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帘前,已远远地看到帘前摆放的花朵——一盆芍药、一盆茉莉,粉的粉嫩、白的似雪,映着粉红色的帐篷色儿竟一点也显不出突兀。
见她们走来,眼尖的侍卫已机灵地掀起绣着木槿的门帘。眸中立即映入了帘内的景象:一件垂地珠帘正挂帘后,不同于一般地布置;伸手轻轻拨开珠帘,迎面的便是一张古意盎然的檀木小桌,几只檀木的小凳环绕其旁,桌上的物件不多,仅有一套茶具,却更显清雅之气;左侧,系在柱上的纱帐轻摆,其后约十五六步处便是床铺,典型的江南式样——小巧、精致,又不奢华。
心底暗自感叹,这位将军也是爱雅之人,一位男子,竟能布置得如此精致巧妙,却不知这世上有多少闺阁女子,连一盆花草都不知放置何处。这……像极了他……
感到心底又涌上的悲伤,急忙压下,怕被身后的婢女看出端倪,她不是不相信她们,只是那件事,越少人知道变越好,省的以后东窗事发,没得连累了她们……这件事,她们主仆中只二人知晓变好了……
但,真能如此吗?
“小姐,奴婢看这儿也雅致,虽偏僻却也无人打扰,自落得个清静自在,您看……”
“是啊,小姐,我们就住这儿吧!”
“小姐,奴婢……”
“好了,本小姐知道了,就住这儿吧,你们也让人把我们的行李搬过来,再打扫打扫,再晚一会儿,怕是没时间收拾了!”聂雅婧嗔笑地看着他们说,自己走去坐在小凳上,左手扶桌,右手捏帕置于腿上,笑嘻嘻地看着她们。
见她这样,几个婢女也都松了一口气,留下梅冬服侍,另两个一同拨开珠帘,掀起帘子向外走去……
“梅冬,去收拾下床铺,本小姐现在不用服侍。”看着两个婢女一起走出的背影,她柔声地对身后的梅冬说道。
“是,小姐。”梅冬应下,便朝左边走去。
刚才她们的一番话,她当然知道不是表面的那没简单,她们争不过别人,又怕自己伤心,才都劝着自己,让自己高兴……唉,她的这些婢女都是真心地对她,不像府上那些人,对她这个失去娘亲、不受重视的嫡女只有冷淡,甚至讥讽……
没一会儿,荷夏与菊秋便回来了,当然,也只有她们两个,在这里,一切都是有权、亦或是用钱说话,没人会理睬这个商贾之家的女儿,而且还是个不受宠的。
“小姐,我们带的东西少,奴婢们就没让人帮忙了,还请小姐恕罪。”荷夏放下东西,行礼说道。
“你们无错,又何来有罪之说,我们若是自己能行,就不去求得他人帮助,自己做,才是最好的。好了,你们先放下东西,服侍本小姐换衣,一会怕就会有人来传唤了。”说着,她站起身来,向床铺一边的屏风走去。
“是,小姐。”
“不用太华丽,但也不要太素净,一般即可。”说此话时,她已走到帐边。
“是。”几个婢女急忙在包裹里拿出衣服,两个进入屏后服侍她换衣,另一个则在外面挑选首饰。
※※※※※半个时辰后※※※※※
聂雅婧刚梳妆好,便听门口侍卫说道:“聂小姐,张嬷嬷求见。”
她们相视一眼,扶着聂雅婧从梳妆桌走向外间小凳,坐定,荷夏说道:“我们小姐请嬷嬷进来!”
说毕,便见门帘掀起,一位约四五十岁的妇人缓步进入,衣裳的料子只一眼便能辨出是个好料子,——漓芷锦,一匹便得几百两银子,而这却是其中的上乘。
妇人挺直腰板,露着轻蔑的表情进来,却在看到她的容颜和她腰间的玉佩后脸上一愣,但随即掩过,露出温和的笑颜,笑嘻嘻地说道:“聂小姐,王爷让嬷嬷来请小姐过去。”不行任何礼仪,直接说出来意。她毕竟是宫中的嬷嬷,而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待选秀女,她对她不需多少尊敬。
“本小姐知道了,多谢张嬷嬷相告。”她莞尔一笑,柔声说道。张嬷嬷的表情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明说,宫里人的势力她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了态度,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吗?答案当然是不是,这种宫中的嬷嬷见的最多的除了勾心斗角,便是美貌的女子,她不相信只一眼,她便被她认为成能够入宫,而且身居高位的人;可又是什么让宫里人对她这么一个没有母族依持的代选秀女立即改变了态度呢?她必须要弄清楚,也许关键时刻,这个原因还能帮到自己;但如果不弄清楚,这便是在自己身边一颗隐藏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爆炸,让自己无故死去,甚至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