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落雨眼光淡漠声音略微低沉：“本来我不愿让他忆起往昔，你既如此坚定，只为个简单承诺便敢不顾危险来到担木山，也罢也罢。”
“落雨仙人的意思是？”
若月光般清淡的声音回答：“兴许芷月崖亦是有情吧。”
我不懂她的意思倾斜着脑袋蹙眉疑惑。“芷月崖？”
她与我四目相对，是东方女子典型的丹凤眼，美丽而神光逼人。肤色犹如宣纸般苍白。柏落雨解释道：“此处名为芷月崖，本是顾笙小时玩耍的地方，你也知道欲界九山八海战争不断，故而月牙山顶方有这片避处。”
放大眼眸仔细察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半明半暗。“原来这是顾笙小时玩耍的地方！”
柏落雨淡淡道：“面对这般沉郁寡言的男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如何成为朋友，想来你一定非常想知道关于他的故事吧。”
“是。”我点点头。
——
月光落在杏色素衣上仿佛融为一片。这般清素雅丽成熟老练的女子仿佛是触之不及般的存在。她薄唇皓齿讲述段故事。
“我本是欲界九山八海内最后的九尾狐，九尾狐原是只生活在须弥山的灵兽，姿态优雅高傲数量稀少，因其天性狡黠奸诈被提婆神驱赶下山，不过是不实传言却致九尾狐数量剧减，月牙山是九尾狐最后的处所，又因狐狸生来灵慧俊美，业力使然狐狸修成人形后每百年均受雷劫，所以那时九尾狐已然凋零，十二岁时我已修成人形，一百一十二岁时遭受雷劫。”
“十二岁便修成人形？！”
柏落雨继续解释：“之所以称为仙人便是如此缘由，九尾狐之灵慧甚比提婆神与阿修罗。”
“我在受劫时曾被顾笙的亲系相救，为报答恩情自此约定甘愿守护他们，正值欲界九山八海烽火四起，在我五百多岁时是第一次遇见顾笙，当时他还仅仅是个可爱幼稚的十六岁少年，我只当他是个小娃娃，于是腾出芷月崖这片地方教授他功法，只当消遣度日。”
“始料未及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就像熊熊燃烧烽火狼烟无法抵挡，那天晚上顾笙已经睡熟，我听见洞外有谁的呼唤声便出来瞧瞧，得知原本胜利近在眼前的提婆神群，却不知为何好似被阿修罗看穿攻陷方案，自此以后节节败落，就连持地山和障凝山都已被阿修罗占领，而顾笙的亲系皆亡命于战场，顾笙的兄长虽然活命却落下难以医治的重伤。”
我不禁蹙眉感伤：“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当我回盈缺洞时忽然看见顾笙立在背后，谈话时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顾笙怔怔地站在那处犹如僵硬的木偶，他嘶嚎着要去找父母以及兄长长安，我当然是不能让他冒着黑夜去的，哪知顾笙反用教授给他的功法来攻击我，我无法对他出手唯有躲避，想来后悔不该教他点穴术的，我已然无法动弹，任是眼睁睁瞧着十六岁的少年背影消失在黑夜的魅影中。”
听到此处鼻尖微酸，心头不禁油然而生感伤之意。
柏落雨继续道：“解开穴道后已寻不见他，狐耳亦听不见系在他腰间的铜铃声，我离开担木山到发生战争的障凝山和持地山去寻他，眼光所及之处皆是黑滚滚的烟云染尽苍穹，修罗场上烈火熊熊哀鸿遍野，我足足花费三个多月的时光才在斫迦罗山发现蛛丝马迹。”
“寻见他时，他已没有半丁十六岁少年的模样，凌乱长发压住眉眼和粘着灰烬的脸颊，双手沾满泥土手中鲜血与之混杂，那下面指甲与肉模糊不清，衣服上染着黄的泥土和黑的灰烬以及红的血迹，顾笙就跪着跪在眼前立着长安石碑的坟头前，我不知这坟墓是不是他用双手挖出来的。”
我的心头渐渐失力渐渐失血，静静聆听沉默无言。
“想带他回担木山，他却是如何都不肯，他说斫迦罗山是没有战争的境地，他要和长安永远生活在斫迦罗山，劝不动他，于是我便隐藏在暗处看着他，那夜下起雷雨我被惊醒便立即想到他，到林中去寻他，见他仍旧跪在坟头不肯离开，他如幼小的凶兽拒绝一切，我为他雨中撑伞他晕倒过去，次日醒来时却疑惑地问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知他因悲伤过度而失忆了。”
“以为这是带他离开的理由，没想到顾笙执念深重仍旧记得不可离开斫迦罗山，我陪伴他有段时光为他建造竹屋又命山中灵兽守护他，也许失忆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便消去顾笙脑中与我相处的记忆，我离开了斫迦罗山回到担木山，自此偶尔去见他，也仅仅是躲在暗处而已。”
不知不觉间，眼泪何时从眼眶中溢满滑落脸颊。我抽泣着说：“对不起，优昙失态了。”
柏落雨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继续道：“留不住的终究无法强求，顾笙手中的青玉萧原本是长安的，是长安曾用作兵器的遗物，也许看见它顾笙才有些许安全感，经过慎重调查才知这件事并非如此简单，原来长安曾经竟然恋上某个阿修罗女。”
“提婆神恋上阿修罗女？！”原来那并非传说，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事迹。
我开始好奇起来。“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
“事实远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若这只是件普通的恋情还好，有些迹象表明提婆神群的作战方案是从长安这里泄露出去的，而最大的嫌疑必然是他身边的那个阿修罗女，同时我也调查到她的身份。”
仔细想想不过百年时光说不定我还认识她呢。“她是谁？”我忙问。
“一个极擅长化妆与绘画的阿修罗女，名叫素之。”
“素之，奇怪，阿修罗王宫并无此人。”仔细回想甚疑惑道。
柏落雨看向此处淡淡道：“兴许是阿修罗为销毁迹象避免灾祸，当我查到这件事情时，素之就已经被赐死了。”
“怎，怎么会。”
“在得知这些内容的时候，我还调查到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