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前,秦问天又回临时营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几处机关的运作正常。他可不会乖巧到把两颗金色球给出去,布袋子里的不过是伪造的赝品而已,没人知道自己还有炼金术师的身份,用白色水晶球改个颜色信手拈来,现在没人能上交金色球,自然还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再说前面还有一个何天垫着。
现在这群闷了这么久的强手冲了出来,哪里都不再安全了。秦问天受的大都是没法完全恢复的重伤,但目前这个情势也只能一边移动一边修养,只要碰到一个B5,二话不说就直接投了。
所幸就这样二十几个小时下来,秦问天没有被什么歹人抓到,运气好得就好像被人暗中保护了一样。去了中立区买了不少药品回来,在全心静养下,秦问天的体能恢复了四成,关键的寒毒配合着念力技能得以彻底祛除,状态也调理得不错,精神力基本养回了大半。
这样就又有能力回核心区去看看热闹了,秦问天收拾好了心情,背上两把劣势泛制长剑,想了想把一颗金色的赝品装进兜里,出发了。
自从意外撞见几个熟人,暗甬带的队伍便没遇到过什么冲突,也许是跟他们的无暴力作战原则有关,一边想避开战斗以求自保,一边又想着捞分上位,连自己都不晓得要干些什么了。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东边的月被云遮挡看不真切,眼看这第四天上分的黄金时期就要过去,骆姓男子心中开始焦急难耐,终于是忍不住向两位大佬进言道:“我们下一步,还是这么行动吗?”
一收到部下的质疑,暗甬就知道自己似乎又出错了,他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比赛,还是这种赛法别致的试炼,出什么差错也是在所难免。暗甬不慌不忙,默默转头正视那人,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骆姓男子见队长严肃地提问,于是认真思考,答道:“当下核心区已经解禁,各支强队都出圈扫分,试炼场内到处都可能发生战斗,而竞争最激烈的是金色登记站所在的中心湖。所以在那周边发生的争斗最混乱、最危险,也是我们机遇最大的地方。”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去搏一搏呢?”骆姓男子想必是跟着暗甬安逸了一路,已经无法一直忍耐下去了,在试炼中毫发无伤可不是四大族学院的学生的样子。
“也对,”林长枪慢慢跟上了骆姓男子提案的思路,在一旁补充道,“在中心湖那种赛圈,大会战一开打一定会优先排除我们这种二流队伍,所以也不能靠太近;在几公里外的环域内捡漏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这样一穷二白的队伍,根本不怕输。”
暗甬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有自己的想法,于是接着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某,用眼神询问意见。张某还盯着林长枪在地上随手画出的圈区,微微皱眉,闭眼思索两秒,随后睁眼,眼中不再迷茫,低声道:“可行。”
既然三人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差了。暗甬点点头,立即带队前往目的地;一路上依然没怎么遇到其他队伍,即使碰到了,对面也懒得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队伍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安全抵达后,暗甬几人当即着手营地布置,在周围几处关键点点上侦查之眼,设下阴影处的陷阱装置,确认了各自的守夜职位后,众人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沉沉睡去。
总觉得这个试炼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太简单了,亦或者说是太无趣了,暗甬半夜里忽然没了睡意,大概是白天里去了一趟千与的灵力宫殿,把自己搞得神经失调了。那个张什么的在树梢上认真地守夜,见暗甬忽然起身,也不惊奇,只是扫了他一眼,仍静静地坐在树上。
暗甬见张某对他没反应,没来打扰自己,挺高兴,也坐在一处树枝上。身边没有一点需要注意的声音,完全放空精神力,在与千与失联后暗甬经常能享受这种时光,用来漫无边际地思索、神游。
其中想的是最多的,自然是暗甬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他是唯一一个为了一个任务而降生的生命,没人来教导他该怎么活,没有任何先例示范给他看。孤儿尚能学习社会、他人的经验,为了一时或长久的娱乐,为了认定的目的、真理,努力让自己融入社会、独立于社会,磕磕绊绊,但终或有终点。
就算再怎么做不到,也可以顺着世界规则干脆地死掉。
而暗甬做不到,他不是任何人,他生而拥有命令这世界一切的权力,同时也一无所有,除了一个连神明都无法解释的任务什么也没有。
他想,他存在,却没有灵魂,也不是只会逻辑的机器、基础生物。他超乎常理,却仍是一个人。暗甬享受为人的感受,躺在浴缸里、睡觉做梦、吃各种食物、与陌生或不陌生的人交流,甚至风吹到脸上、晒到阳光、感觉冷暖都可以让他感受到一时的心情愉悦;今晚是阴天没有月亮,但这时看看天空暗甬也很高兴。
同样,暗甬也不喜欢烦恼,所以他起初并不想了解任务之外的发展,因为有一句话说人的烦恼都是自寻的。但那个千与告诉他,他可以选择以暗甬为名的人同时活着,这个任务可以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暗甬最后决定试试。
结果是暗甬得到了足够的困惑,他总是会感受到他人不以为意的愉悦,感受不到他们由心而发的快乐。暗甬开始追寻,也发现了任务的一部分就在这追寻的过程中。
这就是暗甬的神游,而起点只是想搞明白这一路上为什么遇不到敌袭。由于意境宫殿对他的精神力补充,使得暗甬老是会有一整夜的时间来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这个过程意外地类似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甚至会猜测千与的秘密。
这本是与暗甬生活完全无关的事。捉弄最先前的那四个人已经无法满足暗甬的好奇心,他的眼界拓展向外,随之同步发展的还有他的生活,趋利避害,日渐颓废,逐渐熟络与他人的交往。神示系统可以查询几乎一切信息,在这些问题上却无能为力。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暗甬的思绪四处飘散,在树枝上的坐姿也换了好几个,而夜间轮班的人也换了好几个。晨光即将出现,又是时候上路了。
“走吧。”暗甬站起身,精神抖擞地招呼刚睡醒补充完食物和水的队友们。在众人的谋划下,他们圈出了一块长度三公里的椭圆作为临时的伏击圈,到底能蹲到什么样的猎物就不清楚了。
在一块草甸下,暗甬在屏息状态下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升到上空,暖洋洋的。暗甬有些后悔昨晚就吃完了所有的冷面,现在无事可做,甚是无聊。
正当暗甬考虑要不要神游一会儿时,。身边的林长枪忽然低声报数:“一一四,二六一。”暗甬马上收心,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三百米外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身着轻甲在林间斑驳的阴影下慢跑,背着不大的行囊,只有她一人而已。
暗甬还没来得及有想法,边上的林长枪叹气道:“是何雨,希望不要被她发现我们的踪迹。”对她的凶名暗甬也略有耳闻,不敢有什么过激行为,只能耐下自己的心,等着何雨从伏击圈中安全路过。
“你们看,何雨的背包里装有水晶球,”骆姓男子的声音也低声响起,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她没有营地或已经迁走,同时又只是慢速前进,那个方向是核心区的位置,那里一定有大事发生。”
林长枪也立即进入了状态,脑子动得飞快,提议道:“连何雨都要这么谨慎的赶路,看事态搞得挺大。如果想搏一搏,现在跟上去是个好机会。”暗甬接着习惯性地转向最后一位。张某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继续观察了何雨两秒,点头赞同。
既然三人都这么说了,那就不会错了。暗甬做出决定,四人于是更换了行头,处理了留下的痕迹,沿着何雨走过的方向,远远地跟了上去。
学院第一,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啊,暗甬心痒难耐,对队友招呼道:“我用隐匿身法近距离跟进;你们原计划追行。”还没等好林长枪提出疑点,暗甬灵活的身形往后一窜,随着一声风声,人已经彻底不见了,连半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好强!林长枪心中大震,原来这就是暗甬的成名绝技的真实实力,先不论那实力未知的张某是否擅长感知,自己居然在这种眼前的距离下感知不到暗甬分毫信息,而且听闻这绝技持续时间长的可怕,就算暗甬走到自己背后随便捅刀,最后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啊。
强到这种地步,难怪敢近距离跟进何雨。林长枪也就不再担心,接替了暗甬的队长位置,带领队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