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完道。
初阳的目光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静静的看着昔日的至交，眼中是如水的温润。
“对不起，信完……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少年的时候，我做错了些事情。担心被父亲责罚，我就离开家里……当时的一错，竟然是再难的弥补了。”
信完听得将信将疑：
“你那时候是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就能犯下什么不能弥补的大罪过，竟然是，竟然是就要离家出走呢……要不然，你才是这大漠的少年将军呢，是咱们心中的骄傲啊。”
“很大的错误……”初阳的声音里很是苍凉：
“如果是现在的话，就算是被打死，都不会离家出走了吧。可是，那时候年少气盛，也没有想过其中的厉害。只是害怕，害怕就走了……”
看着炉中火，初阳的目光中很迷茫。
“唉……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尤其是大漠的孩子啊，哪个不是在老头子的皮鞭下长大的呢……你以前是最见不得这个的，倔强的跟个烈马似的。你为了我爹打我，还抢了我爹的鞭子呢……”回望着那些往事，信完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不是知道，哪是哪一家的父亲，都如你的父亲一样那么和蔼可亲，那么讲道理呢？”
初阳苦笑。
大漠教育孩子的法子，和驯马是一样的。
如此，自己就是那匹驽马。
“不过，说实话，我也听了些个传闻呢。这些年，认识的军里头的人都说，易将军的性情大不如前呢……虽然对将士们，仍旧是关爱有加，但是，看着那神情，心里头似乎也不如之前的温和了。有时候很急躁很暴躁，很多时候都能看得出来努力的克制着……想来是心性变了吧。而且啊，尤其是对你们家的孩子们，确实不大好啊……说初晨在军里头跟着他，常常被打骂不成个样子……”信完一声长叹息：
“我就回忆着，那个时候和你去你家里，你的父母都那么温和。你那么的折腾，易江军和夫人都是那么的放纵你啊……”
许多话都留在嘴边，化为一声长叹。
这些事情都因自己而起吧。自己害了慕寒月，害了忆情，害了自己，也害了父亲与自己的弟弟妹妹。
初阳的心中，被一刀刀的割出血。可是，他的目光仍旧温和，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我的父亲还好吧……”
初阳问，声音缓缓的。那个称呼说出来，真的是太生涩太艰难了。
“如果你真的是关心，就回去看看吧。到底怎么着说都是父子呢……如果你不回去，你的父亲不知道你关心他，他就算是想念你了，你也不知道……”
信完道。信完看着这个少年玩伴，一声长叹。
初阳惨淡的一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前的朋友，让他感觉到了漠北的温暖。可是，那些往事比身上的伤更痛，痛得难以呼吸。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是望着信完，表示感谢。
六年过去了，他们都不是任性侠气的少年了。然而，看着昔年那个心目中的少年英雄，如此的沉默温和，信完心中多少有些酸涩。
“初阳，不是我说你啊……你不该是这样子……我这些年总是想起你，想着那些日子，我们一起弯弓射鹰，还等着你带我们去打老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