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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改换门庭(二)

大堂之中的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四人出招越来越慢,可境况却是凶险无常。一着不慎,就可能命归西天,谁也不敢怠慢。

尤其是鸠雅与烈山老祖这一边,更加激烈,也更加惊心动魄。

烈山老祖对于地图是势在必得,出手决然不留余地。

大堂中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药草叶子四处飞旋,有的竟然嵌在了柱子上。可想而知,倘若被叶子沾到肉身,那必然就是一把把钢刀砍在身上。

看来烈山老祖已经使出了全身解数,鸠雅不得不更加谨慎沉着。

烈山老祖挥汗如雨,越打心里越没有了底气。他万万没想到,鸠雅竟然能撑这么长时间,而且这小杂毛的内力依旧绵绵不绝。

烈山老祖瞥眼看向鸠雅,见他面不改色,心中不寒而栗起来。先不说他一代宗师的脸面放在何处,只怕最后连梦寐以求的地图也拿不回来了。

鸠雅屏气凝神,只管不断催发内力,一掌又一掌拍打出去。

烈山老祖手中的草药叶子不但接近不了鸠雅,竟然连漩涡也没法成形,散乱无章地在空中飘零。

烈山老祖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之墙上,这墙寒热并济,又是那么牢固厚重,在他与鸠雅之间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厚障壁。

烈山老祖心慌了,不禁有些乱了手脚,草药叶子攻势不再凌厉,似乎还有些绵软无力。

烈山老祖才一分心,鸠雅便感知到了。自从天裕山庄一事以来,鸠雅也不敢相信自己武功竟会进步得如此神速,丹田之湖中的内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鸠雅见烈山老祖有些收敛气息,隐隐已有败相,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他调动全身力量,猛然挥出一掌,掌风倒卷着满堂叶子扑向了烈山老祖。

烈山老祖急忙运气抵御,却还是被掌风带倒,身子朝后撞在了柱子上。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东君蛩的注意,他瞬间就铁青了脸,这局面太超乎意料之外了。

东君蛩曾在鸠月的报告中得知鸠雅武功有了提升,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厉害。要知道,烈山老祖武功上的造诣,并不比东君蛩差。

现在惊诧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东君蛩脑子转得飞快,他知道只要鸠雅打败了烈山老祖,再与公孙不害联手,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

可东君蛩此人向来不只是靠武力取胜,当他余光瞟见还在堂中悲恸不已的公孙苑柳时,心中就有了主意。

东君蛩躲过公孙不害一击,提起十成功力打出一掌,一条黑蟒便冲向了公孙不害。

就在公孙不害躲避黑蟒之时,东君蛩忽然转身在堂中飞窜,他每接近一根立柱,便重重击打一掌。

刹那间那些立柱都要倾倒下来,大堂屋顶摇摇欲坠,瓦片和灰尘如同雨点一般掉落下来。

“快走!”东君蛩一把扯起烈山老祖,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本来这也难不倒鸠雅与公孙不害,凭借他们的武艺,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在大堂倒塌下来时逃出去。

可他们此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公孙苑柳,只见她浑然不觉危险来临,还抱着风长琴小声呜咽。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还是公孙不害有经验。他蹿到公孙苑柳身旁,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扔向了鸠雅。

“鸠雅公子,快带着苑柳离开此处,不要停留!”

鸠雅接住公孙苑柳,又见一个黄色包裹飞了过来,急忙抄在手中。

此时公孙苑柳已经反应过来,在鸠雅怀中挣扎,想要回到风长琴身旁。

眼见瓦片越落越急,几个立柱还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响,大堂只在须臾之间就要完全坍塌了!

鸠雅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横抱起公孙苑柳,如同燕子一般掠出了窗子。

就在鸠雅刚落地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灰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鸠雅趁着灰尘弥漫之机,也来不及细看,朝身前用力打出一掌,就抱着公孙苑柳飞身而起,朝缙云堂外闯了出去。

等到东君蛩与烈山老祖回过神,鸠雅已经来到了山门前。他快速召唤来应龙,将公孙苑柳横放到应龙背上,催促着应龙逃下山去。

烈山老祖不顾伤势,带着人马追赶鸠雅而去。东君蛩则与华长笛并肩站着,指挥蟒奴搬开砖木。

一百多个蟒奴们忙忙碌碌,大概半个时辰以后,终于看见了公孙不害。

东君蛩走上前去,只见公孙不害脸朝下趴在风长琴身上,左腿压着一根柱子,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公孙不害此时昏迷不醒,东君蛩命人将其捆绑在庭中一棵老树上,才用冷水把他激醒。

公孙不害悠悠地睁开了眼,见面前站着东君蛩与华长笛,便恶狠狠地瞅了他们一眼。再转头看见风长琴躺在一旁,似乎还有生命迹象,鸠雅与公孙苑柳却不见踪影,公孙不害就有些欣慰地闭起了眼睛。

“老堂主爱徒心切,心肠仁慈,真叫人动容哪!在下胜之不武,老堂主莫怪。”东君蛩说得倒是有几分真诚。

公孙不害依旧闭着眼,只是淡淡说道:“早听说侯爷智计无双,今日算是领教了。我输得无怨无悔!”

“不,老堂主现下并没有输。鸠雅与公孙苑柳逃脱了,抓到他们之后,老堂主再认输不迟!”

公孙不害没有料到东君蛩会如此坦诚,睁开眼睛看着他,感叹道:“这么说来,老夫倒还是有些盼头。侯爷如此坦诚,气度倒也非常人可比,要杀要剐就动手吧!”

东君蛩深深鞠下一躬,而后背转过身,沉默得如同一尊佛像。

华长笛会意,一瘸一拐走到公孙不害面前,说道:“师父,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太过偏心吧!黄泉路上太过寂寞,自然有风师兄给你老作伴!”

华长笛平日里积攒在胸中的嫉妒和不平,化作了酸溜溜的讽刺之语。

公孙不害看着自己的徒弟,本想说点什么,一开口又冷声道:“我早死几年不碍事,倒是看你背负着欺师灭祖的罪名如何苟活于世?”

华长笛自跟随公孙不害习武以来,其实很渴望得到公孙不害一句半句的夸赞。他方才故意用风长琴性命来试探胁迫,不料公孙不害竟然半分柔情也没有表现出来,心里更是恼火和失落。

“好师父,你果然要逼我!哼,既然你这么在意风师兄,那好,我偏要让这残废之人活下去。我苟活于世一日,他风长琴就要受尽折磨和羞辱一日!我背负骂名也不怕,只要看着风长琴生不如死,我就知足啦!哈哈哈……”

华长笛几乎有些癫狂了,眼里满是怨怒,笑声一阵高过一阵,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你……你这畜生!”公孙不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徒弟,不禁气急败坏。

华长笛一把揪住公孙不害胡子,瞪眼问道:“《雷电经》在哪里?你说出来,我或许会让风师兄少受些罪!”

“我呸!”公孙不害一口浓痰唾在华长笛脸上,牙齿一用力,就咬断了舌头。

“你厉害,算你厉害!”

华长笛举着长剑胡乱刺在公孙不害身上,一剑又一剑,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如同一只疯狗一般,非得将自己的师父撕咬成碎片方肯罢休。

公孙不害断了气,瞳孔扩大,眼睛却是再也没有合起来。

华长笛还意犹未尽,边砍边咒骂:“老糊涂,我究竟什么地方比不上风长琴?你倒是看看哪,这废物能救你命吗?”

说到最后,华长笛竟是鬼哭狼嚎起来,那声音不知是哭还是笑。

倒是一旁的东君蛩看不下去了,他厌恶地看着华长笛,嘴角上挂着鄙夷之色。

东君蛩朝身后招招手,便有两个蟒奴上前抱住了华长笛。

“华堂主,还有大事需要你我共同商议,就此罢手了吧!”东君蛩转眼已变成笑脸,语气也装出了几分敬意。

华长笛听到东君蛩称呼自己为堂主,这才恢复了理智,便有几分踌躇满志,语气中就有些趾高气扬:“你们可听清侯爷说什么了吗?”

那些还被捆绑在院中的缙云堂弟子们,见老堂主已死,风长琴已残,除了华长笛谁人还能担任堂主?

大势已然铸就,众人只得推波助澜,齐刷刷喊道:“华堂主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华长笛终于如愿以偿,他这时倒要耍一耍威风和手段,便冷冷道:“公孙不害不识时务,死有余辜。但他毕竟是故堂主,按例葬于后山。至于风长琴嘛……”他故意拖长腔调,“给他脚上带上镣铐,让他守墓去吧。我告诉你们,必须保证他好好活着,倘若跑了或者自杀了,我就砍了你们双手来代替他!”

那些弟子们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了汗水,争先恐后地回应起来。

东君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华长笛走到东君蛩身边跪下去,诚惶诚恐地说:“小人从此誓死追随侯爷,缙云堂众人一并向侯爷效忠!”

东君蛩神色淡漠,说道:“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华大侠前程不可限量!从今日起,你专心打理堂中事务,我会为你向国王请功的。”

华长笛便万分感激地磕起了头,东君蛩懒得理会,带着蟒奴们走了出去。

才到山门,一蟒奴走到东君蛩身旁,问道:“主人,你放心华长笛做缙云堂主吗?他可是个利欲熏心之人哪!”

“有他在,缙云堂就再也掀不起大风大浪了。蠢笨的小人若有作为,简直是天理难容!”东君蛩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追杀鸠雅,抢夺地图和《雷电经》。”东君蛩脑筋就是灵活,他只需稍微思考一番,便确定《雷电经》在鸠雅身上。

“是,奴才领命!”

“不!你不用去,此事让鸠月去做!”

那蟒奴本要前去通知鸠月,不料刚走出几步又被东君蛩叫住了。

只听得东君蛩字字用力地吩咐道:“多派人手,将地图与《雷电经》在鸠雅身上一事传扬出去。记住,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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