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溧水城熙熙攘攘,好似一颗明珠展示着灼灼地光亮,而晚上的溧水城也是灯火辉煌,在夜色的妆点下显示出不一样的风情。
夜市沿着河道而建,两侧各色风味小吃、彬琅满目的货物吸引着夜游的人们。河道上也热闹纷呈,卖新鲜瓜果的农夫,趁夜色游湖的路人,还有路径此河往江南下游而去的过客,让这夜色中的河道也交织着各色船只,精彩纷呈。
“小...公子!你看那个糖葫芦,好红啊!是山楂做的?”沈璃韵吩咐采月改口叫公子,她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来。
“这糖葫芦确实有点奇怪。”
沈璃韵问人家买了两串儿,和采月一人一只边走边吃了起来。
“呀,公子,这个..好难吃,”采月抹一抹嘴,皱眉道。
北方的糖葫芦只有冬天才能卖到,薄薄的透明的冰糖加上爽脆的山楂,冬日里吃起十分爽口。而南方的糖葫芦,却一年四季都有出售,红彤彤的一串,看不出是冰糖还是什么做成的,吃起来也只剩下甜腻的糖味儿,和家乡的味道实在相去甚远。
沈璃韵微微咬了一小口,也皱起了眉毛,拿着剩下的一大串糖葫芦不知道怎么办。
“小韵?”
哎,又来了。沈璃韵很想忽略左方身后,不足一步之遥的桃花眼的存在,无奈人家也不是木头,你不去看,他自己也会说话走路打招呼啊!
“干嘛?”沈璃韵问。
黄锦觅倏然间靠近,伸手在她的脸上拂了一下。沈璃韵只感到冰冷的指尖碰了她的唇角,令她皮肤微微一颤。
“你干嘛?!”她立刻朝后面躲去,想避开这个出手诡异的黄锦觅。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下了她手中剩下的大半个糖葫芦,细细看了一眼,随即便扬手丢在路边。
“走吧。”他说完,便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沈璃韵顿时十分不顺畅——是你要和我一起出来逛的好么?难得晚上能溜出来玩儿,跟你一路真是扫兴...
他突然停下身来,回首笑着问:“怎么?跟我一起出来很扫兴么?”
沈璃韵--亏你还知道啊?
“辅-然”沈璃韵的叫法虽然亲近,那音调却显得十分厌恶和疏离:“女儿家出来逛街,你跟着不闲无聊么?”
“呵,难得有耐心做一回护花使者,小韵却不领情啊。”
“拜托你走远点好不好?”沈璃韵显得越发不耐烦。
“哦?”黄锦觅挑了挑眉毛,略作思索状,道:“既然小韵这么想单独行动,我也不打搅了,不过,这里离客栈太远,你找得到回去的路?”
沈璃韵难得出几次远门,以前出门又都是子轩、或者家丁护着,听黄锦觅一言心里倒是突然没了底。不过自己才拒绝了黄锦觅同行,碍着面子,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地说:“这点路程,我还是找得到,不劳你费心了。”
闻言,黄锦觅又是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分别行动,若是小韵找不到客栈,或是有困难,可到花伶楼来寻我。”
“花伶楼?”在哪里?什么地方?沈璃韵眼里写着迷茫。
黄锦觅微微抬了下巴,朝左前方一点:“就是那里。”
沈璃韵和采月顺着黄锦觅所指的方向一看,左前方街道正中,一座两层的木质阁雕栏楼。自二楼垂下一串串的红灯笼,楼上楼下都是满身脂粉,只着肚兜,外披薄纱的各色女子,忙着笑迎各色客人,楼上楼下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不是**又是哪般?!
采月羞地低下头偷偷看沈璃韵的脸色。
沈璃韵的脸像是瞬间成熟的西红柿,那红色“腾”地弥漫了整个脸颊——“你?!竟然要去这种地方?!还要我到这里来找你?你!!无耻!!”
黄锦觅掏出别在腰后的一把扇子,悠闲地晃了一晃,不在意地回道:“既然都是出来玩儿,你有你的玩儿法,我有我的玩儿法,在下先走一步。”然后竟真的在沈璃韵可以喷火的目光下,摇着扇子悠闲地朝花伶楼去了!
留下两人在溧水的夜市街道上石化一般...是你吩咐斧头说要和我们一起逛夜市的吧...去**什么的就不能自己偷偷地去解决么...当着我们两个女子的面去那种地方还很心安理得么...最终还是沈璃韵拍了拍采月,无奈道:“哎...走吧,采月,有些人的想法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
抛开了黄锦觅的“跟随”,不得不说逛夜市还是十分愉快的。
溧水的各色小吃,相比燕州,可谓是种类繁多--不知名的黄色水果,吃起来酸酸甜甜,十分解渴;路边的小贩,竟把粽子做成一口一个的大小,油炸了出售,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再有那些老婆婆用木桶蹲在路边,叫卖的“麻糖”,居然是用红薯熬制而成,吃起来香甜不黏牙,吃的两人十分过瘾!
一路上吃的多,玩儿的也不少。
江南自古绣工出名,这边夜市上的扇子、手帕,价格便宜且刺绣的栩栩如生,沈璃韵和采月在一户小贩里左挑右选,最终采月选了一条绣着仕女图的手帕,沈璃韵选了一条绣着木兰花的手帕,叫小贩包起来。
小贩做成一单生意十分高兴,看两人出手阔绰,又推荐说道:“两位公子是打算赠给哪家小姐的吧?这些虽然漂亮,但可不是咱最好的货!我这儿还有上等的双面绣,价格肯定要高些,五两银子一件儿,您二位可看看?”
沈璃韵一直仰慕于江南刺绣手工精制,听小贩说了也按不住心痒,一边叫小贩拿来看看,一边伸手到采月腰间准备看看二人还剩多少银钱。
这一摸,沈璃韵惊道:“采月,你系在腰间的荷包呢?”
采月闻言也开始在身上到处查看,哭丧着道:“刚才付钱的时候都还在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沈璃韵和采月又在摊前一通寻找,哪里还有荷包的影子?只得跟小贩道歉,讪讪地往回走。
“小.公子!咱们荷包肯定是叫偷儿摸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啊!这偷儿动作也太快了!”采月耷拉着脑袋。
“好了,好在咱们吃也吃了,玩儿也玩儿了,带出来的只是些小钱,客栈里还有的。”沈璃韵安慰道,心里却有点打鼓——说道客栈,这是走到哪儿去了?
两人又沿着河道走了一段路,人流越来越稀少,天色渐暗,不光路边的小贩开始收摊,河道里的船只也越来越少。
“公子...咱们是不是迷路了?出来的时候没走过这段路啊?”采月揪着小脸。
沈璃韵心里也不免慌张,还是故作镇定道:“是不大对,我们往回走吧,兴许是在上个路口走错了。”
两人刚转身,惊觉发现身后的一个黑影狞笑着挡住了去路。原来刚只顾着往哪个路口走,被人跟了这么久都不知道!
那黑衣不怀好意地放肆笑道:“两位公子?这是打算回哪儿呢?小人帮您带个路吧!”
此处早已不是夜市范围,没什么行人,昏暗的月光下,沈璃韵只能依稀看出这是一个健壮的大汉,采月早就吓得像一个小虾米,还硬撑着要挡在沈璃韵前面。“你....你...干嘛?不需要你带路,我们自己知道。”
那大汉慢慢朝前靠近着,沈璃韵和采月哪见过这等场面?更别提如何应对了,他一靠近,令两人都吓得直往后退,口中不住说着:“你...别过来...别过来...”
“两位公子是来溧水游玩?还是,哪位府上的亲戚?”
他这是在探她们的底!现下以自己和采月两人之力,硬拼是不可能的,只盼那大汉若相信自己是城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担心惹是生非,还有可能放过自己和采月一马。
沈璃韵强迫自己镇定精神,略一思忖,回到:“在下是城中李府的客人。”
“哈哈哈!”那大汉闻言笑的更张狂了:“好精明的公子!不!小姐!”
沈璃韵和采月闻言脸色惨白——连女扮男装都被看穿了?!
“咱们溧水城的达官贵人,什么姓氏都占全了,偏偏没有一个姓李!”
言毕,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什么粉末,朝两人洒过去,沈璃韵和采月避闪不及,一前一后摊到在地。那大汉上前,将两人一左一右抗在肩上,朝身后的小巷子一钻,消失在溧水迷茫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