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蓝平带着陌庆,蓝丽三人去了云家。
管家看到是蓝平亲自前来,一边请几人入府一边让人去通知族长。
客厅中,蓝平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四周的摆设,左首墙上写着“铁血虎胆,奋毅存勖跃马横刀战”,右首写着“丹心赤子,尽忠报国马革裹尸还”,正位上写着偌大的一个“国”字。
蓝平以前也来过云家,那时候云家会客厅不在此处,这些东西他还没见过,看到这些,他似乎有些明白,当年云家为什么会派如此多的子弟去参加密城之战。
“蓝城主大驾光临,云家蓬荜生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门外云中固拱了拱手说道。
蓝平起身深深一揖道,“云家主客气,冒昧来访,还望勿怪!”
云中固有些诧异,蓝平行的是晚辈之礼,按理说他是城主,稍微拱手便是,连腰都不用弯。本来他是不太想理他们,准备稍微说几句就打发他们走的,如今这个架势,他倒不好冷言冷语了。
蓝丽和陌庆也是纷纷见礼。云中固这才注意到陌庆来了,笑骂道,“老家伙,你还没死?”
陌庆却不生气,笑道,“你这老顽固尚且神采奕奕,我怎么敢先你而去呢?”
两人斗了下嘴,云中固这才意识到蓝平还站在那里,赶忙招呼三人坐下。
“怠慢,怠慢,快请坐!”
几人坐定,蓝平笑道,“今天前来主要是感谢贵府少公子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云中固摆了摆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应该的,何必劳烦你们亲自跑来?”
蓝平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见云中固没有答话,蓝平朝蓝丽使了使眼色。
蓝丽这时起身行礼道,“云祖父,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云青兮的,不知道是否方便?”
云中固这才明白了这丫头来的本意,呵呵笑道,“方便,方便,你要去探望我怎么敢拦着,你去吧。”
蓝丽道了声谢,便急急出了门。
蓝平笑道,“小女管教有些松散,有无礼之处还望不要介意。”
云中固笑道,“当年路都走不稳的小家伙如今也长成姑娘了,城主有福啊。”
蓝平连连摆手,“有什么福啊,操心啊,不像你云家的子弟,恭瑾有礼,刻苦向上。”
云中固叹道,“再怎么样,也不如蓝家啊,唉。”
蓝平道,“虽然我与云家后辈接触不多,但是观云青兮,云青奇二人,将来定是云家栋梁,不出几年,云家定然光辉熠熠!”
“那就承你吉言了。”
此时,蓝丽已出了房门。
蓝平这才收住了笑容,脸色严肃起来,“云家主,昨日之事有诸多玩味之处,我们还需好好商量!”
云中固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来此的目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请跟我到后堂!”
…………
云青兮浑浑噩噩过了一晚,第二天神志清醒了起来。云青兮行动不便,他母亲正在喂他饭食。
云青兮也给母亲说了昨晚的事情,他母亲一直含笑听着,一边夸蓝丽功夫好,一边说幸亏小奇来的及时,全然不提云青兮。
云青兮撅了撅嘴道,“母亲,我吃饱了。”
云母放下碗,取出手帕给云青兮擦了擦嘴,笑道,“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又生起闷气来?”
“没有什么,我是真的饱了。”
云母呵呵笑道,“傻孩子,你心性善良,勇于出手,母亲也是高兴的。”
云青兮这才舒心了,脸上也露出笑容。
“可是你下次再做这种事,要考虑自己的安危,你是我的儿子,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
云青兮黯然,父亲在他出生没多久便离世了,母亲多年来辛苦养育他,他还发誓要好好孝敬母亲,自己却不管不顾得去救人,真是有些不孝了。
看着云青兮脸色不太好,云母劝道,“小兮,母亲只是叫你以后小心行事,又没怪你,你怎么伤感起来了?”
云青兮笑了笑,“没,没有,母亲教训得是,孩儿以后定当谨记。”
母子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得叙话,却听到外间有人找。
“云青兮,你在吗?”
云青兮听出了这声音,“母亲,好像是昨天那个蓝家大小姐在叫,你去看看吧。”
云母听这嗓音清丽,想来定是个美娇娘,起身去开门。
蓝丽问到云青兮就住在这里,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去敲别人房门,毕竟有四五间屋子,她只有朝着房间喊。
有间屋子的门开了,她急忙走了过去。屋子出来一位妇人,“应该是云青兮的母亲吧。”她想道,赶紧给云母行礼,盈盈拜道,“蓝丽给伯母请安。”
云母扶起蓝丽,上下看了几眼,心中思忖道,这孩子虽然还没长开,但是一看便知是美人胚子,又知礼,不错不错,
扶起蓝丽,又对她柔声道,“好孩子,真是懂礼貌,你是来探望小兮的吧,进去吧。”
…………
看着蓝丽一脸笑意得进了屋,云青兮如沐春风,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蓝丽撅嘴道,“我是来探望你的,看到你还能说话吃饭,我心里就放心了。”
“区区小伤,无须挂怀,大小姐太客气了。”
“你才客气呢,一口一个大小姐,我没有名字么?”
看到蓝丽一脸不悦,但是光彩依旧照人,云青兮暗道,“原来她生气的样子也这么美丽,”
“那好吧,我叫你蓝丽,你叫我青兮,如何?”
“不好,叫我大名的都是与我不熟的人,不行,换一个!”
原来她和我已经很熟了,云青兮心中窃喜,调笑道,“那叫……丽儿?”
蓝丽抬手欲打,这个家伙正经起来倒像是个君子,耍起赖来,也是个流氓,但看到云青兮还缠着绷带,只得收回了手,“小色鬼,丽儿是能随便乱叫的么?”
蓝丽顿了顿,将云青兮身上刚才吓得掉下的被子又给他整理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比我小,你知道么,我认你当弟弟,你以后叫我丽姊,我叫你小兮,怎么样?”
云青兮脸色一下垮了,原来她只当我是弟弟么?转念又想道,诶,不对,弟弟怎么就不行了?索性先认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怕她跑了不成?
云青兮脸色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虑,让蓝丽有些忐忑,她怕云青兮不答应,询问道,“小兮,你若是……”
“不,不,我当然愿意,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姊姊,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我以后在学校都能横着走啦!”
蓝丽也是轻笑道,“你在想什么呢,姊姊又不是你的打手,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家要天天和别人打架么,以后还有哪个男子敢接近我?”
“不怕不怕,有我就是了,我敢!”
两人笑闹一阵,蓝丽从怀中摸出一个银白色瓷瓶儿,“喏,姊姊没有什么礼物送你,这是凝元丹,你收下吧,你肩上的伤好了再服下,对你大有裨益。”
温凉的瓷瓶儿入手,云青兮才知道这个东西是她贴身收藏的,有些感动,至于这凝元丹的名头,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凝元丹在一品丹药中也是排的上名头的,“这……只有先谢谢姊姊了。”
…………
蓝丽和云青兮聊了有两个时辰,眼看要午时了,她告辞离去。
虽然云母和云青兮一再挽留,她也不好意思就在这里吃饭,只能答应他们,有空便会过来。
回家的路上,蓝丽看着父亲表情不像是开心也不像是忧虑,不知道他们今天谈了什么,她知道自己今天和云青兮算是开了一个头,将来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如果因为家族关系有所牵绊,那就麻烦了,便询问道,“父亲,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和云家祖父谈的不好么?”
蓝平摇了摇头道,“也说不上不好,他们不愿与我们合作,但也明确便是不会与何家有所牵扯,其实,这已经很好了,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其实我是知道的,云家与我们能坐下来谈,已经不错了,况且他们也答应了不会参与蓝何两家之争,很好了。”蓝丽若有所思得回道。
蓝平知道女儿多半对密城之战有所了解,她如今与云青兮因缘际会关系有些好,也是他所说的契机到来,他不反对女儿与云家的人交好。
“我想你很想知道密城之战吧,族中虽然禁言,但是多多少少你总会听到一些吧。”
蓝丽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她对密城之战是感兴趣的,她对蓝家很了解,不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云家也是正直之家,怎么会与蓝家因为密城之战而漠视甚至有些敌意,她很想知道。
蓝平看了看陌庆,陌庆也点了点头,
“走吧,回家跟你说。”
…………
坐在首位,蓝平长舒了口气,将思绪整理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密城,在齐国西南边陲。绥和七年,西南蛮族进犯边境。起初只有蛮族,后面又出现了周卫联军,边军不敌,朝廷急召西南各城卫戍队前去密城。”
“我蓝家当时在坠城只是二流势力,而云家则是当之无愧的坠城一流势力,卫戍队七百余人,其中四百多人都是云家附属。战事紧急,云家是将门世家,当然毫不保留将绝大多数精锐全部带去密城。我蓝家势单力孤,更害怕族中精锐散去后,会被别人一口吞下,所以有所隐瞒,何家自然也是这样。前去西南参战的坠城兵一共七百人,云家独占四百五十余人,何家也有一百四十余人,而我蓝家却只有百人而已。”
“密城一役,永兴军伤亡殆尽,前去救援的卫戍兵就有我们坠城兵,过程我也不甚清楚,但是结果是西南各军浴血奋战,在朝廷援军到来以后反攻周卫蛮族联军,我军大胜。”
“坠城兵回来的时候,云家士兵全体阵亡,无一幸免。何家也只有不到十人活着回来,而我蓝家却回来了五十余人。”
蓝丽问道,“父亲,蓝家存下了这么多战力,不好么?”
蓝平叹道,“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是问题就来了。”
“不久之后,何家幸存者污蔑我蓝家作战懈怠,包藏祸心,密城守卫战时故意放开口子,冲击何、云二家,导致何、云二家损失惨重。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最有力的云家证人一个都没有,云家就和我们关系不好了。后来,还有一件事,让两家关系彻底陷入僵局。”
“还有一件事?”
蓝平点了点头道,“云家长子云青羽喜欢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温婉贤淑,确实是个好女子,大家都以为他们俩是天作之合,没想到这女子最后却选择了蓝业!”
蓝丽惊道,“父亲你说的是玉姊?!”
蓝平叹息道,“可惜,天命不永,你大哥当时成年之时已经是一名灵者了,若是可以……智者早夭,这句话也是没错,他死的太早,你玉姐碍于我蓝家颜面,已经寡居了五年了。”
蓝丽和蔡玉的关系极好,她知道玉姐是寡居,却不知道与云家还有瓜葛,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
蓝平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次新妇事件,两家关系彻底陷入僵局。你这次事情,让我们与云家多了次说话的机会,但是父亲也怕将来再出意外,你懂吗?”
蓝丽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云青兮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是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我跟他提过密城之战,他说何家的人不可信,还说将来自己一定会让这个问题水落石出,我看的出来,他对蓝家没有敌意。”
蓝平看着女儿信誓旦旦的样子,笑了笑,“他说的可不代表他们家族说的,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说的话不足为信!”
“父亲,他虽然小,但是有风骨,女儿不会看错人的,我相信他说的话!”
女儿对那云家小子还挺上心的,不是……?应该不会吧,女儿比他大,当不会如此,算了,此时都还小,也看不出什么,由她去吧。
蓝丽被父亲用异样的眼光盯了半晌,生怕被看出了什么,显得有些急促,俏脸上多了几丝绯红,随机又被压了下去,问道,“父亲,您在想什么,没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蓝平从思绪中回转,应了声,然后又坐下接着喝茶,似乎还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