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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妙高寺宋谍惑蕃将

李继冲、李大信与翟守素、赵保忠正为争夺银州城大战,突然接到嵬悉咩求救,王超、范廷召二路人马分别夺取麟、府二州,二州危急,李继冲急忙挥师北上,会同嵬悉咩,与王超、范廷召大战。而翟守素与赵保忠却留下马麟守银州,趁热打铁攻打夏州。

守夏州的朗吉,只有近四千人马,宋军有四五万,且攻城器械先进齐备,备有二弓床弩、三弓床弩、抛石机、天鹅车等重兵器。床子弩最远可射一千步,少者也能射二三百步。又如神臂弓、克敌弓等,射程可达三百余步,可洞穿重甲;抛石机不仅用来发射巨石,而且用来发射体积和重量较大的火器。最大的可抛射一百斤重石弹或火器,射程可达五十步以外。抛石机又分九梢、七梢、五梢、两梢、独梢、旋风炮、撒星炮、虎蹲炮等,虎蹲炮所发石弹,大如七八斗栲栳,撒星炮可并发数石。宋军一到便发起猛攻,护城河用洞子填垒,敌楼用火炮摧击,与此同时,用天桥鹅车对楼慢道云梯等登城。

另外,还有火箭、火药箭、毒药烟球、弓弩火药箭、火药鞭箭、火球、蒺藜火球、烟球、毒药烟球、霹雳火球、竹火鸦、铁嘴火鹞等十余种火器,同时用于攻城。火箭是把火药缚在箭头附近,点燃后用弓射出;火炮是用火药制成类似炸药包一类的东西,含有松脂、黄丹、砒黄、桐油等成分,主要用于火攻,以烧伤敌方兵将;点燃后用抛石机抛射以烧敌;毒药烟球:含有巴豆、砒霜等毒药成分,用于向敌阵地施放烟雾,使敌方中毒而削弱战斗力;霹雳火球是火药拌和瓷片装入长二三节的干竹节,然后用纸壳包裹制成,在燃放的同时能产生霹雳般声响;火药箭乃是自身具有推进和发射功能的火箭。

形形色色的攻城器械之外,赫然还有管形火器、猛火油拒、筒拒等。管形火器叫突火枪,是后世枪炮的始祖,用竹筒制成,极其准确,威力极大。猛火油拒、筒拒等,是火焰喷射器的鼻祖,可喷射到数十步之外,是攻城或水上交战的先进武器。乃是宋朝猛火油(石油)作最新研制出的火器。猛火油作是宋朝军器监的十一个作坊之一。专门研究石油的使用,石油作为火攻的重要原料广泛用于军事上,其炼制技术乃是宋朝绝密。

为了夺回夏州城,也为了试验这些武器装备的威力,更为了弥补兵力不足,赵官家不惜代价,将这些先进的武器全部运到平夏战场,交给翟守素使用。翟守素恐怕平夏军回援,更是不留余地,同时将这些先进而威力巨大的武器全用上,四面开花。朗吉本就兵力短缺,又面对重兵和先进武器,坚守两天便守不住了,只得奉表归顺。夏州复失。

千玉花花打败孔守正,兵分两路,命庄浪鬼二率本部人马,去接应擅自攻打宥州的靺曷尚信,她同魏五火速回师夏州。路上有探马来报:“禀大军主,宋军重兵突袭夏州,使用多种新式重兵器攻城,朗吉抵挡不住开城降宋,夏州失守。”

千玉花花大怒。自己距夏州还有不过一天的路程,朗吉只要坚守两天,夏州如何能失?当时怒发冲冠,传令:“全军火速前进,夺回夏州!”传令兵正欲传令时,后面走出李继迁和张浦,李继迁呵呵大笑:“启禀千玉大军主,非是咱胆敢违抗将令,实是有个建议。夏州易守难攻,强攻势必损伤极大。再者夏州乃是一个大包袱,宋军得之宋军背负,我得之我就得担负。得之不喜,失之何憾?当然咱只是建议,决定权还在大帅手中。”

其实,李继迁心里也恼火之极,恨不能挥师攻城,一举拿回夏州。但他知道,夏州不好打,与其说为座城池损兵折将,还真不如退一步等待时机。因此,他强压怒火开导属下。千玉花花何等机敏之人,眼珠子一转,已经明了厉害得失。当下改口道:“命前军绕道而行,回师黄羊坪休整。”

赵保忠复得夏州,便与翟守素去了夏州。李继冲与嵬悉咩打败王超和范廷召,回兵再攻银州,银州此时由马麟镇守,马文英不顾凶险,入银州劝兄投降。马麟踌躇再三,架不住妹子哭求苦劝,开城投降。开城之日,李大信见了马麟,还不依不饶,戏笑道:“他大舅,还是妹夫有先见之明吧?早在鸡脖子谷,咱就看出来了,你长得象咱大舅子,你当时还不认帐。现在咋样?”李大信还要罗嗦,气得李继冲上去踹他一脚,逗得大家哈哈一乐,揭过这段仇怨。这大概也是天意,当年李大信一句玩笑,竟然一语成真。

靺曷尚信攻宥州不克,损兵折将。闻听夏州因此丢失,庄浪鬼二前来接应,越发惶惶,不知是福还是祸,忍不住埋怨熟仓礼信。熟仓礼信等靺曷尚信住口,这才说:“姑爹埋怨的对,都怪侄儿没谋略,误了姑爹的大事。庄浪鬼二此来,十有八九是奉张浦之命来捉拿姑爹问罪的。为了姑爹的万里前程,侄儿愿以身替代。但姑爹怕要因此被官爷冷落,永无出头之日。侄儿听说,横山妙高寺里有高僧,姑爹何不前去问问吉凶祸福?”

靺曷尚信无计可施只得依言撤兵,赶在庄浪鬼二到来之前,去横山妙高寺问休咎。

党项人信佛,境内建有许多寺院。横山里更有大小禅院数十座,其中妙高寺便是座新兴的很有名气的寺院,香火很盛。妙高寺是宋军占领平夏地后新修建的,占据在妙峰上。妙峰坐落在一个山谷之中,三面环谷,一面临潭,似交椅高踞,若少女春睡,因而名妙峰。妙峰峰回路转,树荫蔽天,繁花点点,峰上松涛阵阵,谷中溪流潺潺,庙宇依山临水,环境幽雅。整个寺院由佛塔、殿堂、经楼、僧舍组成,气势恢弘,浑然一体。

靺曷尚信将兵马驻扎山外,换了一身便装,只带几个亲随,在熟仓礼信的引导下,缓步进入妙高寺,住持匆忙出迎。住持居然是因功升为宋廷大内副总管的张崇贵,脱下黑色的衣冠,放下拂尘,改穿赭黄袈裟,手捻佛珠,宝相庄严,他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无怪衲子心动,有紫气入寺,原来有贵人降临敝寺,真是佛祖显灵,请!”

“大和尚,你少装神弄鬼!看着咱们前护后拥姑爹,便胡乱奉承,高叠驼!”熟仓礼信嗔目叱道:“你能说出咱姑爹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才算你灵通,咱们才多上香火。”

张崇贵淡淡一笑道:“阿弥陀佛。佛有佛光,圣有圣明,天子有百灵呵护,大王自有神灵相从。岂能是你这凡夫俗子所能窥见的?请贵客去佛前上香三柱,贵客之前身、现世、将来自然显现无遗。衲子再敬献香茗给贵客,略微点拨贵客一二。贵客以为如何?”

靺曷尚信目光如炬,盯住张崇贵,心里被他撩拨的痒痒的。一言不发,大步进殿,就要上香。就听张崇贵喝道:“慢来!金翅大鹏手上血腥还没洗净,须净了手再进香。”

靺曷尚信一愣,逼视张崇贵沉声问:“大和尚唤咱叫甚?你怎知咱手上有血腥?”

张崇贵不理睬靺曷尚信,挥手命一小沙弥端过一个白玉小盆,淡笑道:“请净手。”

靺曷尚信满腹狐疑地将手在盆中洗了洗,盆中的水渐渐变红,靺曷尚信与随从们惊心动魄。熟仓礼信大惊小怪撸胳臂挽袖子吆喝:“和尚真有点邪门歪道,待咱来试试。”

“休要冲撞神灵!”靺曷尚信喝止熟仓礼信。熟仓礼信暗暗一笑,就势作罢。

张崇贵煞有介事吩咐小沙弥:“将这盆血腥去山门外觅恶地,连盆深埋,千万别污了善地。不敢偷懒随便处置,倒在草地会引起牛马争斗,倒水中会令鱼虾争雄,知晓吗?”

小沙弥庄重地点头,捧着血盆小心翼翼地走了。靺曷尚信和随从,如见佛祖一般,虔诚地望着张崇贵。张崇贵这才对靺曷尚信双手合什道:“请金翅大鹏独自去见佛祖!”

靺曷尚信痴痴呆呆,傻子一般,却又觉得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神情恍惚地独自向大雄宝殿走去。熟仓礼信嚷嚷起来:“不行,咱得跟随。谁知你这里有甚古怪,不能让咱姑爹一人进去。”张崇贵淡淡一笑:“你也算是机缘中人,愿去就去,只是得损寿十年。”

熟仓礼信随着靺曷尚信进去片刻,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疯子般胡乱嚷嚷:“神了!神了,神了……”靺曷尚信的亲随靺曷东青慌忙上前问:“熟仓亲戚,发生甚事了?”熟仓礼信惊恐万状地指着大殿说:“姑爹他真变成金翅大鹏了,在、在跟佛祖叙旧……”

靺曷东青就要去看,被张崇贵拦住:“施主不能进去,你没有机缘,别惊了贵客。”

靺曷东青还想闯关,却被一股柔和的看不见的气体拦住,令他越发吃惊,并由吃惊变为虔诚的信仰。他相信,这是佛祖的阻拦,不由自主地跪下,对着大殿膜拜起来。熟仓礼信也忙跪下膜拜。其他随从不明所以,但见熟仓亲戚和自己的军主都跪拜,也跟着糊里糊涂地跪拜。靺曷尚信从殿内出来,莫名其妙地问:“你们这是做甚?怎的回事?”

靺曷东青用力叩头道:“爷别隐瞒了。爷是大鹏金翅鸟,咱们都看见了……”

“爷现形与佛祖叙旧,咱们都看见了……”随从们异口同声,仿佛都真看见了。

靺曷尚信愣住。张崇贵大喝道:“天机不可泄漏!你们见到了,自然是缘分,在机缘未到之前,谁要胆敢说出去,天必降灾祸于你,明白吗?谁敢泄漏,定会万劫不复!”

信佛之人最怕的就是万劫不复,这些随从都是虔诚的佛教徒,闻言都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以免泄漏天机。张崇贵见目的已达到,恭敬非常地对还在发愣的靺曷尚信道:“金翅大鹏请去衲子居处一叙,衲子代佛对金翅大鹏指点一二,令金翅大鹏躲过这劫。”

靺曷尚信迷惑不解,熟仓礼信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姑爹不用疑惑,姑爹不知道,姑爹乃金翅大鹏转世,适才姑爹进香时现形了。咱们都看见了,所以咱们才跪拜……”

靺曷尚信就觉得头嗡地一声,仿佛自己真变成佛祖的金翅大鹏。党项人不迷信龙,却对佛祖的金翅大鹏万分推崇。金翅大鹏转世,自然就是金翅大鹏王了,鹏程万里。靺曷尚信本来就自命不凡,既然众人都见到自己的原形,那更无须怀疑了。他立时热血沸腾,顶天立地,孔武无边,连步子都不会迈了,顺拐着横行着跟随张崇贵来到方丈室。

张崇贵谦恭无比地请靺曷尚信坐了上首自己下面坐了,尔后击磬歌曰:“日月经天,江河纬地。天道晦亏,下界灾临。我佛慈悲,拯救万民。金翅大鹏,应运降临。代佛济世,横扫阴霾,替代伪主,一统蕃人。救世济民,建功立业,大燕国号,由尔再兴!”

张崇贵的谒歌嘎然而止,闭目喃喃念佛,留下时间给靺曷尚信等反应。靺曷尚信就觉得头轰隆一声,心胸骤然膨胀,大鹏金翅鸟,鲜卑人建立的前燕、后燕、大燕……抱负、荣誉、野心、贪婪等,与不凡的前身、祖辈的荣耀、即将建立的辉煌等等交织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儿,绑缚住靺曷尚信的心,令他如痴如醉,随从早已跪拜在他面前。

只有熟仓礼信再次提出异议,他虔诚而又迷惑不解地问张崇贵:“大和尚,听你这么说,咱姑爹是应运而生的圣人了。可为什么却一败再败,连遭磨难,这又如何解释?”

听熟仓礼信这么问,靺曷尚信定格的眼珠子一动,望向张崇贵,等待他解释。张崇贵淡淡一笑道:“这位大军主,你虽能辅佐大鹏王成就大业,但毕竟根基浅薄。岂不闻前贤曰:天将降大任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空乏其身……事虽天定,尚须人为。古来大业哪有一蹴而就的?都须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才能瓜熟蒂落。大鹏王时下被伪王阻挡,必得与伪王经过一番激烈而残酷无情的较量,才能水到渠成立国称王。”

靺曷尚信又听呆了。熟仓礼信再问:“大和尚,那伪王是谁?咱姑爹当如何应对?”

张崇贵微笑道:“伪王是谁,尔等心知肚明,不用衲子多言。时下伪王势大,大鹏王还得小心应对。衲子已经知晓,大鹏王违背了伪王的军令,惹下祸端,陷入困境。不妨事。大鹏王只要负荆请罪,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自能摆脱劫难。尔后遇事多向我佛请示,由我佛适时点化,定会一帆风顺直到彼岸,完成佛愿,重兴祖宗千年大业!”

靺曷尚信再也坐不住了,噗嗵一声跪拜在张崇贵面前恳请道:“请佛祖详加点拨。”

熟仓礼信等也跪拜在张崇贵面前。张崇贵微微一笑道:“大鹏王只需如此……”

晌午,李继迁与张浦等正在帐中吃饭,外面一阵哗然。李继迁起身到帐门口一看,靺曷尚信袒胸露背,用羊毛绳绑缚着,嘴里叼着一把刀,身上插着马鞭子,跪在帐前。李继迁一愣,迈步上前问:“靺曷尚信军主,你这是何意?”靺曷尚信吐掉刀,痛哭流涕道:“咱听信了熟仓礼信的蛊惑,擅自攻打宥州,致使夏州丢失,特来以死谢罪……”

靺曷尚信连连叩头,声声求死。李继迁一对他肚子的恼怒,不由地烟消云散。连满心要逮住靺曷尚信治罪的张浦,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李继迁哈哈大笑:“这就是常听的负荆请罪了吧?好了,知错了就好。”李继迁面容一整,厉声道:“知错不等于没罪!来呀,抽靺曷尚信二十马鞭,以正视听!并传告全军,靺曷尚信若再次犯错,定斩不绕!”

李继迁责罚完靺曷尚信,当即命人去捉拿熟仓礼信,问他蛊惑之罪。而熟仓礼信却早逃得无影无踪。熟仓礼信作为宋奸细,李继迁早已知之,所以隐而不发,一是利用他向宋朝传递一些与宋朝不利却与自己有利的消息,二则,熟仓乃党项大族,仅熟仓礼信一族在环庆一带就有五千余帐,至于分布河东河西黑山北的更有数万帐。李继迁不能不有所顾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熟仓礼信的败露与否牵扯着高峦,等闲之时动他不得。

熟仓礼信逃走,李继迁不能不对高峦的安全担忧。命令阿古大、药女岩鹰,全力以赴追杀熟仓礼信,尽最大努力保护高峦。下过令后,李继迁便登上了雀儿冈,遥望着东方。

盛夏的阳光里,一条蜿蜒的堤岸,散布着数株官柳,将一个藕池同一个花园隔开。池塘里的荷花正含苞欲放,花园中却繁花似锦,争奇斗艳。池塘犹如碧海,爽心润肺,花坛好似花娘,撩魂勾魄。一株荷包牡丹下,一只蜘蛛一边沐浴阳光一边凝神聆听着。

低垂的柳荫下,香奴儿、安顺娘和穆学礼,散坐在一张墨绿的大理石几旁,亦是全神贯注地在倾听。不过他们同蜘蛛不同,不是在倾听猎物的动静,而是在听高峦抚琴。

大腹傲然高耸的香奴儿,仰靠在一把藤条躺椅上,耳中听着《浔阳曲》,眯缝的眼睛却在望着那只蛛儿。她又快临产了,上一次,她一胎为高峦生了两个麟儿,这次又将生个什么呢?为此,香奴儿不只一次地问过高峦:“咱的爷,这次你想要一个儿子还是女儿?”高峦道:“要个女儿,生个小香儿。儿子太闹腾,不如女儿贴心。”为了让香奴儿生女儿,高峦每天都要给香奴儿抚一阵古琴。安顺娘和穆学礼,也是一有机会就来听曲。

春江月夜的妩媚,烂漫绒嫩的春花,在姣姣月光中,在清爽的江流里,娓娓而来,翩翩舞动。这曲《浔阳曲》,每次从高峦灵巧的手指下流出,都要惹得安顺娘痛快地洒泪相酬。可香奴儿却不,她总是似听不听,尽管高峦为她弹奏时,比给顺娘更用心卖力。

高峦双目微合,在用心地弹奏古琴,香奴儿却认真地观看着蜘蛛。阳光透过花隙,照射在蜘蛛的身上,令香奴儿看清它的嘴脸,干巴巴的爪节,灰土土的肚子,黑溜溜的眼睛,似聆听又似昏睡。这时,一阵嗡嗡声载着一只蜜蜂过来,一头扎进花芯中,在花芯颤栗中翩翩起舞。在采蜜的蜂儿开始陶醉的时侯,蜘蛛从花下悄悄地爬了上来,狰狞而得意地一笑,闪电般地扑到蜜蜂的头上……

香奴儿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禁不住地娇呼起来:“双麟,双林,你们在哪,快出来,看叫蜘蛛咬了你们!”不远处哗啦声响,两个泥鳅样的幼童,从池塘里拨开荷叶,爬上岸来。一人屁股后面,跟着一只鸭子,小狗一样地尾随着他们。两个幼儿跑到香奴儿的面前,嘻嘻笑道:“娘亲,唤孩儿何事?”

两只鸭子也呱呱叫嚷,似乎是也在询问。香奴儿笑了,儿子们童真的眼睛,灿烂的笑容,鸭子的凑趣,让她忘记了蜘蛛的凶恶和阴险。她慈爱地笑道:“没事,去玩吧。”

高双麟和高双林那付泥猴儿样,令在座的安顺娘和穆学礼大为惊奇。安顺娘抹去眼泪,又惊骇又可乐地吵嚷道:“来来,双麟,双林,让大姨娘看看,你们这两个小猴子。怎么弄成这样,捉鱼了还是摸虾了?”两个孩子笑嘻嘻地嚷嚷道:“喂鸭。”安顺娘拉着两个孩子,瞪了高峦一眼,白了香奴儿一眼,责备道:“你们这爹娘是怎么当的?也不说管管孩儿,若是呛了水怎么办?你们就这样养活孩子?下人呢,她们也不照看着孩子?”

穆学礼双眼滴溜溜地望着两个孩子,大有跃跃欲试学学安顺娘的意思,但终于按耐住了。不易察觉地微叹一声,表情复杂地观望着。香奴儿笑道:“安姐姐,这有甚大惊小怪的。爹生娘养,天活地长。咱蕃人都这样养活小孩子,有甚不对吗?”高峦也笑道:“是呀,自然生长,率性而为,人之本性,快莫大焉,有什么不好吗?鸟兽虫鱼,父母也只给它们生命,教会它生存的技能,也没有过多地管过它们的孩子,不是也很好吗?”

对高峦和香奴儿的话,安穆二人瞠目以待。穆学礼若有所思,安顺娘则大为不满,娇叱道:“呸!你们两个人啊,要么是呆子,要么就是疯子!这么好的孩儿,让你们这样教养,非带坏了不可。少说也会耽搁了他们的前程。嗨!如果不是我那里环境不好,我真想把两个孩子接到我那去。由我替你们带。让你们看看,学学,应该怎么带孩子。”

高峦大喜,满面欢笑道:“好啊!白荷出于乌泥而不染,乌鸦行在天上也是黑。顺娘的人品,有目共睹。若是不嫌烦琐,就请将他们带去吧。”香奴儿闻声,吃惊不小,大有不忍之意,却又欲言又止。安顺娘和穆学礼,却是大为吃惊,异口同声地道:“当真?”

“当然。易子而教,大合古风。就请顺娘多费心了。”高峦认真地点头,然后垂首弹琴。一曲激昂雄浑却凶险异常的曲子,《十面埋伏》,从他修长的十指下迸发出来。立时,晴朗的天空,在安顺娘和穆学礼眼里,变得阴风阵阵。花坛荷池,变得狰狞恐怖。

高峦已经知道熟仓礼信出逃的消息,却不知道,熟仓礼信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熟仓礼信随意一个举动,都可能至他一家人于死地。再者说,谍报生涯,始终是吉凶难料、生死不卜。若能当着穆学礼的面,就话论话把孩子巧妙地托付给安顺娘,到大难来临之际,逃个活命,那真是求之不得,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什么环境。

高峦知道,穆学礼是女扮男装,虽不知她跟宋廷是什么关系,是否是朝廷派来监视他的。却知道,这么当着她的面把孩子送出,是再好不过的。高峦和香奴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打一出世就踏上鬼门关了,头上就悬挂着一口刀,一口不知道何时落下的刀。

对于孩子们来讲,是活一天赚两晌午。所以,他们对待孩子的态度是,在最短的生命里,给他们最大的快乐。百纵千从,从不限制指责,就是他们对孩子的教育。让孩子快乐地渡过每一天,每一刻,当那天来临时,也就不遗憾了。安顺娘和穆学礼,不知是否知道其中的惨淡苦楚。不过,当安顺娘和穆学礼告辞时,安顺娘真的把两个孩子放到轿子里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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