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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发现怀孕虚惊一场 八十大寿电报频传

白茂山在洛阳的工厂赶制那批衣服工期过半,在他和薛洛生的齐心合作下完成得很出色,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工人们只要加工钱就乐意玩命的加班,白茂山在这里忙着,北平工厂那一大摊子事难免会耽误,他觉得自己分身无术,等三个月的工期结束后他准备回北平,不能两头兼顾,他对薛洛生说:“这批货完成后我要回北平,这里由你来坐阵,我提拔你当副总经理,授权你全权管理,你可以自主招徕生意,赚了我们对半开,赔了你自己承担,这等于是我将工厂租给你用,还算公平吗?”白茂山很实惠,他不可能经常两头跑,累不算,家里的媳妇要守着,这次完成任务后,捐给义兄的那笔款子和父亲那几万块救急钱赚回来了,以后洛阳所赚的钱可以作为日后捐赠给抗日组织的善款储备金,这样北平父亲的工厂不会受到影响,这是他的如意算盘。薛洛生觉得把工厂交给他打理是个翻身的机会,等自己赚到一定数目完全可以把工厂赎回来,从这角度看,他开始不恨白茂山了,也告诫太太对白茂山态度和善些。薛太太对白茂山抢夺丈夫的工厂仍然耿耿于怀,表面上对他殷勤有加,却常常耍心眼恶心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总说些香娥被绑架之事,夸奖她临危不惧,吉人自有天相等等,白茂山每次听此话都像是喉咙里吞了只苍蝇,人家是表扬他不能翻脸,所以晚上吃过饭就推说累了回自己房间躲避他们,但是他却闭不住自己浮想联翩的思想,对香娥他内心极其的矛盾,不在身边非常的思念和担心,见了面就嫌她不干净,如今一个多月没有音讯,这是种可怕的消失。

香娥最近出了身虚汗,从洛阳回来一个多月发现自己经期没有来,马上联想到了曾经在洛阳被人绑架,让一个痴呆儿睡了好几日,越想越像这么回事,饭也吃不下,还伴随着胃里反酸,她在思忖,即便痴呆儿没有生育能力,那么另外两个会不会中奖?她想去医院检查,但是这种事情她做不来,不知道如何检查,那天欧阳老板突然来拜访,明着是来见白茂山,了解洛阳的那批货完成的情况,实际上是来看香娥的。那日一别,回到家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她,尤其他在洛阳绑匪家里是看着她光着身子从床上跳下来的,这仿佛就想刚刚生下孩子的母亲,一见到自己孩子从此就忘不掉的亲切,欧阳老板就是这样整天在自己大脑里回绕,那天他去了,白老爷热情接待了他,说了些客套话,吃过午饭后告辞,出于礼貌,白老爷让香娥将客人送出门外。就怎么走了欧阳老板不甘心,总想暗示几句爱慕她的话,在家里句子组织得很流畅,一到要说的时候卡在喉咙里没脸说出口,毕竟这种下流话对不起白茂山这个朋友。香娥正为怀孕的事犯愁,没有人可以帮助她,想来想去欧阳老板是知道真相的,可是难以启齿,低眉垂首心事重重站着。欧阳老板终于开口问:“白太太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有恙?要及时去就医啊。”香娥听罢突然眼泪淌下来,欧阳老板紧张的问:“怎么了你,出啥事啦?”香娥沉默许久,抬头道:“我可能有事了..”她嗫嚅起来,“我..我..”欧阳老板急了,问她:“到底怎么你说呀,看看我能帮助你否?”香娥羞怯道:“实在说不出口,没人知道,也不敢告诉任何人,但这事很急,回避不了。”——她说了通谜语,把欧阳老板说得彻底懵懂,可是他一定要知道,她爱这个女人,但这更是一种关心和当仁不让的责任,急得团团转,隐约感觉这是件足以压垮这女人的大事,说:“有什么快说吧,说了就回去,别一会你家人出来想说也没机会了。”香娥咬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好吧,我告诉你,能不能帮忙你量力而行,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她瞥了眼四周没有其他人,用求助的目光望着欧阳老板轻轻说,“我可能怀孕了!”——“啊!”欧阳老板瞬间被电流击中,哆哆嗦嗦的问:“是..是在洛阳..那回?”他不敢说下去了,这是明摆的事儿。香娥点点头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欧阳老板毕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很快镇定的劝道:“你先别哭,去医院检查过没?”香娥摇摇头说:“这地方我没有去过,不知道怎么查,以前生孩子在医院里也都是茂山安排的,你说我到底怎么办?”欧阳老板斩钉截铁说:“先去医院检查呀?我陪你去,如果不是最好,万一怀孕了,我替你找私医堕胎,这个我有人脉你尽管放心,技术上没有问题,我以前帮人办过。”

香娥沮丧的眼神渐渐露出了希望光芒,他们约定时间去医院检查,到了医院里,欧阳老板有点做作,就像对待孕妇一样搀扶着她行走,把香娥也惹笑了,说:“干嘛,我不用你扶,看得出你是个懂得关心的人,你太太一定很幸福。”她这话也多半是句自我保护性质的提示,欧阳老板面带伤感的答道:“她早故去了。”香娥道:“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欧阳老板道:“没关系,一个人过都好几年了。”香娥问:“你是大老板有的是钱,怎么不续妻?”欧阳老板偷偷瞄了她眼说:“没有中意的。”香娥与他熟悉了就开玩笑问:“哦,懂了,我常听说这么句话,人一生结一次婚足够了,想必欧阳老板也秉持这种观点,至于女人嘛,外面是花花世界不用愁。”欧阳老板仿佛很忌讳这种误会,忙解释道:“不不,这种事我不会做,真的没有中意的。”香娥一时忘了自己的麻烦似的,俏皮的又问:“那你中意何种女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欧阳老板脱口而出道:“如白太太这样的气质,欧阳心满意足了。”香娥敏感的收住话题,两人说话间来到挂号大厅,香娥坐在长椅子上,欧阳老板替她排队挂号,望着他的背影,香娥心乱如麻。

在候诊的地方两人拘束的平排坐着,谁也没有吱声,香娥是在刻意冷却,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欧阳老板也在为刚才的失口自责,见香娥沉着脸他也不敢造次。在香娥前面坐的几位都是大肚子,有丈夫陪着来进行育前检查,半个多小时过去,快要轮到香娥的时候,她肚子剧烈的疼痛,有股子东西在往下冲的感觉,捂着肚子说:“欧阳老板你稍坐,我去趟厕所。”

她飞奔出去,隔了会迈着轻松的步子回来,欧阳老板焦急的说:“你可来了,刚才在叫你的号,我让下一个人先进去了。”香娥满面春风笑道:“不用检查了,我那个来了。”欧阳老板没听懂,拉她坐下问:“什么那个这个的?”香娥又站起拖他离开位子说:“走吧,路上告诉你。”

他们走出医院大门,欧阳老板终于明白,香娥的怀孕是虚惊一场,此时,他似乎有点莫名的失落,不是希望她怀孕,而是可以多帮助她一点。时辰已是晌午,他们在医院门口等黄包车,欧阳老板有没有完成的任务,不自然的说:“真幸运。”香娥说:“也许命不该绝。”欧阳老板笑笑说:“如果真那样也不至于你说的这般严重,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香娥回笑说:“一定,看来你是个福星,我担心好几日,你一来就自行解决了。”欧阳老板被说得有点腼腆,憋了许久说:“我们吃过饭再走,与你单独一起很难得。”香娥不想多是非,面带歉意道:“哦,今天身体不方便想回去早点休息,再说我跟家人说好了是去街上买东西回来吃午饭的,以后有机会吧。”欧阳老板着实被拒绝,也不好强留人家,尴尬的笑笑说:“好,以后再说了。”他伸手招来辆黄包车,扶香娥坐下,自己刚要上车,香娥身体前倾挡住说:“今天真是谢谢欧阳老板,不用送了,我自个儿回家。”

香娥的黄包车离去,欧阳老板望着远去的车影心里无比懊丧,这半天里的一切宛如场白日梦,醒得太早,又让人不甘心。

天骤然下起大雨,仿佛是在衬托他的惆怅,回到家手里捏着香娥的挂号单看了又看,压在了枕头下。

香娥度过了难关心情也陡然好转,胃不酸,饭也吃得下了,白夫人察言观色对她说:“你公公下礼拜天日是八十大寿,要在白府连摆三天酒席,宴请北平名流和街坊邻舍,具体食材的采购我已经通知管家去办了,你身体既然已好就督办一下,列个清单出来,一共需要多少食材,花钱多少,茂山我已经发去电报这几日就会回来,在这之前就辛苦你了。”

白老爷七十岁大办生日宴后就没有办过,他认为人生七十古来稀,阎王不请自己去,这个时候办生日怕提醒阎王在生死薄上把他勾了去,八十岁就不一样了,那是个轮回,八十岁就算是个小孩子,不过生日不会长大。对此白夫人很重视,前几天就安排起来了,只是见香娥萎靡不振的状态,以为是这段时间把她看得太严的缘故,想起来就怨恨,懒得告诉她,白老爷谁也没透露,他要假装不知情给自己一个惊喜。

白茂山接到电报自然高兴,很久家里没有喜庆过了,同薛洛生交代完工作次日就坐火车回北平,他是长子,老父亲的生日理应由他来操办,心里还有个小小的激动,因为可以见到久别的媳妇,只有失去时才知道拥有的可贵,他甚至在自责对媳妇不够热情,三十几岁的少妇是****最旺盛的时期,作为丈夫无论工作有多么繁忙,不能给予自己的女人应有的满足都是男人的失败。

他渐渐从工作中摆脱出来,回到一个大家庭长子的责任之中,他在思考,父亲过八十大寿,远在上海的大妈和弟弟是否接到通知,他们能不能来,都是一家人,意见归意见,在大场面上不能让外人说闲话。

他回来的具体日期没有发电报通知家里人,不是有意为之要给媳妇搞突然袭击,而是工作没有安排妥当身不由己,回到北平家里已是凌晨五点多,白府大门紧闭,依稀听到有人在扫院子,那是孙伯,昨晚下了场雷雨,白夫人特意关照他第二天若雨停了早点起来扫干净,老爷要起早锻炼身体。每次出差会家都是这个时辰,白茂山心脏砰砰的乱跳,一种无名的恐惧在大脑中泛涌,胡思乱想起来,媳妇在自己炕上睡着吗?——半晌,他举手拍门,院内传来孙伯的回应:“来了,大清早的这是谁呀?”大门“咣当..咯吱吱——”沉重的打开,孙伯热情的招呼道:“大少爷回来啦?”白茂山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说:“别吵了别人睡觉。”孙伯放下扫耙去提他的箱子,白茂山说:“不用不用,你做事去我自己拿。”

他走到西厢房过道上站住,回身目送孙伯远离他忙碌,仿佛马上就要揭开一个秘密。他在自己屋门前敲了数下没有回应,箱子里取出钥匙打开,拧开灯忐忑的走进卧室,想必是媳妇睡得很熟,他不会去唤醒,而是悄悄的睡上去给她惊喜,然而——在他眼前的是一张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孤茔,彻底埋葬了他的尊严,千怕万怕,就怕回家看到这情景,出去外面逛一圈再来,孙伯已经见到他,就连息事宁人的机会也没有了,之前在火车上兴致勃勃的思念旋即变成震怒,想冲到父亲屋里来个捉奸成双,又怕恼了父亲,他是来贺寿的——沮丧,愤怒,冲动,犹豫..

窗外传来孙伯的声音:“老爷您早。”

白茂山扑到窗户前往外望去,父亲从屋内出来仰头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走到院子中央,心情很好的样子,对孙伯说:“雨停喽,辛苦孙伯了。”

白茂山断定香娥就在屋内,因为孙伯在院子里不敢出来,他冲到门口又站住,箱子里取出来前给父亲买的洛阳上等烟丝捏在手中,咬咬牙推门出去喊了声:“爹!”白老爷抬眼兴奋的嚷道:“是茂山啊,啥时回家的?”白茂山小跑几步过去道:“爹,刚到,您瞧,我给您买了洛阳上等烟丝,先让您尝尝,好的话下次多带点。”白老爷满意的点点头问:“哪里工作顺利吗?”白茂山答道:“挺顺利的,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完工,到时候马上回来。”白老爷问:“你回来了那里的工厂谁管?”白茂山没心思谈这些,扬了扬手中的烟丝道:“这个一会再向您汇报,先把这烟丝放您屋里去。”白老爷吓一跳,忙说:“不不,就放地上吧,我一会拿回去。”白茂山道:“哪能放地上?”说完健步往父亲房间冲去,白老爷嚷道:“茂山,你三妈在里面睡觉。”白茂山这回跟父亲拧上了,抢过几步推门进去直闯卧室。贺兰听大少爷回来了,正从炕上下来与他来了个赤裸裸的正面撞见,“啊”的一声护住自己胸部,白茂山狼狈的逃出去,白老爷过来骂道:“你小子昏头啦,爹的屋也敢擅闯?”白茂山自知理亏,支吾的道:“对不起,对不起,爹,香娥呢?”他把真心话漏了出来,白老爷怒道:“你媳妇怎么会在我屋里?我看你去洛阳没几月脑子坏掉了。”白老爷也是心虚,要是换了别人非得马上家法伺候,但是他必须用愤怒来表明自己的一贯清白,大声问:“她不是在自个屋里吗?”

贺兰穿上衣服出来忸怩着道:“哎呀,大少爷你这是咋弄的?把三妈身子都看尽了,叫我以后怎么做人?”白茂山忙过去向她鞠躬,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礼遇贺兰,贺兰平时也不敢对着他端长辈的架子,今儿个虽然没听明白香娥怎么了,本能的就是想把她搞臭,不依不饶的又道:“老爷,您的女人岂能这样让人无礼?”白茂山生气,正是给脸不要脸,冲着她毫不客气的数落道:“三妈,你别没声非要挑出个大动静来,我已经向你道歉了,爹都没响你还咋咋呼呼个啥?”贺兰反唇相讥道:“大少爷,你是道歉了,若老爷不在乎他的女人让人亵渎,我没话说,问题是你找媳妇跑自己父亲屋里干吗,这不是在丢白家的脸吗?这要是传到外面去..”白老爷脑袋都大了,大声断喝打断她道:“够了,白府所有人都出来给我找大奶奶!”

张妈在大堂擦拭桌子,昨晚坐乱的凳子放回原位子,一会就要开早饭。白老爷指着她吼道:“给我把夫人请出来,对了,后院所有人都出来。”说完一屁股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脸气得发青,这一方面是为了夸大自己与香娥的纯洁度,另一方面心里隐隐的为自己的姨太太被儿子看了气不打一处来。

贺兰忙着去敲蔓丽的门把她给拉了出来,蔓丽素脸鬼一样到大堂,莫名其妙望着大家不敢吱声,贺兰幸灾乐祸对她说:“大奶奶失踪了。”说完在旁边暗中察言观色,其实这话她在蔓丽房间门口说过,她需要这种翻天覆地的气氛。

白茂山站在门口往院子里瞧,后院的佣人稀里哗啦的出来挤得满满一屋子,张妈向白老爷禀报:“老爷,夫人唤过了,她说马上到。”白老爷端坐着应道:“嗯,等等她。”下人们以为白府出了什么天塌的大事老爷要训话,一个个憋住呼吸。

“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白夫人慈祥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堂门口,白夫人一身黄色长袍让香娥搀扶着从大堂外进入,堂内人齐刷刷往两边分开让不道来,白茂山顿时明白香娥原来在母亲那。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白夫人为了阻止白老爷再做出格的荒唐事,每晚去香娥屋里陪她睡,隔了几日又教唆香娥的儿子晚上与母亲同睡意在看住她,白老爷是明察秋毫的。昨天晚上白老爷点完蜡带贺兰入房,香娥拿着贺寿的货单交给白夫人过目,白夫人在大堂上草草浏览了遍说:“去我屋里吧,有些地方我要问问。”两人研究到十一点,该修改的地方确定下来,白夫人满意的站起身对着佛像跪下拜了拜说:“儿媳妇啊,你也来拜下吧。”香娥虔诚的跪下拜磕,白夫人说:“你二妈现在也是个信佛之人,没察觉她安稳多了吗?赶明儿我也拿些经书给你,佛说,‘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人原本是干净的,心脏了才会一切都脏,你好好领悟领悟去。”香娥知道她有所指,应道:“是,娘,儿媳妇一定认真读。”白夫人饶有兴趣的说:“今晚正好,反正我也睡不大着,不如跟你先介绍介绍,你呢就在我这睡吧,儿子睡了是吧?”香娥道:“是的,吃了饭他就睡了,说学校里今天开运动会,腿酸就早早睡了。”

香娥给白老爷请过安后招呼丈夫道:“茂山你回来啦?”

这是一场开国际玩笑的误会,白茂山欣慰的问:“香娥,你昨晚在娘屋里睡啊?”

香娥道:“是啊,怎么了?”

白茂山傻呼呼笑道:“没事,没事。”他朝满屋的下人一挥手道,“都退下吧。”

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散开了。白夫人往旁边坐下问:“今儿个你们唱的是哪出戏啊?”白老爷想要表达清白的目的达到,“哼”的一声站起身要回屋,贺兰人已经得罪,哪肯就这样收场,对白夫人说:“大娘,事情是这样的,大少爷刚才回到家里没有见着大奶奶,怀疑她在老爷屋里硬是闯进来找她,我正光着身子下床,您说我招谁惹谁啦?好歹我是老爷的姨太太,再说了,大奶奶这大清早怎么会在公公屋里?”

白老爷大声断喝道:“够了,本来没啥事,被你这一嚷嚷全北平人都要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谁要敢说出去家法伺候。”白茂山忙解释道:“娘,不是这么回事儿,刚才我去爹屋里是送烟丝去,我在洛阳买来的,没成想三妈在,我已经向她道歉了。”白老爷装腔作势道:“一点屁事就闹得纷纷扬扬,三姨太你别误会了,茂山,你以后也不许再擅闯爹屋里了。”

白夫人打圆场道:“哎,都是我不好,把儿媳妇留屋里没有跟老爷招呼,算啦算啦。”

香娥的心提在喉咙口又放下,她开始反击,“哇”的哭起来道:“娘,我的名誉就这么被三妈给毁的,她这是诽谤,连带着还诽谤爹,不能就怎么算了,白家的家法要一视同仁。”白夫人劝道:“别哭别哭,娘知道你受委屈了,看在你公公八十大寿的喜庆份上,这回算了好吗?”白老爷假惺惺的一拍脑袋惊呼道:“哎呀,对呀,我要过生日啦,好好,我看就依夫人之言,今天的误会就不计较啦,呵呵呵。”

白老爷走了,白茂山看媳妇在演戏顿感恶心,好在今天是冤枉的她,也仿佛向世人证明了她一向清白,搂住她说:“好了,回屋吧,我刚到挺累的,陪我休息会。”

白夫人说:“对对,你们先休息个把小时,吃早饭让张妈来唤你们。”

香娥走时还眼泪汪汪的,回到屋里关上门就喜出望外的扑到白茂山身上,好像几年没见着面似的从内心唤了声:“亲爱的,我好想您。”白茂山犹豫了下也抱住她,两人亲吻起来,他重又闻到了媳妇身上的香味,那是母亲房里的檀香,他觉得比任何一种味道都纯洁。

白老爷的生日请柬都发出去了,雅娟和白茂聪也收到一张合帖,他们不属于招回家,而是列在亲朋好友的名单中,是白夫人亲自写的,请柬白天寄到,雅娟看北平的信戳就知道是老爷生日的事,高高兴兴的拆开,念着上面冠冕堂皇的客气话,这与她想像中的信不一样,感觉别扭,当然这是小事,几年没有回家心底里也想回去看看,给老爷请个安。

白茂聪这些天在干件大事,也是他真正为河川野办的第一件差。日本陆军为了准备战争,急需要囤积辎重,特别是药品与棉花,陆军本部希望驻上海的情报部门通过当地的黑市筹措一部分,这项高风险任务当仁不让落在了白茂聪身上。白茂聪既兴奋又犯愁,兴奋的是终于可以在河川野面前显露自己实力了,犯愁的是如此严重的汉奸行为一旦败露,将成为国人众矢之的。河川野看出他的顾虑,提示道:“这批货物皇军是通过一个商人用钱来购买,你作为生意人,仅仅是赚钱而已,在商言商与政治无关。”

白茂聪吃了定心丸开始行动起来,不仅在上海本地,全国都撒出亲信去采购。有人从洛阳发来电报,说找到一家可以提供大量高纯度的精梳棉,就是价格高了些不能定夺。钱不是问题,白茂聪决定亲自去趟洛阳,回家跟母亲辞行,雅娟扬着家里发来的电报说:“你爹来请柬让我们尽快回北平,他老人家要过八十大寿,下个礼拜天。”白茂聪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说:“那你就去吧,带着白佳去好了,我没时间,晚上去洛阳谈生意。”雅娟有思想准备,早就向他透露过,便说:“好吧,生意也是大事,不去也好,虽然遗憾了点,去了脸绷着反而扫了兴致,放心,我会替你兜着的,好在佳佳带去,你爹会高兴的。”

白茂聪晚上吃过饭就带着中村上路去洛阳,这家生意人正是薛洛生,也是朋友介绍给他的,在洛阳他的货源从来就不缺的,听说有外地商人要买大量的棉花,觉得是自己翻身的机会,而且白茂山也正巧不在洛阳,经过周旋他找到了货源,他并非是这笔生意的介绍人,而是两头一买一卖的中间商,先是用工厂作担保买进上家的货,然后转卖给白茂聪这位下家,从中牟取暴利,薛洛生的算盘打得很精。

薛洛生见到白茂聪后,为了表明自己是个实业老板买卖可靠,将他领到工厂进行了参观,工人们正机器隆隆热火朝天的赶工期,一看就是实力雄厚的企业,白茂聪很放心,当即拍板谈妥价格签下二十吨棉花,两个月内分批完成,运输工具由白茂聪派卡车将货物从洛阳运回上海,然后从水路运到停泊在黄浦江上的日本海军船只上。可是白茂聪犯了个小错误,或者说是河川野忽略了中村是日本人,当时只考虑监视白茂聪,就指示让他协助白茂聪去洛阳谈这笔生意,中村虽然会说中文,自以为很不错,可中国人一听就分辨得出他是日本人,这就等于暴露了这笔生意的买主。果然薛洛生酒后傻傻的问白茂聪:“您身边这位先生是日本的吧?”白茂聪一怔,忙举杯打哈哈道:“他是越南人,叫阮村,我的朋友,英雄不问出处,生意人也一样,呵呵。”

白茂聪自以为搪塞过去了,但薛洛生不是好骗的,从中村的中文口音和句子语法中确定中村是日本人,甚至判断出这笔生意应该是卖给日本军方,中日现在是敌对状态,与敌人做生意等于是资敌要杀头的,可是合同都签了。他回家跟太太商量,薛太太不以为然的说:“你管他日本人越南人?这笔生意做下来我们就咸鱼翻身了,不要说把工厂赎回来,就是另外再建几家也绰绰有余,干吧,别自寻烦恼。薛洛生胆怯的问:“被查出来怎么办?”薛太太火了,大声道:“你合同也签了想毁约吗?你是做生意的,对方什么身份你怎么知道?就算出事也赖不到你头上。”

“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够了。”薛洛生想起被白茂山欺负的情景,一咬牙道:“太太,给我备酒。”

晚上他们夫妻俩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起来时,薛洛生对太太说:“我想通了,即便那个阮村是日本人,也不能说明他代表日本侵略者,广大日本人民也是好的嘛,中日民间贸易很正常,一会我去落实仓库,不能储藏在咱们这,过几天姓白的就要回来。”薛太太问:“你打算如何交易,别让人骗了。”薛洛生傲慢的说:“我做生意十几年会不懂?按照合同,我一有货源就发加急电报给他,他马上预付款转到我帐上。”薛太太问:“他就这么相信你?”薛洛生笑道:“不是有白茂山的这家工厂作担保嘛。”薛太太也笑起来,说:“你这是彻底的空手套啊。”薛洛生得意的说:“白茂山这小子做生意还嫩了,等我们赚了钱就赎回我们的工厂,他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另外建一家与他分庭抗礼,我相信厂里的那帮子工人都会到我这来,呵呵呵呵。”

白茂聪在洛阳与薛洛生一起制订完出货计划后回上海等消息,母亲前一天已经出发回北平,晚上家里偌大的房子除了保镖在外面和底楼守着,二、三楼房间都空荡荡的,原来母亲和女儿不在身边是多么的寂寞。他突然想女人了,自从在河川野的武馆被戏弄,正式加入他的情报组织,雨音成了他的上司,不再以身相诱,生理需要时就去福州路的“会乐里”妓院,倒是有几名胭脂粉黛堪称上品。

他走到楼下,中村听到声音房间里出来问:“白老板有何吩咐?”白茂聪说:“你到‘会乐里’帮我挑名花旦来,要好的。”中村楞了楞说:“这恐怕不行,对你的安全没有好处。”白茂聪说:“别整天草木皆兵的,婊子能耐我何?”中村说:“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说不行就不行。”白茂聪不耐烦的说:“你是我下级,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中村也没折,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出去请,你回屋等着吧。”

白茂聪回屋打开留声机听平剧《拾玉镯》,换上睡衣,倒了葡萄酒边喝边陶醉着。

中村开车出去,不是去“会乐里”妓院,而是直奔河川野住所,梅花弄的日本武馆三楼一房间里,那是河川野晚上寻欢作乐的地方,中村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的“三味线”弦声,伴随着河川野的嬉笑,犹豫了半晌,不能等了,门口通报了声,没有回应,斗胆移门进去,只见雨音艺伎打扮,涂了个大花脸,与河川野一起翩翩起舞,表情****,中村“哦”了声慌忙要退下,河川野停下问:“什么事?”中村把白茂聪的要求说了遍,河川野笑笑说:“这头支那猪发情了,你做的对,外人绝对不允许进白公馆。”中村问:“可他正在等候,我马上去传达您的指示。”河川野摆摆手说:“别扫了他的兴,这次他出师告捷就奖赏奖赏,体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恩惠。”说着对雨音说,“你就辛苦趟应付一下吧。”雨音不情愿的说:“干爹不是说雨音诱降白茂聪的任务已完成,不需要委身于他了吗?”河川野旋即沉下脸训斥道:“混蛋,谈工作不要叫干爹。”雨音立正喊道:“是,课长。”河川野道:“在这里我的话就是命令,把脸洗干净跟中村走。”雨音不服气,咕噜了句:“我堂堂一个大日本帝国的战士,岂能被支那男人糟蹋?”河川野挥臂给了她一掌,雨音白净的脸上胭脂粉末雪花般飞溅,忙跪下道:“课长息怒,雨音立刻就去。”

白茂聪酒喝多了躺在沙发上哼着《拾玉镯》唱词,中村在门口报告道:“白老板,人给你请来了。”白茂聪应道:“叫那婊子进来。”他继续哼着。雨音细步进屋站在他头顶方向,两只手滑到他睡衣内抚摸着,白茂聪猛的握住她的手,用平剧腔调绕着舌头道:“好光滑的肌肤,到底还是咱们的中国婊子,比那日本娘们高级得多。”雨音听了很生气,拧了他胸膛一下问:“是这样吗?”白茂聪一听是雨音的声音,慌忙跳起来趴在地上喊道:“雨音组长!”雨音冷冷的说:“你侮辱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战士,我要向干爹去报告,你等着受死吧。”白茂聪脑袋往地上直撞,苦苦哀求道:“组长,组长饶我一命,小得再也不敢了。”雨音哈哈大笑将他搀扶起,说:“看把你吓得,上床吧,别扫了雅兴。”说完自个儿边脱衣服边朝床走去,白茂聪惊魂未消,走了几步腿一软跌倒在地,因为在他床上的已经不是一个日本小女子,而是如河川野一样的日本大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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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广福山胜觉寺密印禅师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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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浮尘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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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天地之间,犹如一粒尘埃,孤独地在人世行走飘摇,风吹起时尘起缘起,风止尘落缘灭。我们身不由己地在江湖中辗转,任凭霜打雨淋,风吹日晒。只是再卑微渺小,也要做自己的主角,劈奸邪斩妖魔,开吾道,走自己的路,依心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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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见到他时,她便对他已经一见钟情了。在他初遇她时,他没有一见钟情。随着时间的消失,他对她日久生情。原本以为同命运的两个人互相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有谁知道生活就是一座火山,随时喷发导致坍塌。只是,一生只为等待他的她能守护和留住自己的幸福吗?他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回归家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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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了,变身了,却发现这个世界很危险。仙舟号飞船登上太空是为了消灭域外天魔?大兴岭的巡林员是为了防备妖兽作乱?地底的黄泉古道是征伐地府的必经之路?……柳依昔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为此她做出的努力是先参加选秀节目成为明星,因为只有火了她才能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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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精神病鉴定法:1.精神病患者不知道自己是精神病2.狂躁易怒3.暴力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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