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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片刻返魂

杨莫疾对那矿师也没有什么怨恨,他捡得性命活着来到雪谷城,已然非常幸运了,何况此时胸内钱袋还有不少金币。

此刻内心最主要的想法便是去学道法仙术,然而现在又不知具体找谁去学。他原本计划是去找教书先生等人,但是在待客堂洗浴之后,糊里糊涂的睡了一觉,又稀里糊涂的吃了顿饭,接着稀里哗啦的被人一阵称赞,不知不觉的就出了格拉丹府。

这些时日来,他见识过了那些修士的神奇道法,更见识了昆仑仙山众仙侠的种种仙术。尤其是那个活泼可爱娇气顽皮的小仙女崔曦曼,更是在杨莫疾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此时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渴望,就是希望再次见到小仙女。也不知她们离开了格拉丹府没有。

于是他便向门卫打听,那些昆仑仙侠是否还在。门卫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着打扮也不同一般,便回答他昆仑仙侠尚在府内。

然而当他再想从格拉丹的大门进去时,门卫却将他阻拦下来。说这是非常时期,若非格拉丹家族有请,寻常人等不得轻易进入。

杨莫疾听说昆仑仙侠还在,心下一阵欢喜,但被卫士阻在门外,又是一愕。随后对门卫解释,说他之前认得那些昆仑来的仙侠,是仙侠带他来到雪谷城的。

门卫一听脸色大变,冷冷的对他道:“之前有不少城民冒充说和那些仙侠认得,无非是想进府一睹仙侠们的风采。后来被识破,全部被赶出了格拉丹府。你小小年纪,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却也敢浑水摸鱼说认得昆仑仙侠。见你年纪尚小,便不赶你了,你自行离开,莫自讨无趣。”

杨莫疾向门卫辩解确实认得昆仑仙侠,并开始讲述灵石矿内的故事。然而门卫却无心听他讲什么故事,呵斥他,如果再继续瞎编乱造、胡说八道便对他不客气。

他接连向府门前的诸多门卫讲解,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呵斥。相继吃了几次拦阻之羹后,杨莫疾只得悻悻离开。

这时,开始想起那位大好人来。于是又折转身,从来时路走到了格拉丹府的偏门,以望从此门进去。

然而此时那个大好人已经不在门边,而先前目睹他们出来的门卫已然轮岗。这几位卫士却不识得他,当他快步向前欲进入门内时,那些卫士严词厉色将他拦了下来。

杨莫疾向诸卫士千说万说好说歹说,就是不让他进去。甚至有脾气暴躁的卫士嫌他啰里啰嗦,抬腿就往他身上踢来,杨莫疾见势往旁一跳闪开了去。

这时他往门内看时,却惊喜的发现那位大好人竟然神奇般的出现在了门内的过道上。他挥手直向那位大好人叫喊:大叔、大哥、大侠、大好人,是我啊。

那位大好人闻声转头看见杨莫疾,脸色一变,脸上的黑痣一闪,倏忽转过了头去,然后任凭杨莫疾怎么叫唤,头也不回若无其事的快步走开了去。

杨莫疾心下犯疑,难道是认错人了?不对呀,他脸上明明有颗黑痣。难道是没看见我?不对呀,他明明刚才还转头看了我一眼。难道是我出门这么一会,他就不认得我了吗?可是我衣服打扮什么的都没变啊。

总之挠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这位之前的大好人怎么会是如此的举动。他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转身离开,他心下大悔,千不该万不该就这样轻易的出了格拉丹府,如今要进去却是千难万难了。随后也逐渐明白,这些门阀世家的大门是易出难进的。

只是那个大好人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的疑团,一时还难以破解,仍旧有点扰他神思,让他郁闷不已。

他此后又转身走到了格拉丹府前的广场。这时,天边响起了破空的声音,广场上的人众纷纷抬头往天空中望。只见长天的那头飞来了两具棺材,由八位修士前后押解着,驰近之时,速度已自降了下来。

广场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叹为奇观,但对于杨莫疾来说,已然是昨日黄花,不足为奇了。广场上的一些人众,见棺材径自朝着头上飞来,连忙纷纷往两边让开,片刻之间,竟然在广场之上挤出了一条宽宽的道路,可以让棺材从道路的上空飞过。

修士们将棺材押至格拉丹府旁边一个早已搭建好的灵棚内。此时鞭炮响起,从灵棚外当先出来一些身穿素服,头披缟素的妇女儿童,他们迎着棺木哭泣呼喊着。显然是棺材尸主的亲人。

杨莫疾心中一动,这时想起,两具棺材,不正好是卫先生和铁匠的么?虽然此时心中还不完全敢肯定下来,但是已有上前探视之心了。然而灵棚之外也有卫士把守。

这时,格拉丹府内撒尔扩等雪谷城首脑人物也走了出来,捏香烧烛以示祭奠。杨莫疾好似看到了教书先生等人由几位侍女搀扶着,在众人后面,往灵棚走去。其后还有几个壮汉搬了几把软椅跟着。

杨莫疾跳起身来,朝着教书先生等人挥手呼喊,然而那边却也么有回应,显然没有看到他。于是他朝着灵棚出入口走去。灵棚之外,此时也围了不少进入灵棚吊唁之人,他们手上携着香烛纸马。经过卫士们的简单查问之后,便进入了灵棚。

杨莫疾四处望望,从地上捡起一朵白绒花,携在手上,抱了侥幸心理紧跟在吊唁人的身后。果然,那些卫士没有盘问他,只道他是与前边之人一道去吊唁的。

就这样,他混进了灵棚,穿过人群走到了教书先生等人的身旁。乞丐与庄宜修此时面上毫无表情,用眼轻描淡写的往他身上一瞄,便不再去看他,只有教书先生对他点点头。

此时,灵棚之外已然围满了看热闹的城民。杨莫疾便静静立于教书先生的身后,看着灵棚之内诸人的行事。

只见一位年老的修士,身着道服,手持一柄七星宝剑,在棺木之旁做了一阵法事之后,命身畔道徒启棺。道徒将两具棺木各推开至一半,随后有修士上前呈给老修士一张白布幡,上书三个黑色大字:引灵幡。

老修士口中念念有词:“魂兮归来乎!”,随后往棺木内扔进两条白布,堪堪能够罩住棺内尸体之首。老修随即士摇起铃铛,大喝一声:起。只见棺木内噗通两声,两具尸体竟然坐立起来。

见此情景,杨莫疾陡然惊了一跳。待看清楚那两具尸体所着之服饰,却认得是卫煌与铁匠的衣服。在灵石矿山体空间内之时,卫煌曾数次救得杨莫疾,音容依旧能够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没想到如今却是生死殊途。

杨莫疾期盼老修士能够就此将卫煌和铁匠的魂魄收回来,从而救活他们。然而一念未已,身后却有修士小声议论起来。

说这种引魂之术,颇为耗费灵力,只能引得一时半刻,让丧生之人可以做短暂的存活。稍稍对家人交代一些身后之事,与亲人做最后的告别。除非是仙侠之人,自身灵力无限,可以维持得长久。

杨莫疾眼睛望着身前的尸体,耳朵倾听修士的交谈。突然,尸体在老修士的指引下由坐立起身,跨出了棺材,直挺挺的立在地上。

随后道徒在卫煌和铁匠前边抬了一张大白幡,遮在了他们前面。老修士口中喝道:“有事快谈,切莫迟延了时辰。”于是白幡之后,有声音竟自穿传出,不过却是非常的迟缓僵硬。

杨莫就依稀记得是卫煌的声音,他失声道:“卫先生。”前边的教书先生又是点,一声叹气。

卫煌的家人哭喊着扑上前,却是不允许越过白幡,也不能看到白幡之后的人,他们只能隔着白幡哭泣交谈。而那边厢,铁匠的亲人也是哭叫上前泣声。

杨莫疾距卫煌这边近些,是以能够听到他的话音。

大意是吩咐他的妻子要好生照顾堂上双亲,不能怠慢了他们;并要妻子不要改嫁,好好抚养子女长大成人。接着说如何的不舍得他们,但是生死有命,他也没有办法。最后请求雪谷城主撒尔扩能够在他死后关照一下他的全家。

卫煌生前是撒尔扩的心腹助手,对于他的死,也是颇为伤感。撒尔扩答应必定好好照看他的全家,不会让他的家人遭人欺侮。

卫煌以僵硬而哽咽的声音谢过了撒尔扩后,便不再言。这时,老修士大喊一声:“时间到。”随即摇起铃铛,道:“请家属让道,让归天之人好好安息。”

一时间哭泣、喊叫声又是大作。灵棚内的道徒等人,将卫煌与铁匠的家属拉开。随后布幡前引,两具尸体行道棺材前,自行跳入,随后躺下。接着道徒将棺盖子推拢。

那些家属们又立时扑到棺材之旁哭喊哀嚎。孤儿寡妇,老弱妇孺,哭声凄厉,场景甚是凄然,许多观看之人都不禁动容哽咽,杨莫疾眼中更是忍不住泪水哗哗往下流。

他身不由己的想起了自身的身世。他从小没见过爹妈,只听爷爷奶奶提及,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到底去了哪里,又何时会回来,得到的答案则是没有一个准信,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有爷爷奶奶关爱他,却没想被突起无情的大水冲走了。这一路寻找他们寻得甚是辛苦,受尽风霜雨雪。加之此前的生死磨难,更让他此刻情绪不宁,难以自已。

他越想越是伤心,越伤心越是激动,以致后来情不自禁大哭出声。声旁的众人纷纷向他头来异样的目光。教书先生点点头,目光一片欣慰的神情。

却不知此时的杨莫疾既感念卫煌的恩德,孤儿寡妇的可堪哀怜,也感怀自己的凄凉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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