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墓前,众人拿出手机一通照射,纷纷说我是江湖骗子。我也不恼,笑道:“你们可别着急,就在咱们脚下,不信挖一挖就知道。”
风月婷和王丽丽嘻嘻一笑,便退后而立,说是给我们照明。任建袖子一挽,相当义气地说道:“案子,你说怎么弄?”
我递给任建一把铁铲,笑道:“掘地三尺。”
任建一铲插进土里,低声说道:“这回再扒拉不出个宝贝,我从此金盆洗手,再不踏进古墓半步!”
我暗笑这贱人说得自己像是摸金校尉似的,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金盆洗手,明明他手上从来就没摸过什么值钱的玩意好不好?口里赞道:“好!有气魄。”
任建在我的鼓励下神勇无比,一会功夫便掘地三尺有余。
我正纳闷是不是挖错了地方,却听到铛的一声清响,然后传来任建充满惊喜的低语,说道:“有情况。”然后他抛下铁铲蹲下身去,倾刻间,无数的泥屑便随着他挥舞的双手四下飞出。
我赶紧凑过身去;任建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猛地侧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虚。
我嘿嘿笑道:“啥情况?”
任建甩甩手,低声挤出几个字,说道:“你就是一个骗子!”
我明知故问道:“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任建让出位置,恶狠狠地说道:“自己看!”
我伸头一瞧,却正是虽然早有预料但仍然让我震惊的青石板,与之前看过的那些鸟兽图纹完全一致。
任建摇头,压着嗓子说道:“何安之,你早就知道是这样?你就骗我来出劳力?这样有意思吗?”
我脸上微热,又不甘心地说道:“你不觉得这青石板很奇特吗?你就不能发挥一下想象?下面指定是古墓啊!”
任建站起身,一边向坑里填土,一边说道:“不就一座空坟吗?上几次咱们都没捡着哪怕是一星半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你还指望这里?你真当我傻啊?”
我真心想知道这墓下是否藏有石像,是否真如我判断的那样刻有天玑二字,但贱人这次无比坚定,不管我如何游说都不动心。
思来想去,我决定放弃。一则是风、王二位美女在旁边,我自然要避免给她们留下掘坟取财的贪婪形象;二则是经我暗中将此坟莹位置与三郎、小金、青溪三处石像位置作了比较,发现它们与北斗七星的勺状部分出奇吻合,这已基本说明我的假设成立。
何况,这里已有青石板予以辅证,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带着些许遗憾回城,又用陪罪的心态和众人喝了一翻酒,至十时许才回酒店休息。
躺上床上,任建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又打开电视。
我问道:“怎么还不睡?还想着那空坟啊?”
任建叹道:“坟空不如我心空啊,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或者说只剩下春心一片,这实在难以入睡。”
我笑道:“你真是色中极品,刚刚喝酒的时候你眼睛在干嘛?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好几次偷瞄人家风月婷的胸。”
任建一脸冤枉相,说道:“瞎说!我是那种人吗?我那是正大光明地看!对了案子,这王丽丽好像一直对你不死心啊。”
我笑道:“别说的那么难听。”
任建笑道:“你说咱们两大帅哥陪两位美女出来玩,可晚上却让人家回家睡,你说她们会不会生咱们的气啊?”
我瞬间明白任建指的是李福当初讲的禽兽不如的笑话,忍不住笑了个痛快,说道:“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
任建嘿嘿笑道:“夸我啊?”
我笑道:“是啊,意思就是你被自己帅到睡不着嘛。”
任建不以为忤,忧心仲仲地说道:“我是真的担心风妹妹她们睡不着。”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突然发现我自己有可能睡不着。
电视上正在重播晚间新闻,说是今日白天就在松藩不远的地方发生了车祸,三辆皮卡车掉下了山崖,造成十死一伤的特大事故,而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之中。
看着电视画面中那三辆皮卡车残骸,我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太相信早上还是活生生的财不露白的民工兄弟,现在怎么就阴阳两隔?
还有武虎,虽然我与他并无多深的交情,但毕竟人家又是恩公又是兄弟地叫了我这么久,这突然一下说没就没了,让人确实有些不能接受。
我极度忐忑地拔通了武虎的电话,半晌,那边传来武虎疲惫的声音。
我暗自松口气,说道:“虎兄,你还好吧?”
武虎嗯了一声,说道:“兄弟看见新闻了?我还好,只是跳车的时候受了点轻伤,可我的那些兄弟…….”
武虎有些哽咽,而我面对这个挨了枪子儿也能忍着不吭声的汉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很苍白地说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虚辞以示安慰。
任建对武虎昨晚带着的那些人应该有印象,是以待我挂掉电话后,面色凝重地说道:“那些人看着也是些穷苦人家,怎么就遇着这事?可惜啊——说不定他们家还留有孤儿寡母呢,可怜啊。”
我无语长叹,只觉得心中被同情撞得隐隐作痛。
次日,任建正大光明地看了风月婷几眼后便驾着海妃离开松藩;而我因为武虎车祸的原因,也没心思在小金逗留,只将王丽丽送到家后,便随任建一道回返。
任建临时起意在崇州下车;我则驾着海妃回益州。刚经过崇州车站,我意外在拐角发现厉欢一行人,于是赶紧停车招呼。
厉欢说与她与益州电视台的同事在崇州白塔湖、街子一带玩,我立即表示好歹我也在崇州长驻过,算得上半个崇州人,再怎么样都要略尽地主之谊。
厉欢略显犹豫,但架不住我的热情,就应承下来。
晚间,微雨。我和任建在海鲜大排档宴请厉欢和她的美女同事们。
俗话讲美女打堆,其实就是物以类聚的意思。厉欢是美女,她身边益州电视台的同事也尽是美女。美女一打堆,就如一簇赏心悦目的鲜花。
坐在这簇赏心悦目的鲜花中间,本是一件任何男人都会感到舒心畅意的美事、雅事;但倘若某个男人虽然身在花丛中,却不巧地遇着心中有隐事而顾不上欣赏,那实在是一个倒霉透顶的男人。
诚而如我。
虽然我频频举杯,极尽地主之情谊,但内心却十分焦虑,盘算着如何直接而不露痕迹地向厉欢打探一些消息。
一群女人,而且是喝酒的女人,她们说话时的阵势绝对堪比群鸟在阳光明媚的晨间从林里飞出的阵势,既嘈且乱。纵然是一群美女也不能例外。
但场面再嘈再乱,也架不住一个有心的律师。
因此,我听出那些同事们十二分地羡慕厉欢有个温柔体贴的富二代男友每天送她上下班;也听出厉欢轻声分辩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甚至听出那富二代最近出差,因此没有继续出现在美女同事们的眼前……
酒过三巡,厉欢端杯起身,郑重地说要敬任建一杯酒,因为任建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任建起身而饮,甚为客气。
我笑而不语,心下或多或少感到一丝失落。
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她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便只有一种结论——她绝对无意将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最深厚的友谊再升华一下。
虽然,导致这个结论的原因会有多种可能。
厉欢脸上堆砌着笑容,但我看到她眼中漂散有淡淡的忧郁,甚至叫忧伤。再看看任建笑容的勉强,和声音的做作,我明白自己为什么先前会有一丝失落的感觉。
我觉得场间需要另外的气氛,便将手机里的照片拿给厉欢看,说道:“欢妹妹,你看你舅舅,帅气十足啊。”
厉欢被我突转的风向吹回到正常,瞪着眼睛笑道:“何哥,你去过我舅舅武馆啊?”
我正色道:“欢妹的舅舅就相当于我的亲舅,我们必须去啊,有机会还得给他老人家拉点学员。”
厉欢瞪圆了眼睛,笑道:“那太好了,谢谢何哥。”
我挥手道:“这是小事情。对了,这个人是你舅舅的朋友吗?”
厉欢看着照片点头,说道:“对啊,小黎叔嘛,和我舅舅是老相识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小黎叔?难道还有大黎叔?”
厉欢的眼睛瞪得更圆,笑道:“不止有大黎叔,还有二黎叔。听我舅舅说,小黎叔他们是三兄弟,大黎叔叫黎世功,二黎叔叫黎世德,小黎叔叫黎世圆,哈哈,可惜他们只有三兄弟,不然老四一定会叫黎世满!哈哈”
厉欢边说边笑,直笑得眼泪花溢出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