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船。而且还是西海王紧急调派、专门沿着主航道周围搜索救援的军舰。
整只舰队灯火齐明,彼此拉开长长距离,纵横交错,将宽广的海域串连成一张大网。大大小小的船只连绵不绝,在每艘军舰构成的节点中来回穿梭着。
时不时有人从船上跳入水里,潜入深海,也有人从水里爬到船上。被惊吓的鱼儿带着水花高高跃出海面,然后窜入水下疯狂逃逸。盏盏风灯在海浪里摇曳翻滚,遥遥望去,就像那片海域忽然变成了星罗密布的天空。
定军侯次子、互贡船队特使、给公主看病的小神医,未来还可能是西海王的乘龙快婿。齐悦的几桩身份加起来公私兼备,当然让西海方面有足够的理由为他兴师动众。
事实上如果齐悦出现再晚一些,很可能就会见到海族军舰万炮齐鸣、用空心弹轰击大海的壮观场面。必须承认——在黑夜深海中找人,海族的确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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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表明身份。找负责人打探情报。然后得知齐恒与齐舞都安然无恙、互贡船队人员并无太大伤亡、八成货品抢救得当,即将在海军护航下顺利抵达西海等等消息,齐悦顿时松了口气。
满脸胡茬的海族船长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与齐悦对话也有些无精打采,除了问及黑衣人的来历时,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似乎没把齐悦当成西海方面的贵客一般。但他确是这次搜救行动的最高指挥,齐悦心神稍定,就忍不住打听些更详细的经过。
“我妹妹他们怎么从深渊麟龙那里逃掉的?”
“没逃。据说贵方船队里有个黑衣人,在深渊麟龙砸坏铁甲船后忽然出手,只一剑就差点将那条家伙砍成两半——真是英雄了得!齐二公子知道他是谁吗?”
“只用一剑?!”齐悦讶然惊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无奈摇头道:“那是父亲请来保护我们的高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是吗?那真遗憾……啊,齐二公子在海中这么久一定累了,我立刻命人给你准备热水和房间。船上条件简陋,请多多包涵。”
“水手生活我还是知道的,谢谢大叔。”
“公子请稍等,在下还要处理件事情……来人,把吕贝娘给我抓起来!”
“什么?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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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几名膀大腰圆的海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就把贝娘按倒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将她双手翻转在背后,抄起碗口粗的铁链开始捆人。
贝娘微微颦眉,却没有反抗,好像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早有预料,沉默着任由海军将她绑住。眼睛微微眯起,掩盖住眸中深深的嘲讽神色,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别人。
齐悦见状不由急道:“你们做什么——船长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海族船长朝下属打个暂停的手势,沉着脸应道:“传西海王口谕,吕贝娘保护贵客不当,严重失职。一经发现,即刻抓回西海问罪。”
齐悦叫道:“胡说!如果不是贝娘,我早就死在海里喂王八了,怎么能叫保护不当!”
船长淡淡道:“公子被骗了。吕贝娘一家都是朝廷重犯,她在船队遇难的时候趁乱挟持公子,绝对是别有用心,八成想要利用公子和西海王谈条件。”
齐悦连连摇头:“就算我才十二岁,用这种理由糊弄人也有些过分吧——她要绑架我的话,随便挖个坑把我埋在海底不就得了,何必带着我回来?”
船长似乎也对身负的命令有些不以为然,耸耸肩答道:“王命难违,请公子见谅。”
“那也不行!”齐悦眼珠一转,大声道:“你们西海王已经把贝娘送给我暖床了!要打要骂也是我自己的事,哪有他替我来管教侍女的道理!”这句话的威力的确不小,原本恶狠狠的几名海军顿时一愣,神情中多了几分暧昧怪异,用探询的目光望向船长。
大胡子船长似笑非笑地撇了齐悦一眼,道:“公子要给贝娘作保?”
齐悦大模大样地挺起胸膛道:“没错。”
“给她松绑。”大胡子船长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闻言立刻干干脆脆地一摆手,叫手下将贝娘送到齐悦身前道:“既然这样,就请二位先入舱休息。”
由始至终,贝娘既没有向齐悦求援,亦未朝海族人辩解,现在被放开后也没表现出感激欢喜之意,就好像脸上戴了张厚厚的面具一样。直到齐悦轻轻拉住他的袖子,这才神色稍缓,低着头平静地道:“公子累了,我先带你去用膳。”
齐悦也觉得身体饥困交加,强忍着心中疑惑点点头,随贝娘走进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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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族船上的所谓热水,居然是仅供饮用,不能洗澡的。
因为海洋上的淡水资源紧缺,而海族人自身又几乎不需要淡水,所以即便在海族军舰上也储量有限。齐悦身为海族贵客,亦只能在吃饱喝足的程度外领到一盆热水擦身而已。
虽然号称“了解水手生活”,亦没想到海族军舰上的用水如此艰难,齐二公子看着一盆热水不禁有些发愣,这才想起人类的海船与海族不同。
“公子,让贝娘为你擦身吧。”
贝娘极为乖巧地端起水盆,在众人注视中理所当然地走进齐悦房间,此刻小男孩刚刚上演过英雄救美的戏码,这一幕自然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暧昧,顿时引起阵响亮口哨和带着**味道的轻笑声。
海洋种族民风开放,尤其在西海,十二岁就有家室的男孩虽然不多,却也绝非奇闻。贝娘这样凹凸有致、我见犹怜的美人儿,若说已经将齐家少爷迷得七魂八促也属正常。
海族人对这位来给自家公主治病的小神医还是颇有善意,起码不会像海面上遇到人类军舰那样横眉冷对。如果齐悦的年纪稍大几岁,或者贝娘的身材不是那么娇小玲珑,几个海族军**可能会收敛一些。
而现在齐悦只能装成有些害羞的小男生,接受众多无良大叔对小萝莉和小正太的“善意”哄笑,心里不停腹诽着走进船舱。
军**就是军**,无论海陆——当兵的见了女人,永远都像饿狼看见羊羔一样。就算不能吃,也要吼两句。
这是特性,也是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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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船轻轻摇曳,贝娘为了防止水洒出去,很快又寻了个空盆,将一盆水均分成两份。此刻她脱下外衣,只剩下湿乎乎的单衫紧贴着娇躯,将玲珑曲线凸显出来,一边用白藕般的手臂将手巾泡进热水,反复揉搓着。
很多事情都是一回生、两回熟。
有过荒岛上“坦”诚相对的经历,齐悦很快适应了房间中的旖旎气氛。至少在他这个年龄,还不懂得“比基尼比****更诱人”的意义,所以便泰然自若地光了屁股,站在水盆前。
贝娘便开始给他擦身。
毛巾拧到只剩一成水份,擦在身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显示出贝娘很仔细、很用心,但齐悦却知道她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水都已经凉了,她始终还在擦着同一条手臂。
齐悦人小鬼大,眼见贝娘一直沉默着,也不想直接去问她的秘密,干脆想了个话题道:“你们海族人怎么洗澡啊?”
贝娘娇躯轻颤,待听清问题后,不禁白了齐悦一眼道:“当然是在海里洗了。”
齐悦奇道:“那身体干了以后怎办,不会留下一层盐吗?”
贝娘轻轻道:“随手擦掉就是了……再说,我们海族也没多少时候的身体干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们的淡水这么少……”
齐悦顺手接过已经凉透的毛巾自行擦拭,轻轻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当侍女呢?海族人要到陆地上生活,一定很不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