还是年少无知最幸福啊——你旋够了没有，这肉长别人身上你不心疼啊？”
“你才被猪撞！你天天被猪撞！”可林迷糊的声音又响起。
“是啊，我不仅天天被猪撞，还天天被猪拿尺子打……话说你能走路了吧，跟猪一样重啊！”颜夏回了一句。
“你让我试试，我走个猪一样的曲线给你看看？”可林有些小性感的声音在颜夏耳边响起，颜夏一阵恶寒，托了托猪，继续走。
“喂。”
“嗯。”
“想不到你个死流氓还有个这么温柔贤惠善良美丽的前女友啊？”
“你要不要把‘前’字咬死啊！”
“本来就是嘛。”
“我不想跟你说这个……”
“喂，你刚才那是表白吗？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神马的？”
“要你管。”颜夏脸一红，幸好他脸黑皮厚，没点功力看不出来。
“你脖子上的白色坠子很好看，原来是跟那姑娘紫色坠子一对儿啊……”
“少无聊……”
“你们的故事说给我听听呗……”
“你要干嘛！”
“解闷。”
“……”
一阵沉默后，颜夏晃了晃身后，“小太妹，你家快到了，醒醒别睡着。”
“你跟我讲话我就不会睡着……”可林现在有些迷迷糊糊了，声音慵懒，近乎撒娇——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麻烦！要不你讲讲你跟吴言的故事呗？”颜夏突然想到。
“……”不理。
“你们当初怎么认识的？”
“……”不理。
“你们当初可是神仙眷侣啊，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呜~呜~”类似小狗呜咽的声音。
“你们……”
“哇！”可林小嘴儿大开。
“你大爷啊！要吐不会说一声啊！吐我一身！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颜夏被这么一吐一吓，差点把可林扔出去！
这姑娘对准颜夏的脖子活生生的吐了出来！而且都快一步踏进她家小区了——敢情刚才她不是不回答，根本就是在酝酿嘛！
“没忍住嘛~咦，你好脏啊！”可林继续娇声娇气地在颜夏背后晃悠，突然嫌弃地一拍颜夏的背。
你吐的我没嫌弃你乱吐你倒来嫌我脏！颜夏果断把姑娘往小区边上一扔，转身就走。
“呜~呜~”听到后面难受的声音，颜夏发泄似的“啊啊啊啊！”几声，回过身来。
好家伙！这货一下地就死死抱住电线杆，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珠子朝着颜夏转啊转——翻白眼呢这汉子。
颜夏一把抱起这姑娘走到小区门口，“这谁家的孩子谁来领一下啊！”也懒得问这货住哪里，颜夏在小区门口发泄地吼了起来。
刚好保安认识，搭了一把手，磕磕碰碰把猪送回圈……
以后我再跟这只猪喝酒我就是猪！
颜夏路边拦了辆的士，飞奔回家洗澡换衣服。
等洗洗刷刷完毕已经十一点多了，颜夏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一首老歌“心上的人儿，有笑的模样，她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啊，我爱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一样的秋却不一样的情怀，一样的心等一样的人儿……
“小寒，刚才那位就是颜夏吧。”一辆开在高速路上的车里，一个清秀的姑娘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副座上的小寒。
小寒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只是好像那名字又触碰了什么，小寒的眼泪无声地涌出。
“看起来挺不错的啊……”
“嗯……”
“那为什么？”
“我们都缺少勇气……”
“他刚才表现的不是挺有气魄的嘛……”——真不知道这姑娘躲在哪偷看。
“我们都有不计前嫌的勇气，但我们都没有，或者说没法有不计后果的勇气，而且永不会有……”小寒说着，眼泪又滴滴答答往下掉。
“那就这样了？”
“嗯……”小寒说完好像失去所有力气，慢慢地闭上眼睛。
小寒脑海里浮现的是她抱住颜夏的时候，他背上的姑娘下巴磕在颜夏肩上，虽然闭着眼睛，但眼泪却突然流了下来……
一年了，你我都变了，秋月冬雪，月可缺可圆，但高挂于天，雪不情不愿，终归于大地……
“这绿岛的夜已经这样沉静，姑娘哟，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伴着车载CD飘出的歌声，小寒终是越离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