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去”。
“我不敢,你去”
青悠宫大殿前两个绿衣丫鬟在胆怯的推推搡搡,争执不下。细细听来才知道是在争吵谁进去禀告公主。
紫儿已经在镜子前坐了两日了,一动不动,麻木的看着镜子,淡紫色的眸子里满是红血丝,有些痴呆。
一个绿衣丫鬟怯生生的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唤着公主,可紫儿一直都未有反应。
请不来公主也是死,丫鬟索性就壮着胆子,高声唤了一句公主。或许是声音太大了,紫儿愣愣的回过头,像是被吓的不轻。
“公主,容国……国主来了,皇上请您……立刻……立刻赶往勤政殿”。丫鬟断断续续的,好一会终于把事情说完了。
“洗漱”。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她又回到了那个人人都怕到避而远之的傲慢公主。
勤政殿内,文武百官紧张的立于朝堂之上。玉翼天一身明黄色龙袍,正襟危坐在镶着飞龙的黄金龙椅上,气势沉着,温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狡猾。殿下一紫衣长袍的男子,用他淡蓝色的双眸直视着玉翼天,没有丝毫被他的皇家威严所震慑。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火花四射的时候,殿外一声,长公主求见让朝堂紧张的气氛一下消失了,所有人都等着那个来救场的福星。
一身拖地降紫色素锦儒裙,前襟是金丝勾勒的立体麒麟,腰间又缀着血色麒麟玉,三千青丝,一半挽在镶满彩色宝石的十二色镂空金歩摇里,一半披散下来,随意飘在胸前。比起以前的她多了些华贵,没有那种朴素舒适的美了,可灵气依旧在。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轻轻福身行李,声音软如糯米,甜如蜜。
“儿臣参加父皇”,紫儿笑脸盈盈的望着玉翼天。
“熏儿,去见过容国国主”。玉翼天又是他那副让人恶心,装的像真的似的的慈父形象。
“熏儿见过容国国主”。紫儿从进入大殿到现在都没有抬头看纳兰祈佑,她怕他温柔如水的目光,她怕他淡蓝色眼眸里流露出的炽热的爱。
“紫儿不必多礼”,纳兰祈佑伸手扶过紫儿,任她掩饰的再好,祈佑还是感受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发愣。
“羽皇,不瞒您说,朕今日是来提亲的,还望您看在朕亲自来的诚意上应允。”。祈佑的姿态放的越低,紫儿的心就越受煎熬。
“容萱帝能娶小女,是小女莫大的福分,只是你也知我大羽国就这一个皇嗣,朕实在不舍她嫁的太远”。玉翼天为难,不舍的表情令众人感动,当然除了故作热情的紫儿。
“羽皇所言也是人间常情,朕确实有些夺人所爱了。不过长公主嫁与朕对两国人民都百利而无一害,还请羽皇为百姓舍弃心头爱”。这么高的帽子戴在玉翼天的头上,想不答应都难。
“容萱帝所言及是,只是不知小女愿不愿意了”。玉翼天望向紫儿的目光有警告威胁的意味。
“为了两国百姓能安居乐业,熏儿定是责无旁贷,不过熏儿想问容国国主是给熏儿一个什么样的封位”。紫儿笑的坦然自若,丝毫不觉得这种要地位的事情是怎样的不堪,反倒有种理所应当。
“长公主自然封位不会太低,不过我容国已有一国之后,而且贤良淑德,若长公主肯嫁,就封为侧后”。说这话时,祈佑并没有看紫儿,而是一直望着玉翼天,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答应。
“我堂堂羽国唯一的长公主嫁与他国,竟然连正妻都做不得,有辱国体,那嫁有何意义”。紫儿说的愤愤不平,有种甩袖而去的冲动。
“还望容萱帝见谅,朕这个女儿被宠的太厉害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朕觉得熏儿说的也有道理,羽国论实力和容国不分伯仲,要我羽国长公主嫁过去做妾,怕是国民也不答应吧,容萱帝觉得呢”。玉翼天笑眯眯的看着祈佑,像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只等猎物来了就收网。
紫儿看着纳兰祈佑因为她的追名逐利有些鄂然,她欣喜若狂,这样的她,祈佑肯定会特厌恶,这样她便不用嫁他,不用杀他了。可纳兰祈佑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跌入谷底。
“是朕考虑不周,长公主都能为黎明百姓远嫁他国,那么身为一国之母也该有这种牺牲的精神,将皇后之位让于公主”。就连玉翼天也惊讶的合不拢嘴,他没有想到纳兰祈佑竟然会这么做,而且没有一丝的内疚,一丝的为难。依然如刚刚见到时那样处事泰然。
容萱十二年九月,容萱帝在羽国颁旨,皇后贤良淑德为黎明百姓考虑,为两国和平相处牺牲,自愿降为侧后,将皇后之位让与羽国长公主玉紫熏。
颠簸数日,容萱帝带新后回到蓉城,凤冠霞披,十里红妆,天地为媒,一世荣华富贵,万千宠爱为聘。牵手共赴正清殿。
自此以后,她是他的皇后,他是她的靠山。
凤仪宫内,曾经明黄色的凤衣长裙此后再也不能穿了,它已经属于那个成为凤凰的麻雀。嬷嬷们收拾着前皇后的东西搬离凤仪宫,等着新的主子来。
伊黎摸着明晃晃的金色凤座,摸着凤仪宫的每根大红金丝楠木柱子,满眼的不舍。贴身的婢女不知唤了多少声,伊黎还是沉浸在那个世界里出不来。
“主子,您还有大皇子啊,一切都有再来的可能,您……您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婢女带着哭腔劝着自己的主子,心里无比恨那个夺去她主子一切的羽国长公主。要不是她,主子依旧呼风唤雨,风光无限,就连自己也能止高气昂,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叫玉紫熏的女人抢走了,恨意充满了她整个身躯。
“对,对,你说的对,本宫要振作起来,对付那个贱人,不会让她嚣张太久的”。伊黎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眸子里满是恶意,斗志。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踩在脚下。本想砸了这一切的伊黎忍住了,她不能有把柄落在那贱人手里。
这看似高贵的一切,于紫儿而言都是痛苦的煎熬,自此,她要违背自己的内心,她要阿谀奉承,要妩媚多情,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都不是。她依旧住在紫烟阁,冷淡默然的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着收拾凤仪宫,拍她马屁,夹缝求生的丫鬟,太监。
紫烟阁空荡荡的,没有红云的唠叨,没有混世魔王容瑾月的捣乱,只有那些被她支在外殿心口不一的下人,此时的她犹豫要不要把她们接回来,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