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若尘醒了!”当言若尘模糊的思绪略微清醒后,耳畔传来宗思杰欣喜的呼声。
睁开眼,宗思杰,邹老太爷等人映入眼眶,每一人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太好了,若尘,你终于醒了,要是你再晚三分钟,你的考验就算失败了……若尘,喂,若尘……你怎么了?”宗思杰看着眼神空洞的言若尘,不‘由担忧的轻唤了几声,但是言若尘却毫无反应,宗思杰急忙看向邹老太爷,“老太爷,你看若尘是怎么了?他……”
邹老太爷看到这样的言若尘,心下一沉,走上前去。这样的言若尘,让他想起了十一年前言老哥刚把言若尘带回来的时候,言若尘就是这样一幅模样,难道……想到这里,邹老太爷心头一阵阵钝痛。
而此时,言若尘猛的坐起,曲着腿,将脸埋了进去,瘦削的身影缩成一团,隔绝外界的窥探,那种悲伤、孤寂的气息让人心疼。
“若尘,你怎么了?”宗思杰一手按上言若尘的肩膀,却发现言若尘身体冰凉得吓人,不像活人的温度,心惊之下,双手抓住言若尘的肩膀,“若尘,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言若尘紧缩着,既不动,也不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痛苦、绝望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尘,你是不是……”邹老太爷停顿了一下,试探似的说道:“你是不是记起了以前所有的事?”
言若尘全身猛的一颤,从侧面证实了邹老太爷的话,众人齐齐沉默,死一般的寂静在弥漫,邹老太爷抓着烟杆的手猛的捏紧,心里充满了后悔,那段记忆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黑暗的,突然记起了从前,无异于重头再经历一遍那剜心刻骨的痛楚,并将以前掩盖的伤口再次找出,然后狠狠的撕开,这更伤,更疼!
“言若尘,你给我直起来!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你这懦弱的样子算是什么?!你给我起来!”宗思杰一怒之下把言若尘扯了起来,却发现,言若尘的脸上,沾满了血红色的泪水,红得刺目,红得让人不忍直视,也不敢直视!
空洞死寂的双眼与宗思杰相对,言若尘的嘴角突然挑起一抹森然的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混着血泪,有种撕心裂肺的窒息感。
“够了,言若尘!”宗思杰一拳打在言若尘脸上,力道之大,将言若尘从床上掀翻下来,睡倒在地下,嘴角,涌出一条血线,“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很快映红了一小块地,红得触目惊心。
“呵呵呵……”言若尘翻身从地上撑起身子,低声笑着,“呵呵呵……咳咳……噗!”一口乌红的血吐出,夹杂着一些黑黑的血块。
“小尘!”“若尘!”……几人惊呼着冲了上来,宗思杰伸手将言若尘揽起,按到了怀里,像一个哥哥一样。
邹老太爷搭上了言若尘的脉搏,一边观察着言若尘的脸色,触到言若尘冰凉的皮肤时,手指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我忘记了豆豆……哈哈……我竟然忘记了豆豆……哈哈哈哈……”言若尘似在控诉,又似在悔恨,凄凉而无助的声音让人心酸得几欲落泪。
“没事,只是突然气血攻心,调养一下就好了……”邹老太爷看着言若尘,而言若尘抬起一只手盖到了自己的脸上,凄凉的笑着,自语着,“哈哈……我竟然忘记了我最重要的人,忘记了豆豆,忘记了我的生命……我……哈哈……我,我啊……”
“若尘,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不是你要忘记了豆豆的,不怪你!”宗思杰出言安慰着,而言若尘却什么都听不到,绝望的嘶吼着:“豆豆……清兮……宁幽……她们都是因为我才死的,我……我是灾星……哈哈……我是灾星……”
“你不是!你是言若尘!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不是灾星!”宗思杰大喊,想要言若尘振作,言若尘却像听不到,绝望的笑着,血泪,将脸浸湿。
“小尘!”邹老太爷一只手按上了言若尘的眉心,不知是用了什么咒法,让言若尘眼里多了一丝神彩,却像风中摇曵的残烛余火,随时都会熄灭。
“小尘,你还记得言老哥说的话吗?”邹老太爷的话让言若尘全身一僵,陷入了沉寂。
………………
“为什么救我?”小毛向言老太爷冷眼问道。言老太爷却毫不在意小毛的态度,慈祥的笑着,一头银发如雪般晶莹,“因为,活着的人,要背负死去的人的希望和祝福而活。”
“豆豆死了,我的生命死了……我没有了生命,为什么还要活着?”小毛面无表情的说着:“你能阻止我自杀一次,两次,三次,却阻止不了我自杀十次,百次,千次,万次!”
小毛毫无留恋的坚决的话语,让言老太爷心头抽搐。
“孩子,你……”言老太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毛凉凉的打断,“我的心理年龄并不小,而且我很认真。”
“但我的年龄比你大,这是事实,以我如今九十六岁的年纪,叫你一声孩子有什么不可以?”
“……”
“孩子,你叫什么?”叫小毛不说话,言老太爷出声询问。
“我没有名字。”冰冷的语气下,压抑着莫名的情绪。
“是没有名字还是不想说?”言老太爷的问题,再次让小毛沉默。
“那我还是叫你娃娃吧,这样比较顺口些。”言老太爷试着活跃气氛,然而小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句话也不说。
言老太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娃娃,你要明白,你活着,是带着死去的人那一份一直活下去,并且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只有这样,才算对得起他们,轻易放弃生命,是对你活着的亲人的极端不尊重。”
“我的亲人只有豆豆,豆豆死了,我没有了亲人,豆豆也只有我一个亲人,在另一边会非常的孤单,豆豆不能来找我,那我就去找豆豆,永远的陪着豆豆,不再离开。”小毛喃喃细语,很难想像这温情的话语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
言老太爷沉默片刻,忽然对小毛说道:“那么,让我做你的亲人,给予你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怎么样?”
小毛猛的呆住,瞪大了水灵灵的眼晴看着言老太爷,“你……说什么?”
言老太爷很严肃的看着言若尘说道:“我说,让我做你的亲人,给予你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这个提议怎么样?”
言老太爷的话音落下,整个病房陷入了沉默,而言老太爷也不开口打断小毛的沉思,反而坐在椅子上等着小毛的回答。
良久,小毛直起了脸,向言老太爷问道:“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之间毫不相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言老太爷愣了愣,而小毛并没有发现,在言老太爷眼里,有一抹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似痛苦,似愤怒,情绪之复杂连言老太爷自己都没有察觉。只听言老太爷笑着说道:“也说我们真的是亲人也说不定。”
“是吗?”小毛低下了头,“你这样的行为让我很难信任你?”
“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不是吗?”言老太爷当然理解小毛的话,毕竟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想做自己的亲人,这不是疯子就是有所图谋。从另一方面来讲,小毛伤痕累累的心很难相信任何人,对任何人都抱着深深的戒备。
“可以给我一个做你亲人的机会吗?”
小毛盯着言老太爷看了一会,言老太爷也与小毛对看了一会,最终,小毛点头道:“给你这个机会尝试让你做我的亲人,反正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很快我就可以下去找豆豆了。”
言老太爷苦笑,原来这小家伙竟然打着这样的算盘,不由说道:“那么我争取活久一点,活到个两百岁,不让你有自杀的机会。”
小毛敛去眼底的死寂,对言老太爷说道:“那么,你必须要努力活着,你一死,我就去找豆豆。”
“放心,绝对活得比你长。”
“你已经活得比我长很多了。”小毛别过了脸,“那么,告诉我,我的新名字。”
“言若尘。”
…………
言若尘双眼猛的瞪大,全身僵硬了一瞬间,白眼一翻,昏睡了过去。记忆太过庞大,让言若尘沉受不住昏了过去。
“老太爷,这后面的考验还要继续鸣?毕竟现在小尘已经昏迷不醒了。”三位言家的老叔开口,神情充满了忧虑。
邹老太爷叹息一声,“推迟吧,小尘他现在……”
“我还可以!”言若尘猛的睁眼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与邹老太爷对视,深邃的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宗思杰愣住,“若尘,你……”
“你不是小尘!”邹老太爷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言若尘”,说出的话让人心惊,“你是小尘的本能!”
“不论本我的他,还是本能的我,我们都是言若尘。”“言若尘”冷冷的说着,让在场几人沉下了脸。
“若尘怎么样了?”宗思杰最先回过神来,向本能一面的言若尘询问着真正一面的言若尘的情况。
“陷入了沉睡,除非他愿意醒来,不然只能由我替他完成考验,可以吗?邹家家主?”
邹老太爷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