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祥和的孔雀坪,除了齐尘和江怀逸,没人知道刚刚发生的血腥一幕。
“江先生,你居然还会飞剑,以气御剑并且能看穿三阶强者的隐身,瞬间击杀,先生的实力也真是深不可测啊。”
齐尘感叹道。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白衣书生,竟然会以气御剑,能击杀三阶强者。如此实力,难怪敢在孔雀坪路口去嘲笑那几个劫匪了。
“少侠,你的实力也让人惊讶,以同阶实力硬抗一名二阶之人和五名一阶之人的攻击,自身却没有太多的损伤,也是让人惊叹,莫非少侠你是八大门派弟子,有比常人更加强大的心法?”
江怀逸微微一笑,也不露声色的点出齐尘可能是八大门派弟子的身份。
然而江怀逸真的猜错了,在它面前的是一个离经叛道之人。
“咳咳,江先生莫要猜测了,在下来九黎城也是为了寻找一位故人,由他推荐希望得到加入弈剑听雨阁的机会。”
齐尘轻声咳嗽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话说江先生怎么来到了这里,而且出现的如此及时,救下了在下的性命。而且,刚刚这个人口中喊着‘魏忠贤大人的心腹’,这魏忠贤又是何许人也?”
听到这里,江怀逸幽幽一叹。
“我何尝没有感到小萌的异常,看到你随他出来,我也便跟随其后。没想到听到小齐萌的父亲居然被他们劫走。”
“我便寻去齐老家中,没想到看到的只是齐老的尸体。他已经被这些丧心病狂之辈杀害了。”
“之后我赶来这里,正看到你被围攻,而且极度危险。因此我便直接出手,也算是偿还了少侠你的‘救命之恩’了。”
江怀逸如此解释,齐尘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真心,更何况自己那赶走劫匪的小把戏,怎么能算得上救命之恩呢。
“江先生,今日之事,齐尘永记心间,若是以后江先生需要帮助,我一定会来助您一臂之力!”齐尘拱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江怀逸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远方,那辽阔的九黎大地。
“齐少侠,我带小齐萌回去休息,今后我会待他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不必再挂心,至于齐老的尸骨,还请少侠帮忙,去河边安葬了吧。”
齐尘点点头,默默地转身前往齐老家。
来往的孔雀坪百姓,从齐尘身边擦身而过,他们有的在谈论着天气,有的在谈论着今年庄稼会有怎么样的收成,有的在谈论着不远处高大的九黎城。
天下的百姓依然是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没有那一份关怀别人的心思。或许,只有在书塾上学的那些孩子们,才会保留着一颗纯洁的心吧。
齐老的家在孔雀坪的南边,紧邻河畔。
来到齐老家门前,齐尘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屋内仅仅有着几张桌子和床,几口只装了一小半的粮食瓮,它们歪歪扭扭的靠在墙角。屋内正中间,是白布掩盖着的一具尸体。
轻轻抱起齐老的尸体,齐尘轻叹一声,人的生命总是如此脆弱,一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就在一瞬间。
更何况摧毁这个家庭的,是人,而不是来自北冥幽州的妖物。
埋葬了齐老,齐尘又回到原来江怀逸教书的那个书塾。
内心沉重的齐尘本想是跟江怀逸道别,离开这孔雀坪,可谁知那里竟没有一个人,略微疑惑之际,有孔雀坪的民兵跑来这里。
“请问是齐少侠吗?”民兵气喘吁吁地问道。
“是的,我是齐尘。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齐尘急忙问道,虽然即将离开这里,但是他也不希望这里再有人受伤。
“额,是,是这样,我们这里的碧翎书院有新来的帝师上任,希望,希望齐少侠能光临,帝师有要事相谈。”
民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毕竟那可是帝师啊,由皇帝亲自委任的大官,就算是跑断了这双腿,能完成任务,民兵也会感到无上荣耀。
“找我?是不是搞错了?”齐尘一脸的懵逼,自己什么时候跟帝师认识了。
但是看着民兵这副模样,似乎自己不去,也要被绑着过去,齐尘还是觉得去见一面帝师比较好。
“齐小子叫你走你不走,活该现在还有麻烦事。”
这时候,邪影的声音幽幽传来。“当初跟你说那个小子有问题,你居然还主动去参合这个事情,真是笨蛋!”
邪影似乎一出来就是抱怨,好像本来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而且不损一损齐尘,邪影就浑身不舒服。
“大叔你再去睡一觉,醒了我们就走。”齐尘心中说完这句话,就决定不再理邪影,反正去见帝师一面,又不用多长时间,到时候一走了之也算是听了邪影的话。
“是嘛,那就半个时辰之内离开。”邪影很不满,冷冷丢下一句话便不再出声。
一路无话,很快他们就到了碧翎书院,这里没有想象的金碧辉煌,反倒是显得宁静自然。
通向书院大门的石阶小路上还有着淡淡的青苔,开放式的围墙和略显高大的木屋上都点缀着一些藤蔓,这些便是这碧翎书院的全部。还没到碧翎书院门口,民兵就已经在大声喊着。
“队长,队长!任务完成了,这就是齐少侠,我可以今天早点回家去找我家婆娘了吧!?”
民兵扬起来布满汗水的头,用手臂蒙的擦了一下,然后便希冀地看着队长。
民兵队长似乎一脸尴尬,对齐尘打着招呼,“少侠你来了,这边请,帝师就在屋内等你。”随后转头向着民兵骂道:“你小子给我赶紧滚蛋,回家找你的婆娘去,别丢人现眼了。”
“嘿嘿,好的。”民兵又一溜烟跑了。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是漠然的,看着这些民兵,齐尘又笑了笑,家园总是需要有人保护,不是吗。
沿着小路,齐尘走到了书院的门扉前,轻轻叩动,随即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请进吧,少侠。”
“你,你你你,你是帝师!?”走进屋内的齐尘张大了嘴巴,一脸痴呆地看着面前的白衣书生。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怀逸会有这么高的身份。帝师?江姓?两者迅速串联在一起,不禁让齐尘脑中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江先生,不知前任帝师,同时身为太子讲师的江独今江老先生与您是什么关系,难道?”
齐尘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一些结巴,毕竟面前这位可是掌握一方大权的帝师,刚才禁不住问出去的问题在齐尘看来都是一种冒犯。
“江老先生正是在下的父亲,此次找少侠前来,也是有一事拜托。”江怀逸温和地笑着。他旁边是安安静静坐着的小齐萌,显然小齐萌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眸子里的灰暗浓的化不开。
“江先生请说,在下若是能帮得上忙,那定然赴汤蹈火。”齐尘赶忙说道。
“好了好了,我只是一介读书人罢了,只不过曾经受到剑圣指导,方才修行了一些防身的剑术,少侠不必拘谨。”
看齐尘那似乎站立不安的模样,江怀逸也有些无奈,虽然帝师的身份显赫,但是与他人的关系也总会有一些不自觉的疏远。
“这叫一些防身剑术吗,你一剑就灭掉了一个三阶强者,而且我连你怎么出剑收剑都看不透,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吓死人的身份。”齐尘心里暗自嘀咕,但是那份拘谨也降低了不少。
“少侠,我知道你这样的人成为八大门派弟子几乎毫无悬念,有着正气和高强的武艺,我相信八大门派会向你敞开大门。”
“所以,当你你外出游历时候,如果能够找到有关我失散的父亲的消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可以吗,这就是我唯一想要拜托少侠的事情了。”
江怀逸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而他的眼中也流露出浓浓的思念和悲伤。
江怀逸一家人,在当年的观星台惨案中被连累,母亲被杀,父亲带着他在一干家仆的掩护下仓皇逃离西陵城,然而一路上流离失所,又遇到妖物袭击,他与父亲失散了。
本是富贵人家出身的江怀逸,面对妖物根本无力反抗。在妖物即将剖开他的肚子时,恰巧剑圣路过此地,一剑斩了那妖物,救下了江怀逸。
剑圣本命慕克白,巴蜀人士,出身不详,唯有一身剑术惊天动地,即使是八大门派的掌教至尊见到了他,也是恭敬行礼,尊称一声“剑圣”。
跟随在剑圣身边是江怀逸的机遇,即使是在修行之余,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父亲的线索。
直到不久前,他受到王朝诏令平反,赐予他“帝师”一职,这才结束了他一直在外的生活,再后来就有了再孔雀坪外,遇到齐尘的那一幕。
静静地听着江怀逸将自己的身世道来,齐尘也产生了深深地共鸣。眼前似乎又闪过了一家人温馨生活的画面。
他决心,一定要帮助江怀逸完成他的心愿。
“齐尘明白,我一定会带来江老先生的消息的,相信我。”齐尘看着江怀逸的眼睛,而江怀逸也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然后一同轻笑了起来。
“多谢江先生还能认我这一介草民为朋友啊。”齐尘打趣道。
“那是自然,相信你也不会把我的身份当作我们关系的障碍吧。”江怀逸也是轻笑道。
“从孔雀坪向东出发,大约半日即可到达九黎城下,这是碧翎书院的身份令牌,它可以让你不被当做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可以直入城中。”江淮逸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质小牌,然后郑重地交给齐尘。
“祝你能找到你的故友。”江怀逸说完,便站起身来,用右手臂搭在自己左肩膀上,行了一个武师的最高祝福礼。
“愿阁下武运昌隆。”
齐尘同样回礼,然后冲着江怀逸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书院。
沿着来时那蜿蜒的青石小路,齐尘缓步踏过,像是在仔细品味这里的韵味。人世间的清浊分辨,比之修炼中的清浊分明,要困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