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被警戒线封锁,警车上的警笛声响彻云霄,常勤力托着扩音喇叭正朝着里面的绑匪喊话。
“报告常队,狙击手的射击条件不理想。”
“怎么回事?”
“房间里被很多张重叠的课桌椅隔成了两间,绑匪和人质在里面一间,狙击手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到那一排桌椅,却看不清桌椅后面的情况。”
常勤力暴躁地骂了一句,又举起喇叭对着里面喊。
欧详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他和橡谙在一楼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突然眼前一亮,对了,那天他在找到橡谙之前几乎把一楼的所有房间摸排了一遍,他记得那几间紧挨着的教室其实是相通的,每两间教室之间的墙上都有一面玻璃,但那其实是扇隐形门,而那面玻璃的特别之处在于,如果一间教室里的玻璃是能看到隔壁教室的情况的话,那么隔壁教室的玻璃看起来就像是一面镜子,里面的人只能通过玻璃看到自己屋子里的影像,却看不见对面屋里的,这样做有利于避免两个教室的孩子透过玻璃玩闹分心,现在却帮了欧详一个大忙。欧详通过对当晚的点滴记忆,总结出正好严哥所在的单数教室里的玻璃是一面镜子,所以,只要他能顺利进入四号教室,他就可以清楚地观察到三号教室的情况,并且不会暴露自己。
“给我一把手枪。”
“不行。”成励毫不迟疑地拒绝。
“我只要枪,不要子弹,相信我,那里面的情况我比你熟悉。”欧详再一次要求。
成励最终在得到常勤力点头的情况下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并没有将子弹退出。
跟里面谈判未果,常勤力只得答应成励的提议,他带着钱进去,以和橡谙交换为条件跟严哥谈判,尽量拖延时间,欧详和他打配合,到时候一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一个人将他制服。
钟少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励提着银色箱子将另一只手举过头顶缓缓往幼儿园里走去,而欧详也躬身从旁边的楼道里闪进过道,借着楼道白色护栏的掩护一点点艰难地朝三号教室的方向移动。
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他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更不是橡谙的什么人,这个时候,没有人要求他去冒险,就算他要去,也不可能得到允许,他只能站在欧详刚刚进去前站的那个位置,那里透过楼梯道上的换气孔,他能看得到一点点里面的情况,比如现在,他就看见欧详在成励故意吸引严哥注意力的掩护下迅速闪进了绑匪旁边的房间里。
欧详进去了才发现他的情况并不乐观,严哥已经将橡谙拉到了桌椅外面,隔着窗户玻璃和外面的成励对话,他如果现在推开门朝严哥身后开枪本来万无一失,但是可恨的是窗玻璃带了些茶色,如果他出现在严哥身后,严哥从窗玻璃上反射的影像里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成励站在院子中央,他将那只空着的手举得很高,他需要获得严哥的信任,但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不管他怎么说严哥也不答应换人质,情绪激动时还把橡谙从课桌椅后面拽出来挡在自己前面,并用手枪抵着她的头,由于左胸和头部都被橡谙遮住,楼顶的狙击手仍然无法开枪。
从欧详的视角他能清楚地看到橡谙才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她头发凌乱,眼睛里却没有太多的恐惧,她的手被绑在了身后,脚踝处裤腿上的褶皱告诉他她之前曾被绑住双脚,估计是现在严哥为了带着他方便,将她脚下的绳子揭开。
“好,你想换人质可以,毕竟是一细皮嫩肉的姑娘,但是我不跟你换,你要是能把钟少平找来,我就拿他跟这女的换。”
钟少平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他能在这种时候成为救橡谙最重要的因素,于是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他很快被警察的防暴盾牌护送到了成励跟前,隔着院子中央的花坛和严哥对峙。
可是当他钟少平出现的时候,严哥却不急着交换人质了。
橡谙看着院子里的钟少平,不停地朝着他摇头,舒数还需要他照顾,他不能有事,这是橡谙当时心里的第一反应。
“钟少平,你终于来了,怎么样,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落得这个下场有何感想啊?”严哥对着院子里的钟少平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橡谙为他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感觉莫名其妙,转头看向严哥的时候正碰上严哥看向她的眼神,里面有仇恨,她看见了。
严哥脸上的笑开始变得狰狞,他继续带着唾沫星子朝钟少平吼,吼出了一个橡谙不知道的真相:
“钟少平,要不是严眉,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你臭清高什么,她为了你来求我,你要知道,她可从来没求过我,可为了你,她可算是一次次破例了,她居然还拿替我买毒品作交易把我身上的人脉都免费给你当人情,可你他妈还是不愿意留下来,临走之前连个屁也没放!更他妈让我纳闷儿的是,她居然连让我去那破学校演出、彩排这种破事儿居然都来跟我说好话,你他妈却从来不正眼瞧她一眼,凭什么!你他妈算老几!”
严哥抵在橡谙太阳穴上的枪开始颤抖。
“我们兄妹感情从来都很好,可是她为了帮我,故意在明面上做得两个人关系很僵一样,可是我他妈是她哥,她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知道她为什么染上毒品吗,她痛苦,她在人前越有模有样,背地里却狼狈得跟鬼一样,所以当她吸着***咬牙切齿地说想毁了那个占着你的心的女人时,我就已经决定帮她实现这个愿望了,可是,”
严哥勒了勒橡谙的脖子,将枪口移到了橡谙的脖子上,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
“这婊子运气好,我以为严眉说的是那个疯女人,所以办错了人,你说那天在酒吧我把她交给你并直言不讳地说这是你伤害严眉的代价时,你心里是不是在偷着乐呢?你明知道我办错了人也不拆穿,正好让那姑娘当了替罪羊,你真够狠毒啊。”
橡谙完全接受不了自己听到的,一双眼睛瞪得能塞进一颗葡萄,黑色瞳孔却缩得更小,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故事一样无措地在严哥的怀里挣扎。
“别给老子乱动,小心一枪崩了你!”严哥被橡谙过激的反应刺激得更暴躁。
“不过我太低估你了,居然带着录音笔来求我帮忙找人,我他妈后来算是想通了,你当时一定是想套我一些关于毒品交易的话,好拿它当罪证要挟我帮忙,你知道严眉出事我肯定会迁怒于你,求我帮忙行不通,打算来硬的?哈哈,哈哈哈,可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后来才发现人就是我给劫的,所以那只录音笔就变成了存放我作为那起强奸案的幕后凶手的证据了。”
严哥端着枪将枪口对准钟少平,却没有开枪,只是颤抖着上下晃动。
“你心机果然重,只是,你再有手段,却连自己看上的女人都得不到,更可笑的是,你现在居然还为了这女人来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