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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逝去的人们

第二天,大家还是早晨在网吧集合,因为豪哥嘴里的现在银座的混乱弄得我们四个不敢去那里玩了。下午便去了新天地8楼。玩了一会后我突然想起来小宇的那只鸡死掉,该他请吃饭,这事情是万万不能忘的,于是我准备把他们三个找了过来。

当我正叫他仨的时候,我发现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有好多人,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报纸包着的东西,走进来取下报纸我们一看傻眼了,是家伙!十几人二话不说,见人就砍。紧接着后面出现了一个熟悉又可怕的面孔,大东。

场子里当时人不多,大多数人可能都跟着平哥出去了。很快场子被大东控制住了,“都别动,谁报J我整死谁。”当时我在最外面,见了这架势撒腿就跑,只是没想到被抓回去揍了一顿,但并没有刀伤。他们三个也没什么反抗能力,所以都没受伤。只是我在大东手里。“你们这里,谁他妈偷得我的东西?”在场鸦雀无声,大东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应他。大东气急败坏,一只脚踩住我的手,拿着一个类似锤子的钝器,朝我的手指砸去,一下我的手指甲就被砸扁了。当时说实话没觉得疼,但是我有些懵了。大东是个没人性的混子。紧接着他又一锤砸到第二根中指上,这下我就有点害怕了,大东这是要拿我开刀啊,我就大声叫出了救命。当大东又挥起钝器的要砸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我干的。”我当时都快被吓晕了,但我能听出这是小宇的声音。大东拿着手中的钝器指着手里的钝器,朝他喊“B崽子,你给我整哪去了?”“去你吗的,整你裤衩里了。”我头一次听到小宇这么跟别人说话,虽然他和我们一样“无恶不作”,但他绝对是个有文化的“流氓”,平常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四人中最弱小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是在这种场面。当时我突然清醒一半,毕竟一个大哥被一个毛头小子骂这种场面实在太有惊讶感。这时候大东真的暴怒了,“我CNM的比崽子。”二话不说上去就照小宇的头打了几锤,当时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我只记得小宇倒地后身体开始抽出,然后血像喷泉一样的飞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新天地又上来一批人,有坐电梯的,有爬楼梯的,足足有50,60号人,进来对大东等人又是一顿砍,没2分钟就把大东他们全部制服了。这时候从我身后走出了一个熟悉却又看起来更可怕的人,就是平哥。平哥拿了一把军刺,对着大东二话不说就是穿,先一刺穿了大东的胸部,紧接着又取出来一刺穿了大东的嘴里,然后从脑子抽了出来,当时整个场地似乎被血染红了,而当时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来的事情我就有些记不得了,只是记得我在阿斌的搀扶下送到了医院,就是掉了两个指甲和一处骨头,其它也并无大碍,回到家里就说是不小心被石头砸的。阿鑫则跑去联系了小宇的家里。我只记到这里了,因为当时的我特别混乱。再后来就是平哥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了刑。据说是平哥手刃大东之后让其他人都走掉,自己留在那里报的案。至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平哥,若干年后听豪哥说他现在在外地发展,已经成为了一个家公司的老大,混得不错。

从此以后,本市最大型的社会团伙不复存在,混混这条路已经没有了出口,从此以后走向了落寞,至少从我知道的,是这样的。

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那天晚上,我在家仰望天空的时候,确实记得有一颗星划过。

第二天上学时,我拿着那只小宇挑选的死去的小鸡仔。我们三个找了河边的一个地方,象征性的埋掉了它。在上面立了一颗大石头。阿斌和阿鑫不停抽泣,而我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怎样,却没怎么留眼泪。当我回去收拾小宇的书桌的时候,我找到一篇作文,这篇纸令我足足流了一天的眼泪,且是嚎啕大哭。

详细写得我已经记不清了,但主要就写了他的一个梦,是他的生日,那天他的爸爸回到了家里给他过生日,带着我们四个玩了一通吃了饭,甚至一样地再外面随地尿尿,然后下雨挨了浇,他妈妈还是在老地方等着他,不同的是这次是等着他和他爸爸,然后三个人一起在雨中漫步回家。作文的最后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大概是“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这样的生日,第二天死掉我也愿意。”很可惜他到死还是没有见到他爸爸,不知他是否是把这份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我之后也的确替他见到了。这篇作文就是我的爸爸。原来他早已写好。

我们找了一天带这些收拾好的东西送去他家,这个时候看得出来他的妈妈已经精神不太好了。我们除了送东西以外,把我们上次干事情剩的1000块钱塞在了他们家床的旁边。很久之后等我再见到他妈妈的时候,她已经患上了精神病,无论刮风下雨,每天都打着一把伞,在那个老地方,似乎再等着小宇回来。我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给她买些饭或塞点钱,有时也陪她坐在那一起等,等那个熟悉的面孔,但是遗憾的是再也等不到了。

过了一阵子,到了毕业季。当我们照毕业照的时候,特意留下了一小块空地,在地面上放了一条红领巾,代表着小宇来过,我们也希望大家记住他。本来毕业是欢喜的日子,但大家实在忍不住,就连老师也流下了眼泪。而之后的我也带着一段时间的抑郁症上了初中。

往往是事情改变人,人改变不了事情。但小宇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至少改变了我,或者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若干年后,我每想起小宇的这个不经意的生命的“赠予”之时,时而带来激励时而带来负担,想要消化好这份特殊的感情不知道还需要经过多少年。用感谢来讲实在真的是太轻了,这份生命不可承受之轻,确实转变了我今后的道路。如果没有这样,我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会在做什么,或者说,是否还活着。有时候人走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如果真的可以回头,那么它的代价必定是非常大的。我常常在想如果给我一次选择我是否选择回到那个时候,答案是不。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有今天。但是每当到夜晚看到星星划过夜空的一幕,这样虽然华丽,却转瞬即逝。我宁愿不曾看过,我,我愿意回去,将时间永远的定格在那。小的时候想着快点长大,长大之后想着回到小时候。成长是个不断舍得的过程,我们在得到了许多东西之时,也失去了当时的最宝贵的纯真。

当天永远逝去了三个人,大东,小宇,还有一部分的我。不,对于我来说,当天永远逝去的人只有两个,大东和一部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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