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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眼看一天天大起来,唉,只怪你没碰上好运气,招工落空,还是学一门手艺算了吧……真的,你学缝纫还是可以的,我真为你着急呀。”大姐又提起这事了。

“我双腿都没劲,怎么踩?坐久了,腿就水肿,很难爱的。”我底气不足,可怜巴巴地说。

她望着我,用极为同情的眼神。她不再说下去了。

与大姐聊过这几句话后,我的心情再也没有好起来。

工作没有着落,爱情也处在危机边缘。我的心怎么能好起来啊!

信寄出已经六天,今天应该有他的回信了。也许,他不会来信,也许,会是一封使我一跌千里深渊的断交信。我不敢想了,甚至害怕看到他的来信。

失去了,才倍觉它的珍贵。求求你,卫军,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不能因为此而毁了我们一年多的纯真感情啊!

1986.8.14星期四晴

昨晚又做了一个梦,地点是在一六九,忽然停电了,我寸步不敢移,我失去了依靠。这时妈妈来了,她小心细致地搀扶我。醒来后心里就喊妈妈,妈妈对我最好,最疼我爱我,我离不开她,我又因为没有在梦中见到他感到沮丧,这个梦似乎在暗示我,这一辈子,我只能与妈妈相伴度过吗?多么凄凉!

芳芳的同事一起来玩,同事无意说起她也是找了个部队的,我立即对她有了好好感与兴趣。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以前和他吹了一年,吹了后我们都找了对象,但都没成功,后来他的战友对我说他很想我,我们就又和好了。

送走他们后我陷入了遐想,我们也分手一年了,我们会和好吗?我巴望出现奇迹,可,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了。

1986.8.15星期五雨

决定一个人去看电影。还顺便去妈妈那看有没有他的回信,要是有的话,我可以好好地独享。

一见到妈,她就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她说:“相片来了。呵呵,整整二十五张呢。其中彩照有十五张。”

我激动的心就不用提了。可惜是他写给月儿的信。

“王小月同志,你好!

你不应该这样做。

你来我这里,没好好招待你,有失礼节了,如果你认为是这样,请你原谅,但你是从我这里回去的,到家后,应该来一封信,只要写几个字报报平安总可以吧?这是起码的常识,可你没有这样做。你不能因我与小山发生摩擦就对我产生成见,那就太没有……你没看出我所假装的一切吗?其中也包括语言,你就随意吧,我没有权力干涉你。

附寄二十五张照片,望查收。请回音。

86.8.12中午急草”

看了这封信,我有点释然了,我还是没有估计错啊。原来他都是“假装的”。小妹说,怪不得他和小邓说那些话时,向荣老是在偷偷笑啊。

可大姐说,我是完全看透他了的,妈,再有人给小山做媒,你不要听小山的,都答应下来吧。

闻此,我的心又是一阵颤栗。

他说过,他喜欢的是小妹,这句话,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此时,怎么来形容我复杂的心呢?直到现在,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卫军刺伤了我的心,那么深。我建议月儿不要管我的事,不要她代写什么出气的信了,任事态自然发展,任他怎么表演,因为我想休整一下自己的心了。

我天天写日记,从不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我就是要写,要详详细细地记录我坎坷的人生,毫不掩饰地记录着我一切的思想点滴及细微的感情变化。

让我的日记静静地等待这个故事的结局吧。

他爱过我,那么热烈真诚,在那期间,我怀疑过,慎重过,当他经受一切考验后,我再无任何顾虑,接受了他的爱,也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就是要大胆地去接受、去爱。可谁会想到会有今天,他会变心!

我不奇怪,一点也不。

他爱过我,而且还是真挚的,热烈的。他变了心,如果成为事实的话,也是毫不奇怪的。

我麻木了吗?不,我瞪着双眼在把这个世界张望。我恨吗?没有,我很冷静、我沉默着。原来,人也有安静的时刻,那就是在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

我的爱情故事将会什么结果收场呢,我没有了爱的甜蜜,也没有爱的痛苦了。以后,我就有经验了:再怎么甜蜜的爱情,也要做好失去它的准备。他不是还针对姐姐不同意的态度写过信给大姐吗?那么诚恳,那么坚决。然而,还是说变就变了,谁也阻止不了,连同他自己!没变时,什么话都说得出,这是真的;变了后,什么都做得出,这也是真的。

人生,就是这样。

我坚持一个人去看电影,红红说,你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我毫无表情地回答:我就是要一个人去。

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影,思绪又飞了起来,我回忆起与他看电影时,他轻柔地抚着我的手,使我的心激荡不已,我们看似在认真地看电影,心却在互相传递着炽热的情爱……

1986.8.19星期二雨

今天我很高兴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三年没有通信联系的小孟的来信。他是我第二次住院时认识的病友,那时我才满十八岁,他也是个新兵蛋,比我大一个月。他很喜欢我。他声音细小,肤色白里透红,腼腆得像个大姑娘似的男孩。出院后,他给我的来信中表达着对我真挚的友情,深深痛惜我的不幸,为我的不幸的命运鸣不平,说要是他能飞到我的身边照料我该多好!我常常被他感动。

以前,我骗他说比他大,要他叫我姐姐,他一直以“姐姐”称呼我,可有一次,他的来信中一口一个“好妹妹”,他说,祝你来信叫我哥哥,我再也不敢去信了,现在想来不觉好笑。

中断联系后,我无数次地懊悔过,我不能忘记这位给过我纯洁友情的好朋友。他同李容生、王勇勇、加荣、小宽一样,都使我终身难忘……

没想到今天又收到他的来信了:“亲爱的朋友,现在你在哪里?”念到第一句,我的心就要碎了!“也许你现在已度了蜜月,但不管怎样,你始终是我最挂念的朋友,我不能忘记你,永远也无法忘记你,你给我的印象是那么温柔而漂亮,你是我心目中的好妹妹,一个值得我想念的好妹妹,我希望你这样的好姑娘有一个最好的幸福之家。”等等。

另一封是刘秘书的回信。他在信中告诉我“他对你是一往情深的,我看得出他对你的感情很浓烈、真挚,因为他总是在乡友中称道你的才华与为人,我都了羡慕你们的感情呢。”信的最后他还附上了一首诗:

痛苦的手术给你换来友情和欢乐

自信的神情流露你对生活的热爱

看着自己,心里掠过淡淡的哀怨

想起海迪头顶便出现蓝天和白云

把宝贵的时间和光阴奉献给人民和社会

生活不允许过多的悲叹和怜悯

生活的美丽正需要你灵巧的双手去打造

美丽的生活正向你招手

谁要是爱幕你当然有几分不智

但谁若你不爱你他便是十足的白痴!

你的美貌与可爱赢得小伙的喜爱

你的聪明与才能更能获得甜美爱情

我很感谢他们的来信,在这个心灵需要抚慰时的来信,心里便快乐地说了句:再见吧,爱情!我还有友情呢。

我会给他们回信的,真诚的友情在把我呼唤。

1986.8.25星期一晴

昨天晚上,我梦见卫军来信了,原来,这一切果真全是他“假装”的,他是在考验我。读着他语气坚定、态度诚恳的信,就像看见他那张笑的时候让我喜爱、严肃时又给我一种安全感的脸一样……可惜,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让我伤心失望的梦。醒来后,痛苦、沮丧充填了我整个心胸。

今天老是刮风,它在告诉我,这是秋天即将来临的前凑。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吗?秋天,是个让人伤感的季节。

想着他还是没有回信,晚饭后,坐在窗前朝外凝望的我,难受得快要哭了。心里特别难受的我去散步了,希望能以此驱散我心中的厚重阴霾,可回来后,难受的心一点没变。我盯着书桌上他的相片——你想我吗?此时此刻?

整整二十天了,他还没有回信。我痛苦不堪。我拧亮了台灯,让灯光照亮我的屋子。终于,我写下了下面这封信:“卫军,你好吗?还在犹豫不决呀?我可是才两天就拿定主意,决定了一切的。

去信整整二十天了,我还没收到你的回信,你就来封信,好吗?别忘了此人,因为我是认识你的哟!”

我把这信给两个妹妹看,红红说,不太好;月儿说,看了很不是滋味。我笑着接受了她们的意见,又重写了一封:卫军,近来好吗?去信整整二十天了,你却仍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来封信呢?别忘了她,因为她还认识你。

写好了,明天就会寄走,继续耐心地等着吧。便感觉,心里舒畅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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