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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秘密

楔子

“啊——啊——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划破了林家上空,这个惨烈的叫声整整持续了半宿,之后,喊叫声停止了,紧接着响起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产妇几乎昏死过去,伺候在旁的婆子一把抱过孩子欢天喜地的去给在院子里坐立不安的老爷报喜去了。

林老爷如今己经年过五旬,可谓老来得子,虽然婆子说生的是个丫头,那也是激动兴奋不己,抱着孩子笑得脸上开了花。

“不好了,产婆说太太大出血——”报信的是另一个婆子,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叫先前那个婆子赶紧进去帮忙。

林老爷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接生婆举着血淋淋的双手,一头一脸的汗水,像在水里涝出来的一样,她顾不得手上的血,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瞌头,朝坐在床头椅子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哀求:“老主子,你就放过老婆子吧!老婆子实在无能为力了。”

“不是己经生出来了吗?”老太太也是一脸的紧张。

“夫人肚子里还有一胎,可是不管老婆子怎么使力,这孩子硬是不肯出来,只怕母子不保,一尸两命啊!”

“你这疯婆子,不要胡言乱语,夫人还好好的活着呢!林家有的是药,你一定要保住母子。”

“老婆子不懂医,您老还是请个大夫来吧!可眼下就是请了太夫来,只怕也无力回天了,夫人肚子的孩子不肯下地啊!”

“叫老爷进来吧!”一个婆子提议。

“成何休统!叫老爷进来有何用处?”老太太气的脸都红了,从椅子上下来,准备自己亲手接生,老太太也是金叶玉叶出生,哪里会接生,看到产妇身下一滩的血水,脸都吓白了。

报信的婆子是产妇从娘家带过来的奶妈,更加关心小姐的生死,她也不管老太太是否同意,一个箭步冲出去,跌跌撞撞的跑到林老爷跟前把产婆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林老爷虽然顾忌夫人的生死,可是没有母亲的的同意,又不敢擅自进去,况且他也没有给人接生过,毫无信心,急得直跳脚。

正是忙得不可开交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个婆子,对林老爷说:“有个尼姑要化缘——”

“蠢奴才,给银子打发就是了。”林老爷打断了婆子的话,这都火烧眉毛了,还管得着什么化缘的尼姑。

“尼姑说,说可以帮我们家夫人化险为夷。”婆子又怯怯的说了一句。

尼姑半夜化缘就够古怪了,更古怪的是她怎么知道林家有人难产,林老爷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暂且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吧!一迭声的说:“请进来,快请进来,夫人等不了了。”

尼姑一闪就出现在了林老爷眼前作揖,不知是一直站在通报的婆子身后的,还是用了什么办法进来的,速度快的惊人,大家也没有时间去管这尼姑如何进来的,只盼着这个尼姑有起死回生之术。

这个尼姑也不等人吩咐,径直进去给夫人接生去了。

夫人己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此时双目紧闭,生第一个孩子时己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就是想生也生不出来,何况产婆伸手去拉都没能拉出来。下身只是泊泊的冒血,染红了床上的被子。

这尼姑也真是个奇人,只见她手指一弹,一颗药丸进了产妇的嘴里,产妇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清清楚楚的说道:“请仙人助我!”

大家暗舒一口气,果然碰到高人了,明明眼看着没救了,就眨眼工夫竟然可以说话了。

尼姑在产妇身边摆弄了半天,突然对老太太说:“保大人即可,这个孩子有魔性,不必出世了。”

尼姑此言一出,惊到了产房所有人,人人不禁又害怕又佩服,谁也不敢出声,只盼主子开口断决就是。

一派胡言,老太太哪里肯信,林家祖祖辈辈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小小的一份家业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一直本本份份的做生意;而且也没有听谁说过,胎儿有魔性这个说法。老太太虽然心里不愿意,不过还是试探的问:“大人孩子一起保,仙人可以吗?”老太太只有一个独子,如今年过七十了还没有抱上孙子,心里早己万念俱灰,正盼着肚里这个孩子是个男胎,好续林家香火,老太太重男轻女一目了然。

“孩子有魔性,会给林家带来大难,老人家就不要坚持了吧?”尼姑依然这么劝说,不过口气倒是讯问的,毕家是人家家事,她也只是来帮忙,最终决定自然由主人家说了算。

屋里一时寂静。

“请仙人务必保住大人和孩子。”林老爷的声音突然清清楚楚的从外面传了进来,原来他就在门外,只隔了一扇门,刚才房里尼姑和母亲的话都在他的耳里呢,他也不相信什么胎儿有魔性的说法,实在荒诞无稽,既然孩子大人可以一起保?又为何只保大人呢?难道就因为尼姑的一句话就活生生的扼杀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吗?

“施主请三思!一旦出世,就再不能反悔!到时不要怪老尼没有提醒!”尼姑的声音生冷,坚硬,毫无人情味,与菩萨大慈大悲的形象相去甚远。

“请仙人务必两个人一起保,我们林家上上下下无一反悔!”老太太和林老爷异口同声。

“好——”尼姑冷笑了一下,又一弹指。

只听“哇——”的一声,另一个胎儿落地,白白胖胖,很是可爱,也是个女婴。

“又是个丫头!”一个婆子嘀咕。

只听咚的一响,老太太突然倒地,又目紧闭,不省人事。

尼姑摇摇头道:“给老太太安排后事吧!都说了孩子有魔性,痴人们偏不信,哎,林家的灾难只怕是刚刚开始!”

(一)秘密

正是浪漫的春天,花园里草草木木一片生机勃勃,花儿也是开得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方宇轩在屋里憋得难受,乘着母亲睡觉的时间,悄悄的出来透气,虽说方宇轩是家中独子,可是父亲并没有因此溺爱他,反而管教得更严。

提起方宇轩,不得不说说方家。

方家不是一般的大富人家,早年因为主人经商有道,从一个名不见转的小作坊,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如今的财富早己数不胜数。

传闻近几年方老爷又把重心放在政途上面,家业也由下面两个弟弟打理。其实不管方家有何变动,最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京城的这坐大宅。

民间传说方宅规格之大造价之高可以与皇宫媲美,里面的小姐个个貌美如花,就是下人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方老爷生了六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虽然相貌堂堂却体弱多病,就是这个宝贝儿子还是老来所得,是大太太拼了命所生。

虽然大太太难产而死,但是方家终得一子,也是欢天喜地,交由二太太扶养,因二太太膝下无儿无女,对方宇轩倒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且方宇轩长相俊美,才华出众,不知让多少闺阁小姐暗生情愫。

经过父亲书房时,方宇轩蹑手蹑脚的生怕发出响声,虽说一早就听母亲说父亲外出了,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果然屋内有声音,方宇轩不禁暗自庆幸,不过出于好奇,还是停了下来,母亲即说父亲一大早就出门了,屋内应该没人才对,难道有人胆大包天偷偷进了父亲的书房吗?还是父亲真的在家?想到父亲原来在家,方宇轩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这个时辰他应该在自己屋里读书写字,偷偷跑出来玩被方老爷知道,定要受重罚。

虽说要被受重罚,不过方宇轩的好奇心还是打败了自己的胆怯。

在方家有个规矩,就是方老爷子的书房只有方老爷一个人可以进去,就是下人打扫也要他的批准,所以里面的动静对方宇轩来说有多大的吸引,他试着轻轻推了推门,锁住了,只得作罢,隐隐约约的似乎屋内有两个人在谈话,其实他也不算故意偷听,稍稍静下心来,实在里面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小了。

“皇帝己下旨,丑时动手,一个不留!”这个声音很熟悉,近段时间经常听到这个声音,有时在客厅里,有时在院子里。特别是最近整整一个月,几乎天天都会在家里听到这人的声音。

因为这个声音很特别,尖声细语的,总是让人过耳不忘。

方宇轩知道这人是当朝宰相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方老爷有一次曾不经意的告诉过他,说此人做事阴险、狡猾、狠毒。虽然方老爷对这个人的评价不好,不过和这人走得非常近。

方老爷之所以告诉方宇轩此人为人,自然是希望儿子能早些识破人心。

“满门抄斩?”这是父亲的声音,虽然有疑问,但是语气波澜不惊,不动声色是方老爷的风格。

原来父亲果然己经回来了,方宇轩听到父亲的声音,有些紧张,偷听毕竟不是君子所为,就算是一不小心听到的,如果被父母知道,肯定又是一顿狠批,罚上加罚,只怕不好受,他正准备走开,却又听到那个人在说:

“林家和小王爷关系不一般,小王爷己经密谋造反,皇上自然也不会放过林家。传闻林家有一对貌美如花的双胞胎女儿?嘿嘿,可惜了!”

“不如给大人留着?”方老爷的声音,讨好的语气方宇轩听起来又陌生又恶心,十几年来养成对父亲的崇拜突然消失殆尽。

“那倒不必了,老夫可不想惹祸上身,再说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不能留一个活口!”语气阴冷凶残,让人不寒而栗。

方宇轩听到林家和双胞胎这几个字,整个人几乎撞到门上,头上顿时大汗淋淋,没一会儿衣服也开始大片大片的被汗水浸湿,一颗心蹦蹦蹦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方宇轩和林家大小姐林茵茵青梅竹马,两个人早己私定终生,非彼此不嫁不娶,徒然听见林家要灭门。对方宇轩来说,有如五雷轰顶。

在方宇轩的记忆里,父亲和林老爷曾是好友,后来因为两个人的价值观不相同,开始越走越远,到后来老死不相往来,方宇轩听母亲说现在两家的关系非常恶劣。但是方宇轩没有想到,会恶劣到曾经的好友演变成如此可怕的敌人,甚至到了要林家灭门。

到底有什么可怕的目的?如果灭门,林茵茵和林果果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方宇轩急的几乎就晕过去,接着,他听到父亲说:

“大人英明!不过据奴才所知,林家就一个独女,何来双胞胎?”

方宇轩听父亲自称奴才就满心的不屑,在方宅,父亲可是一言九鼎的一家之主,放着好好的老爷不做,竟然愿做奴才,到底图什么?钱吗?方家的钱子子孙孙都花不完了,难道,就为了权势和膨胀的虚荣心?

不过听父亲说独女二字,方宇轩悬着心稍稍的回落了一些,心里暗暗侥幸,千万不要是林茵茵一家就好了。

“原来我也不信传闻的,不管是双生子还是独女,都必得死,只是林如海的医术就要失传了。”这人说起这些话,语气毫无同情可言,听起来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让人有如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恶心。

此事即和林家有关,还和医术有关,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说出了林老爷的大名,京城就这么大,同名同姓还习医的,除了林茵茵家,还有哪家?方宇彻底死心了,原来他们谈论的果然是茵茵一家,只是,父亲所说的独女到底是何用意?

林家其实确实有双胞胎,林茵茵和林果果就是双胞胎,但是方老爷何出此言?又有何缘故?方宇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这个时候他出现一点点差错,不但救不了林家小姐,恐怕自身也要难保。更可怕的是还要牵连一家人。

此时方老爷的话让方宇轩大惑不解,难道是父亲不忍惜日老友灭门,要给林家留一后?那么是不是父亲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是被迫的?即然这样,父亲为什么不多救几个?只救一个?要如何救?父亲己经想到办法了吗?

不管方老爷用的什么办法救人,方宇轩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强忍着伤痛听书房里两个人的谈话。

“哎!谁让他犯的死罪呢?这是死有余辜!正如大人所言,可惜了他的医术了。”

方老爷的叹息,甚是虚伪。

“嘿嘿,医术也未必高明到哪里,不过老夫听说他家有一个秘方,不知方大人听说过没有?”

这人提起秘方二字时,语气里尽是贪婪。

“秘方?”方老爷停顿了一下才道,“林如海疑心甚重,奴才和他交往多年,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有什么秘方,奴才斗胆,大人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一个江湖术士得来,说林如海手里有一张不死长生的药方!”

“恐怕只是个传言罢了?奴才和他交往甚久,林家人丁不旺,大有落迫之势,不过仗着有些偏门药方艰难度日罢了,那些个药方,无非就是调理身体和治愈小病的。”

“方大人所言极是,如有不死药方,林如海的祖宗怎么一个一个都死光了呢?”

方老爷一听这人的话,讨好的哈哈大笑。

这笑声刺激了方宇轩,恨不能冲进去指着父亲破口大骂,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再没有其它有用的价值,也没有其它线索可听,虽然书房内的谈话还在继续,可是方宇轩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他悄悄的退出来,现在必须马上去林家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林茵茵。

方宇轩打定了主意,就算救不了林家所有人,也一定要把林茵茵和林果果救出来。

方宇轩转身就朝大门跑去,一边跑一边想着如何救出林茵茵和林果果,可是在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怎么救,怎么救,对手如此强大,凭他的能力要如何去救?

方宇轩一时感到很无助!很茫然!

林家在京城是做药材生意的,生意做的不大,但是因为药材好,名气却是很大,近几年林老爷和当朝一位无甚权势不过很注重养生的一位王爷关系密切,在王爷的引见下还曾有幸见过一次皇帝,所以大家对这个林家就更是敬重。

林家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也不为过,林老爷对两个女儿非常偏爱,但是因为为人固执,偏执又迂腐,两个女儿长到十六岁,还没有出过大门半步,旁人更是见也没有见过。更无从知道林家到底有几个儿女了。

方宇轩因为父亲的缘故,小时候得以经常来林家串门,因为年纪相仿,日子久了自然和林茵茵林果果两姐妹成了好友。三个人愉快的度过了各自的童年,一直到三年前两家关系恶劣。方宇轩被父亲禁止去林家,林家也同样拒绝方家所有人,两家此后就再无往来。

而事实上,方宇轩和林家的两位小姐,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见面,瞒着各自的家长,依然和从前一般,来往频繁,只不过是背地里而己。

此时,林老爷和夫人正坐在花园藤椅上,看自己的两个双胞胎女儿在嬉戏,完全不知今晚会有灭顶之灾。

“爹爹,我和姐姐你到底更疼谁啊?”林果果问,他正在荡秋千,望着林老爷,似笑非笑的,如开在花园的花儿一般灿烂。

林茵茵和林果果长的一模一样,有时连他们的父母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来,一样的美,美的连花园的花也要自惭形秽。

林夫人身边的几个老仆偷偷的笑,林家下人不多,都是一些比较老实本份的老仆,对林家可谓忠心耿耿。

林夫人摇头嗔怪林果果道:“都是自家女儿,爹爹自然是一般疼的,还能分出多少来,羞不羞,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比这个!”

林果果撒娇笑着说:“娘,我就要听爹爹说。”

林老爷还没有回答,却听林茵茵道:“果果比我小,自然爹爹娘亲和我都要多疼果果的!”

其实林果果比林茵茵也只是小了一小会儿。

“我就知道,还是姐姐最疼我!”林果果扭头看着站在秋千旁的林茵茵,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我不疼你疼谁?就你一个宝贝妹妹,姐姐的东西但凡你要的,都是你的,还偏日日都要问爹爹疼谁多,丑死了!”林茵茵虽然在取笑妹妹,不过语气尽是疼爱。

“姐姐——”林果果还在撒娇,声音娇娇媚媚的,说不出来的柔软天真。

林老爷听着两姐妹的谈话,赞许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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