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姐姐不用做嫂子啦!”到底还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天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像个小猴子似的窜了出去。
醉蓝看着来去匆匆的天时,喃喃笑道:“真是个调皮鬼,说话没头没脑的。”
……
日月如梭,岁月如流。转眼间半个多月就过去了,白日里仍是火热炎炎,到了晚上,有风的时候倒也凉爽舒适。
躲在篱笆角落的的花骨朵也渐渐露出小半的花容月貌,羞答答的牡丹花就要开了。
这天晚饭后,醉蓝和林婆婆坐在门口,一边吃着隔壁王婶拿过来的清甜香瓜,一边随意的聊着。
“想好要去学馆了吗?”林婆婆好像仍不放心,下垂的眼眸里流露着些许不舍,“虽说现在朝廷允许女子参加科举,但女子去学馆多有不便。老身想你还是以男子身份入学为好。”
“呃,那不是欺君吗?”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醉蓝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嗖嗖的,好像有一把无形大刀就要砍下来,不由一阵恶寒。
“如果你足够优秀就不惧欺君之说了。”林婆婆却有点不以为然,冷哼道,“花木兰不就没事!除非碰上不分清红皂白,不爱俊才贤臣的昏君。”
林婆婆胆子可真大啊,这种大不敬的话都敢说!醉蓝咽了下口水,想到在现代时,因为美色,给她带来的诸多不便,也就同意了。
要是真有机会见到武皇帝,主动拆穿自己女儿身,因为就不会有事吧。说起来武皇帝还是出名的爱才呢,那个上官馆儿屡次冲撞她,不也没事嘛。
“丫头,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科举呢?你想做官?”林婆婆和醉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又亲近了许多。称呼也从开始的“姑娘”变成“丫头”了。
听了林婆婆的问话,醉蓝没有立马回答。她想了又想,然后才斟酌着答道:“不为做官,只为自由。”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想过了,我一个女子,又没有任何背景,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出身。如果不想随便嫁个阿猫阿狗,不想糟蹋自己给人为婢为妾,那就要变强。一个人要变得强大,无非就是有钱或者有权。经商我不懂,就只能走仕途了。”
林婆婆听了,久久不语。她微微点着头,漆亮的眼里闪着光,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某个世界里。良久,她才睁了眼,“自由,这世上最宝贵的的确是自由。可是何谓自由?做了官就自由?”
醉蓝轻抚着光洁的额角,悠悠地叹了口气,“婆婆,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想要的自由到底是什么。可是我不想像现在这样。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到哪里,都是被欺压的对象,可我醉蓝,不想被人欺负。所以不管将来怎么样,现在我一定要博一博!”
“好丫头,你倒想得透彻,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却不如你悟得透。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就去做吧。老身……”林婆婆话没说完,门外却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其实醉蓝也认识。
一个是天时的母亲,陈氏,四十多岁,肤色略黑,一双丹凤眼微微吊着,能说会道,性格有点泼辣,是个厉害的。
一个是天时的哥哥,好像叫天柱,长得忠厚老实,平时做点木工什么的,手艺倒是不错。
陈氏笑盈盈的迎面而来,嘴里不住夸赞道:“哦哟,这一老一少看起来可真像一家人啊!林婆,干脆你认林丫头做孙女得了。”
林婆婆有六十多了,村子的人,也不管男女老少,一般都称她“林婆”。
“呵呵,老身正有这个想法。天时他娘,这是你家大儿子天柱吧!哟,都这么大啦!”林婆婆起身把两人迎到了屋里,又沏了两杯茶。
“哟,林婆,你这客气啥呀。”陈氏一面热情的让林婆和醉蓝坐下,一面喜笑颜开道,“都二十多的大小伙啦,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见到姑娘就脸红。我寻思着该给他娶个媳妇啦,这不就上门来叨扰来了。”
陈氏说着,又看了看醉蓝,不露声色地问:“林丫头,你今年多大啦?”
“呃,十八吧。”醉蓝一愣,随口胡绉道。奇怪,她儿子找媳妇问我多大干吗!坐一旁的林婆婆人老成精,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表情略微变了变,却没有开口说话。
“哟,十八也不小啦!”陈氏拉着醉蓝的小手,像拉着自家闺女般热情,“瞧这丫头长得真是俊呀,也不知道哪家小子能有福气,娶到你这么俊俏的丫头!”陈氏说着,目光看向林婆婆,眼底闪着一丝莫名之意,“林婆,您说是不是。”
“呵呵,缘份到姻缘自然到,老身这把老骨头,就不操这份闲心喽!”林婆婆却不接茬,反而意有所指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醉蓝再不明白,那她二十来年的书就读到狗身上去了。联想到前一阵子,天时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醉蓝哪里还不明白,这陈氏是想给他儿子说亲呢。而被陈氏看中的姑娘就是醉蓝自己。
陈氏见林婆婆丝毫没有顺着她的意思,笑容僵了僵,转瞬又强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林丫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林婆你又和这丫头投缘,还是要早点为她打算啊!十八可不小了!”
闻言,林婆婆只是用左手托着茶杯,右手拿着茶盖轻轻刮着茶水上面的浮沫,并不说话。
一时气氛有点凝固。
醉蓝倒是淡定从容,姿态安然。
反正她再过十来天就要走人,陈氏说什么她当没听到就好。
不过,坐边上的天柱却沉不住气了,他偷偷地扯了扯陈氏的衣袖,不安的低喊了声“母亲”。
陈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垂下睫羽掠去眼里闪过的精光,陈氏深深地看着醉蓝,尽力温和地说道,“林丫头,我家天时很喜欢你呢,说你长得好看,人也善良。大婶我呢,也挺喜欢你的。我家天柱也觉得你挺不错,你觉得我儿子天柱如何?”
“婶婶,瞧您说的,我和天柱并不认识,这从何说起呀!”醉蓝打着哈哈。
见陈氏忽然转移攻击目标,醉蓝大感吃不消,赶紧偏头看向林婆婆,眼眸里含着求救之意。
“之前不认识不要紧,以后多见见,自然就了解了。”陈氏见小的也不上套路的样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是老熟人,我就直说了吧,我呢想替我家儿子天柱,向你提个亲。只要你们成了亲,我一定好好待你,把你当亲闺女。你也有个好归宿,不用再寄宿林婆家,你看如何?”
陈氏见林婆婆不帮她说话,心中有气,说话间又开始离间林婆和醉蓝的关系了。
“天柱他娘,醉蓝的亲事就先不提了。过几天她就要去投亲,我们外人胡乱给她说这事不大合适。”林婆婆忽然说道。
耶,林婆婆万岁!醉蓝心里的小人儿兴奋地吼道!
“我怎么没听说林丫头还有亲人啊,我说林婆,你可别胡乱插话,毁了天柱一生幸福啊!”陈氏终于敛了笑容,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老身也是才听丫头说,还有个叔伯在外地。这是她自己的事,老身自然没必要到处去说。”林婆婆语气淡淡,一副老神在在,你奈我何的模样。
“是呀,婶婶,我本来就准备过几天动身去寻亲的,这不,还没来得及跟左邻右舍打招呼。”醉蓝见缝插针赶紧说话,不过心里也在纳闷,哪里来的叔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