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南方的一座小城,父母共同经营着一家小饭店,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小的时候我的成绩很好,但性格过于懦弱,不懂得该怎么拒绝别人。
久而久之,班里不喜欢读书的混子们就盯上了我,让我帮他们写作业,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在心中告诉自己:“熬到高中就好了,熬到高中就不用被欺负了。”
终于,中考的时候我以优越的成绩考上了本地重点一中,但上了高中后我才发现,我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本练习册扔到了我的桌子上,我不用抬头也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叶然,昨晚打游戏打太晚了,作业你帮我写好了,第二节课交给班长。”
说话的人陈威,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刺头,高一过去还不到一半,身上就背了几个处分。
更重要的是,这人是我的初中同学,说得更详细点的话,这人就是初中带头欺负我的人。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唯唯诺诺地接过了练习册。
其实我知道的,作业完没完成对于陈威来说都无所谓,毕竟只要他不惹事,连老师都不愿意管他。他这么说纯粹是想折腾我,他就是这样,把折腾我当成闲暇时的一种消遣。
“你怎么又帮他写作业啊?连我都看出来了,他压根就是没事找事折腾你。”陈威走后跟我同桌的许瑶扭过头说道,似乎真的有些看不惯陈威的做派。
“算了吧,反正我的作业昨晚就写好了。”我摇了摇头,开始奋笔疾书起来,昨晚的作业不少,不写快点可能会来不及。
“你能不能别这么怂啊!”许瑶一把夺过了练习册,“你这么逆来顺受的,是想再被欺负三年吗?”
许瑶的声音有些大,班里好些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那个······你能不能小声点,大家都看过来了······”性格本就懦弱的我现在把头压得更低了,整个人就像一只鸵鸟。
许瑶四处看了一眼后,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跟我来。”
我被许瑶拿着来到了楼梯口,当她松开我的手时我竟然有些不舍得那温暖的触感。
“行了,现在来说说吧,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让陈威欺负?”许瑶抱着胳膊,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也不想啊,可我又能怎么办?陈威是我们年段有名的混子,据说还在校外有个哥哥,我又得罪不起。”
不是我怂,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陈威的拳头比我硬,我就只能听他的。
“要么我让高远找他谈谈?”沉默了片刻,许瑶突然开口。
“不用了,不想麻烦他。”我使劲摇了摇头,高远这个名字让我从心底感到烦躁。
高远是许瑶的男朋友,今年读高二,在校内也颇有名气,就连陈威见了他都得叫声“远哥”。
而且与陈威不同的时,高远为人爽快,一般只要你不刻意去得罪他就能跟他相处得很好,但我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
原因我也很清楚,我默默地看着许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啊?这种事情高远不会在意的,而且上次他来我们班你们不也聊得挺好的么,只要高远来了陈威就······”
“够了!”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之火,大声吼了出来。
高远!高远!永远都是高远!此时此刻我多希望能保护许瑶的人是我,但事实上我却是一个只能躲在许瑶身后的弱者。
许瑶似乎被吓到了,因为这是上高中以来我第一次发脾气。
“许瑶,我真的很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垂着眸子不敢看许瑶,怕被她看出我的谎言。
这些当然都是违心话,但如果让许瑶找她男朋友来帮我,我宁愿被欺负。
“我知道你胆子小,但没想到你竟然怂到这个地步,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许瑶似乎对我很失望,冷冷地说完后与我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恰好这时铃声敲响,我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公鸡回到了班上。
整节课许瑶都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而我也因为心神不宁,帮陈威写作业的速度慢了下来,到第一节下课时连一半都没写好。
“你他妈是故意的吧!”陈威看到只写了一半的练习册后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我不敢躲,顿时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
至于许瑶则只是瞥了一眼就出去了,我知道,她是彻底对我失望了。
陈威打完一巴掌后似乎没有再动手的打算,拿起练习册拍了拍我的脑袋:“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没写好咱就不是这个过程了。”
我红着眼圈坐在位置上,耳边还能传来隐隐的窃笑声。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每次班里的同学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陈威,出来下。”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教室门外响起。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高个男生,而许瑶则小鸟依人的站在他边上。
“远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陈威连忙走上前,从裤兜里掏了盒黄鹤楼出来,派了根烟给高远。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个事。”高远接过烟,很自然的叼在嘴里:“我和顺子哥关系也不错,今天就是想请你给我个面子,以后别老瞎折腾叶然了。”
“行,这点小事哪需要劳烦远哥啊。”陈威毫不犹豫的点头,回头冲我喊道:“叶然!听到没?远哥来替你说话了,还不谢谢他?”
我没有理陈威,只是死死地盯着许瑶,心中升起一股屈辱感。
“叶然,我······”
许瑶似乎想说什么,但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咬着牙冲出了教室,没有任何目的的,只是想逃离那个地方。
不知不觉间我跑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因为是只有十分钟的小课间,所以天台上没什么人。
我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想在这里消磨掉接来的课程,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许瑶。
“心情不好?”
“嗯,算是吧。”下意思地答完后我才发现不对,抬头,发现自己上方的水箱边上坐着一个女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这个女生很漂亮,虽然许瑶也很漂亮,但她和许瑶相比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如果说许瑶温婉的话,眼前这个女生则带上了一丝泼辣,而且打扮前卫,丝袜短裙高跟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过保安的火眼金睛的。
“怎么,有心事的话就说说吧。”女生靠着水箱坐着,顺手掏出了根女士香烟点上,十足一副小太妹的做派。
但正好此刻的我十分需要找个人倾诉,就把所有的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你说你叫叶然?!”女生突然站了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点了点头。
“叶安安的哥哥?”
我又点了点头。
没错,我有个小我一岁的妹妹名为叶安安。与我不同,安安从小就喜欢闹腾,上了初中以后就开始喜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现在在五中上学,能否考上高中还是个未知数。
“靠!”女生极不雅观地爆了句粗口,“你接着我!”
“啊?”
“啊什么啊!没看见我穿着高跟鞋么!”
那你一开始就别上去啊!我不由在心中暗骂。当然,这句话我绝对没有胆子说出来,因为这个女生怎么看也不像好学生,说出来的话估计又得挨揍了。
想归想,我还是上前两步,张开双臂准备接住她。
当女生跳入我的怀抱时,一股香气袭来,第一次和女生这么接近的我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如果是许瑶该多好啊!这是我心中唯一的遗憾。
“谢啦!”女生稳住身形后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毫不在意男女有别,“叶然是吧?我叫凌小雅,是安安的姐妹。你也是,竟然混得这么磕碜,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我罩着你!”
“你就是凌小雅?!”我有些惊讶,凌小雅这名字我是听过的,不过不是因为安安,而是从班里的人口中。
相比起陈威和高远,凌小雅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虽然才高一,但连高二高三的人都很尊敬她。据说她的亲哥哥是社会上很有名的大混子,而且很疼妹妹,所以基本上从一入学就没人敢和凌小雅过不去。
“看来你听过我嘛?”凌小雅似乎对自己的知名度很满意。
我看着自己眼前的凌小雅,想起了上高中以来陈威带给我的总总屈辱,同学们的窃笑与嘲讽,许瑶的怜悯与同情,不由握紧了拳头。
“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了,谁让你是安安的哥哥来着。”
“那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请你教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