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好像真的喘不过气来了，闭上眼睛，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
“阿天，我不知道，去公司工作对于你来说就那么痛苦吗？你依旧可以做你喜欢的工作啊，依旧可以摄影啊，只要你心无杂念，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心无杂念？”他无奈的笑了一声，“你的境界太高了……”
“……”叶思存无言。
“那天送你去了公司以后，我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因为知道身后有人跟着我，我没有一个目的地，就只是想甩开那些人而已。但是我越想甩开他们，他们就越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后来我走上了一个码头，躺在码头上听着海水的声音，从日出到日落，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从此失去自由，步入尔虞我诈的战场，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我想不通。我想做些事来分散自己，所以我去酒吧买醉，去网吧打电动，去夜店******，结果我发现，我越喝酒就越清醒，越打电动就越累，而看着那些美丽的女人时，我竟然毫无欲望……叶子，你说，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女人都失去了欲望，他对人生还有留恋吗？”
她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但是她张开嘴来，想安慰他，却找不到任何声音。
“于是第三天，我又去了那个码头，那一刻，我是真的想结束这个从此失去自由意义的生命……”
“这不像你，阿天，你应该是阳光的，应该是乐观向上的。”
“你说的对，那也是我理想中的我，可是回到了这个家里，你说，我还能如何？”
她沉默了，是长久的沉默。
他也不再说什么。
窗外，一轮红彤彤的圆日慢慢划过天际，朝西边而去，最后只剩一抹如血的夕阳红……最后的最后，只剩黑暗……
她叹了口气，把食物放到他的面前，“吃吧，吃了它，我帮你想办法，让你离开这个家。”
“为什么？”他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勇气来帮助他。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论对错，我只做我想做的。”
淡淡的一句话，淡淡的一笑，却让他失去了呼吸。
“吃吧！”
“……好。”
他相信她。
然后，她走出了他的房间，因为她没有忘记，明天就是楚墨池的生日了，她还有一些事要做……
这个晚上，楚墨池也没有离家，他在房间里，貌似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进去，没有惊扰到他，轻轻的帮他盖好了被子。
说过要织一条围巾送给他的，现在他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她的围巾还没有织好。不管他会不会接受，她一个人躲到书房，熬完这一个通宵，把剩下的部分织完。
一条黑色的围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在左上角，用墨蓝色的线很隐晦的绣了一个字：墨。
他的名字，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小心的把这条围巾放进一个盒子里，还放了一个小东西在里面，合上盖子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她知道是他起床了，她捧着这个盒子出去。
要论冷战，没有人比得过他，最终她还是先低头认错的那一个。
走到他面前，她轻声道：“楚大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可不可以给我三分钟的时间跟你说几句话？”
“三十秒。”
“那你晚上可以早点回来吗？”
“也许。”
他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却还捧着那个盒子说：“冬天快到了，这是我给你织的一条围巾，祝你生日快乐！”
“我从来不戴围巾，也不过生日。”
他说完就走了。
她在他身后，脸上那牵强的笑容再也撑不起来了，慢慢的把盒子放进了衣柜的最底层，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真正想要的东西带不走，那么要带走的东西也没有多少，零零散散，她收拾了很久。
至于楚家的人，好像也没人记得他的生日，只有她一个人，都夜深人静了，她还在厨房里忙碌，亲手烤出一个蛋糕来。
深沉的夜里，只有蛋糕的香味陪着她等，等到香味淡去，等到温度渐凉，等到午夜凌晨，他始终没有回来。
他到底还是没有回来。
她不再等了，端着蛋糕来到了别墅外面的狗窝前。
小二瞪着眼睛很温顺的窝在她面前看着她。
她摸摸它的小脑袋笑道：“小二，我们一起祝楚大哥生日快乐，好不好？”
小二也很给力，很努力的在吃。
“其实，我知道楚大哥喜欢的是高贵美丽的如云，用晓菁的话说，我就是贱，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我类型的女人，可是，楚大哥说过会回来娶我的，我等他等了十八年，你要我在他面前如何骄傲的起来呢？虽然我并不觉得苦，但我不想看到楚大哥不开心，既然二叔都说了要把如云还给楚大哥，那我也应该还楚大哥自由，是不是？”
小二是只狗，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她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
却怎么都没想到，身后竟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晚上不只是二叔设的局，同时也是如云设的一个局？”
叶思存以为这夜里只有自己，没想一回头，看到了楚秋池。
秋池在她身边坐下来，脸上有一种淡淡的近乎清冷的笑容，而这种清冷，和楚墨池如出一撤。
“秋池，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你傻，叶思存，你不要以为你和如云是姐妹，我相信我比你看得更清楚，她叶如云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她不会白白被二叔欺负的。如果我想的没错，那天晚上他们是联手演了一出戏，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
秋池的笑容深了几许，转过头来凝望她：“叶思存，知道那天我为什么帮你吗？”
“为什么？”
“整个楚家没有人看不出你对大哥的感情，我愿意帮你，二哥愿意跟你做朋友，爷爷都愿意跟你说真心话，大哥更不用说了，他向来不把可疑之人放在自己身边，却拒绝了如云而让你做他的秘书，你用脑子想想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因为信任？”
“废话！”秋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继续说：“叶如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为了大哥，你当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他需要一个女人的牺牲和保护吗？你对他真心一片，是个男人都会被融化，他会傻到看不出来吗？只是有了如云的前车之鉴，他不能轻易对一个女人好，否则就是把那个女人推到风口浪尖，而你，居然说要走，你说说，你对得起谁？”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叶思存像是突然之间豁然开朗了。
“我能跟你说的话也就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吧，我相信你虽然傻，但是你不笨。”楚秋池把话说完，人已站起了身。
走出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了，你刚才说到十八年，回头有时间，我想听听你们这十八年的故事。”
叶思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了回应她。
本来已坚定离开的心，又被秋池这番话给牢牢牵绊住了。
如果找楚大哥好好谈一谈，楚大哥会不会跟她谈？
她不确定，又等他一夜，他也没有回来。
再见他是第二天在公司里，即使她身为他的秘书，他们也很少有机会说话，她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大部分机要工作，他都是交给辛向扬去处理。
“我说秘书夫人，你们夫妻两个吵架了？”辛向扬跟她混熟了，总管她叫秘书夫人，“放心啊，我不是八卦，只是你家那位严重的欲求不满，死命压榨我这个苦命的人啊。”
“楚大哥，会，会那个什么吗？”她记得他说过，他不缺女人的。
“那个什么？”辛向扬笑她的腼腆，“你家那位内忧外患一大堆，哪有时间去找女人？”
叶思存毕竟不是什么开放的女人，不好意思一直跟这男人讨论那方面的问题，只好打住了这个问题，问他：“你需要我帮你的忙吗？”
看他的确很忙的样子。
“你要想帮忙，就赶紧进去安慰安慰你老公去，就当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所谓安慰，叶思存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但她不会主动去做那种事啊，一直到下班，她也没和楚墨池说上一句话。
心里还惦记着阿天的事，原计划是今晚帮阿天离开的，下了班，她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给了辛向扬，“辛大哥，麻烦你把这个给楚大哥吧。”
“OK！老规矩，我明白！”辛向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谢谢！”临走之前，她还望了一眼楚墨池的办公室。
“舍不得就留下来陪他呗！”辛向扬暧昧的笑道。
她也只是笑了笑。
不能不管阿天的事，她离开了公司，去弄了一些化妆工具。
夜里，她来到了阿天的房间。
“我们还需要化妆吗？”阿天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我观察过了，你这间房外面是保卫重重，别说离开这所城市离开这个国家，就连楚家大门你都出不去。”她一边给他化妆一边说。
“那你准备把我化成什么样子？”
“变成楚大哥的样子你比较好混出去。”
“不会被认出来吗？”
“夜里不会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两点钟是门卫交接班的时间，那时没人能确定楚大哥是否已经回来了，是最好混出去的时候，我们小心一点就好了。”
他们两个人怎么说也是兄弟，五官之间都有三分相似，她稍微一变，就变成了楚墨池的形象，在黑夜里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们谁是谁。
“你考虑的太全面了，这些我都没有想到。”他看一看时间，还不到一点半，他又问：“那你呢？你和大哥之间准备怎么办？万一发现我不见了，有二叔在爷爷耳边煽风点火，到时候遭殃的就会是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