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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娶妻

我在雁门郡参军之后,家里的生活完全交给了老头掌管。我在军队中过的倒是逍遥快活,每天除了教士兵们练武之外就是找军中的壮汉们厮打。石铮因为年龄小不能参军,但是我会抽空回家教他一些武艺,然后每次回去都会对他修炼不当的地方进行纠正。

我参军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能将来和我表兄形成呼应,他的行踪我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遇到难处,也许只有我能想到办法帮他们。

我在军队里官职生的很快,从一个教官很快升到军司马一职,这个据说是丁原的意思。当初我在抗击鲜卑人的时候立下的功劳直接成为我上位的推手。现在整个雁门郡只有五名军司马,每个人带领的军队要比普通军司马多出一些。我手下统领了将近两千人,目前应该是除了高顺之外统领人数最多的军官了。我在军队中的威望也随着新军逐渐成长起来而变得越来越高,目前在雁门军中我已经成为高顺手下第一猛将了。很多的军官都会找我来学武,连军司马宋超和高震都算得上我的半个徒弟了。我竟然不自觉间成为了军中的二号人物了。

这天高顺来找我,他说让我回家一趟,说家里有事情叫我回去。我心里一惊,暗自想到,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家里人平时不会来军中找我回去的,更不会惊动高顺,我最担心的是我表兄加入马贼的事情败露,要是那样就糟了。我提心吊胆的回到家里,一路上高顺竟然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我刚进家门,老娘就喜滋滋的迎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面色姜黄眼窝深陷,走起路来步伐沉稳,看样子应该是有武艺在身的人。走在最后面的女人则好像一阵风一样走了出来,她很快超越所有人直接来到我的面前,不等别人给他介绍直接开口说道:“呦、、、好威武的一位大将军啊,真是仪表堂堂啊,我们家二毛要是能赶上你一根小手指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他一说话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媒婆上门了,看来是我老娘急着抱孙子,这是给我说媒来了啊。我说怎么连搞顺都惊动了,恐怕这里面也有他的事,很可能他就是一位中间人。如今大汉朝是包办婚姻,双方家长同意之后子女只管结婚就行,也不知道我老娘给我找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媳妇,我猜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儿媳妇长啥样。

这时候高顺上前为我介绍:“这位是西河太守刘豹刘大人、、、、、、这位是杜林杜子腾。”

我赶紧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刘大人,久仰、、、、早听高大人提起您,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那位刘豹也和我瞎客气了一番,他对我这个“肚子疼”的名字没啥反应,我对他可是心中早有些抵触。当年张辽离开军队就是因为这位刘豹耍弄权谋排挤同僚所致的。如今他在这里出现,不会是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吧。

我心里思索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大家走进正厅,分宾主落座,高顺直入正题,原来还真是为我和刘豹的女儿说媒,而且这件事情竟然是丁原从中做媒,高顺和刘豹都是按照丁原的意思行事,我不知道丁原现在是怎么想的,我想他不会因为一个无名小卒而大费周章吧,至于其中的原因我就想不明白了。

这个婚姻竟然连我的义父马善都知道,刘豹给我带来了马善的亲笔信,信上的大概意思就是让我早点成婚为杜家传宗接代。

在大汉朝,婚姻完全有父母做主,我又不能为了一个所谓的自由恋爱而得罪那么多的人,我只好答应了,而且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内心只求刘豹的女儿不是丑八怪就好。

今天,我设宴款待刘豹和高顺,高老先生从旁作陪,所谓的高老先生其实就是我家教书的那个老头。以前心里管他叫老头习惯了,但是我可以说话之后就不能再管他叫老头了,只能尊称一声高先生。他坐在一旁很少说话,只是笑眯眯的随声附和。那个刘豹到时很活跃,他能说会道,几乎大家都在听他吹嘘。高顺不善言谈,他只是应付几句,我看得出来,高顺应该是有点讨厌刘豹。我想刘豹大概也知道高顺看他有点不顺眼,只是碍于丁原的面子不得逢场作戏。刘豹毫不在意高顺对他的看法,他旁若无人的自吹自擂,到是显得他在处理人情世故方面很干练。我们的酒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刘豹被高顺按照接待官员的标准安排在了馆驿里。高顺则是独自回了太守府,我和高老先生又开始揣测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

高老先生对我说:“这件事情中,你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丁原这么做并不是看重你,而是因为你有特殊的作用。”

“我会有什么作用,,眼下我除了战场冲杀还能干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你是高顺和刘豹两个人身边的眼线,,丁原这么安排说明他既不相信刘豹也不相信高顺,他要通过你和刘豹之间的关系使得高顺不敢有异动。同样他也利用你和马善之间的关系使得刘豹不敢背叛他。”

我这下明白了,如今马善在刘豹手下为官。而丁原害怕刘豹和高顺对自己不忠,于是利用我使两个人来监视两个人,从而使他们不敢有任何的背叛行为。

“丁原这个老混蛋竟然连高顺这样忠心耿耿的人都不相信,他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么。”我气愤的骂着。

“所以说丁原守不住并州,如果你想长久的安稳下来,只怕要早作打算了。”高先生低低的答道。

“你是想让我投靠其他人么。。。”我疑惑的问高先生。

“你长得脑袋就会吃饭啊,,除了投靠其他人你就没有一点办法么,就你这种没大脑的人投到谁的麾下不是当挡箭牌的材料。”高先生第一次开始骂人了。

“您的意思是叫我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然后待价而沽、、”我试探着问高先生。

“总算你没蠢到家、、、”高先生一改以往那种慢条斯理的神态。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今天晚上的谈话其实就是改变我人生命运的开始。我目前处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果我选择正确,我的将来将是越来越顺利的,如果我错过了这个机会,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朝不保夕的活着。我对眼前的机遇毫无察觉,但是不代表高先生察觉不到,他已经暗暗地为我谋划了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你老太高看我了,雁门郡如今除了高顺谁还会听我这么一个傻大兵的话。”我谦虚的说道。

“你错了,丁原既然对高顺生出了不信任,他就会在一个必要的时候把高顺调离雁门,在这段时间之前如果你不能取得丁原的信任,他就一定会派别人来担任雁门太守,如果你能取得他的信任,你就是下一任的雁门太守”老头好像未卜先知一样。

“我不信、、、、”我对高先生的猜测表示怀疑。

高先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不紧不慢的状态。

”你只管看情况就好,过几天丁原一定会拉拢你,同时还会派自己的心腹来试探你。“高先生慢慢的说道。

我沉思了片刻,高先生说的确实还真有些道理。原来大汉朝的刺史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权势滔天,他们的作用就是监察辖区内的大小官员,对辖区内的军队有统辖权。但是地方军队实际控制在每个州郡的太守手中。并州丁原因为常年对抗外族,所以并州的大部分军队听他指挥,如今丁原还暂时兼任晋阳太守一职,雁门太守高顺是他的部下,上党也落入他的手中,西河郡虽然在匈奴叛军手中,但是刘豹已经被朝廷任命为西河太守,他的军队常年和西河的叛军作战,云中郡目前是南匈奴占领,边界上驻扎的军队也都是丁原的部下。如今唯一有独立职权指挥军队的就是刘豹和高顺。如今丁原背叛盟约,带兵突袭上党,使得袁绍不得不派兵回防。丁原也怕自己的行为会引来属下的背叛,所以他如今犯了疑心病。他当前既不被诸侯的联军承认也不被董卓控制的朝廷认可,如今他是进退维谷,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该草率的攻占上党郡了。如今诸侯攻打董卓进入胶着状态,双方在虎牢关大仗小仗打了几十场,谁也没得到什么便宜,有人就把责任推到了丁原身上,现在就连并州的士族也对丁原暗中怀恨。在这种情况之下,丁原的焦虑逐渐的转变成怀疑,如今他还相信的人并不多,他最相信的应该是他的义子吕布了,当初他和董卓的战争失败后,是吕布保着丁原杀回了并州,如今吕布是他手下第一猛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我和高先生聊到了三更天,然后各自回屋睡觉了。第二天我跟在高顺的身边为刘豹送行,那刘豹兴高采烈的带着自己的队伍回转河西了。其实高顺和刘豹都应该知道丁原的真实意图,他们只是装做不知而已,他们的表现其实都是在演戏,只是演戏的风格不一样罢了。

半个月之后,我和刘大姑娘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当天来的人可真多,我认识的到是没几个。高顺提前告诉军中的兄弟们等我晚婚之后再找我喝酒,因为当天来参加我婚礼的都是并州地方的权贵。我的义父马善也来了,他今天显得很高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并州的官吏们很多人都是远路而来,看来这些当官的到是很懂得专营。丁原派来一位礼官负责主持我们的婚礼,而且他还派人送给我一份大礼,那是一把锋芒利刃的大刀,从来没有人会在别人的婚礼上送这种凶器的,但是丁原却这么干了,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这样不好,反而很多人说神兵配英雄,他们大夸丁原礼物送的好,我表面装的很高兴,内心却是连丁原的八辈老祖宗都骂了一遍。

晚上,我喝的迷迷糊糊地被搀回新房,我坐在床边上,看着蒙着盖头的新娘子发笑,我笑我自己竟然经历了一场包办的政治婚姻,我更笑我一会揭开盖头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如果姑娘是一个丑八怪我会怎么样,如果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我又会怎么样、、、、我做在姑娘面前傻笑了半天,最后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傻了,现在新娘子应该心里直打鼓,她很可能怀疑自己嫁给了一个傻子做媳妇。

我咧着大嘴把盖头接开,借着烛光一看,我的心都凉了。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一定是刘豹的姑娘没错了,那长相就是刘豹剃了胡子在年轻一点的模样。我坐在姑娘面前怎么感觉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男人呢。这样的媳妇让我怎么下嘴啊,我心里把丁原的老祖宗反复的骂了无数遍,“人家做媒都是成人之美,你倒好,也不看姑娘长啥样就送我家来了,你怎么不把这样的自己留着呢。”

姑娘看见我瞪着大眼珠子,张着嘴,露出满嘴的大板牙呆在那里直勾勾的发愣,她只是叹息了一声,

“天色不早了,为妻侍奉夫君休息吧、、、”她首先开口了。

这声音怎么也和男人的那么像啊、、、我现在的心都碎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和他过夫妻生活啊。不过我还是要照顾对方的情绪的,毕竟姑娘没有错,她也不能自己做主,如今他见到我的表情之后也应该猜出来了我嫌弃她的容貌。

我硬着头皮说道:“你先睡吧,为夫还有一点公事要做、、'.

她默默的独自上床睡觉了,我自己坐在那里发了半天愣,最后实在太困只能还是上床睡觉了。我知道她一直没睡,只是假装睡着了而已,她的心里应该比我还难受,大汉朝是男权至上,如果女人过门之后不能被自己的丈夫接纳,只怕她的这一生就这么毁了。我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我有时候想想她有时候想想我,总之我这心就是平静不下来,好像一个美好的愿望顷刻间破灭了一样。我一直到三更天才睡着。此日天明,我带着自己的新媳妇去见我老娘。

老娘早就把自己梳洗打扮一番,等着儿媳妇来请安了。等我们夫妻俩一进门,老娘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媳妇长得比自己儿子还难看,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就连我们夫妻俩给他请安都没能让他缓过神来。还是旁边的奴婢推了她一下才让她清醒过来,她马马虎虎的把该有的礼节走了一遍之后就匆匆的回自己的房间了。大概老娘也因为没能给自己的宝贝儿子选一个漂亮媳妇而感到内疚。

我带着媳妇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看她眼圈有点红了,应该是强忍着没有哭,我也挺同情她的,我故意找个借口出去了一趟。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肿,看来是在趁我出去的这段时间自己偷偷的哭了。

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我还是有同情心的,毕竟她没有什么错,有错的只能是丁原这个老家伙。我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话,不管是不是美人她也算是我的媳妇,如今在我家她也算是半个女主人了。

我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原来刘氏{就是我现在的媳妇}在家中的地位并不高,他的母亲是妾,出身很低,而且在刘氏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据说是被刘豹活活打死的。刘氏因为是小妾生的女儿,所以没少受刘豹的正妻刁难,她在家中的地位连个上等的奴婢都不如,这次丁原做媒,刘豹本来想把他的小女儿嫁给我的,那个小女儿长得标致又知书达理,嫁到那家都会得宠。这件事情被刘豹的正妻阻止了,她的理由就是刘家的女儿是世家出身,怎能嫁给一个小小的军司马,还是一个普通百姓出身的军司马,刘豹觉得妻子说的有理,但是自己就俩女儿,他知道自己的大女儿长得实在难看,如果把大女儿嫁到我家只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但不会拉近反而会产生隔阂。但是后来为什么他还会把大女儿嫁过门来,这件事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刘氏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父亲的恨,他甚至提出愿意我过些时日在纳一房小妾,他只是在家里有一口饭吃就满足了。

我从内心里对她很同情,但是眼前真的让我很犯愁,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既然把人家娶回来了那就是我媳妇,我也算暂时认命了。我故作宽容的安慰了她一番,然后就去后院见我老娘了,现在需要安慰的不光是我媳妇还有我老娘呢。我来到后院,见到老娘正和嫂子发牢骚呢,说的都是新媳妇的坏处,她见我来了之后,首先好好地安慰了我一番,最后还告诉我将来给我纳一个漂亮的妾。

我告诉老娘不必了,人的相貌不代表一切,只要她是一个贤良的人就行了。老娘见我认命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接下来她就开始骂丁原,骂的话和我心里骂的几乎一样。我赶紧告诉老娘,以后千万不能说丁原不好,哪怕在家里也不要说。老娘见我这么严肃认真,她也知道可能牵连到别的事情,于是她也不骂了。

我家的日子就这样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和以前不同的就是我多了一个媳妇,我隔三差五的就得回家来看看她,有的时候也尽一下做丈夫的本分。我老娘和刘氏之间只是大体过得去而已,老娘不喜欢她,她自己也知道,平时除了请安之外很少和老娘接触。她每天都是和奴婢们忙里忙外的,家里条件不好,就两个奴婢再加上一个俞忠和高先生,石铮在我家里有时候也能帮些忙,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后院练武。如今刘氏来到我家到是帮了不少忙,她从小生活就苦,什么活都会干,而且她还养成一副男孩子的性格,属于那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那种人。我和她接触久了倒是感觉她比以前顺眼多了。我们俩的关系也就逐渐正常了。

丁原真的和高先生说的一样,他在我结婚后不久就派来了一个据说是协助高顺管理政务的人,这个人名字叫王鼎,生的到是细皮嫩肉的,平时说话之乎者也的没几个人听得懂。他来了之后被高顺任命为主薄,负责管理雁门郡的文书。他经常会有意无意的找我闲聊,有时候还发几句牢骚,大概意思就是埋怨丁原把他安排在这个穷乡僻壤。我每次都会假意的安慰他,同时还不忘说上几句丁原的好话。有时我还会把他领到我家做客,其实我就是想让高先生帮我好好研究琢磨一下这个人。

王鼎和我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有点疏远我了,我虽然感觉到了,但是我一直搞不懂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他对我产生了反感。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高先生,他笑咪咪的对我说:“王鼎本是一个小人,他根本就瞧不起你们这些军伍出身的人,他这次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一点好处而已,如今他要走了,当然要暗示你一下了,如果你在他临走的时候向他许下一点好处,他回去之后就会帮你说好话,如果你跟本没有看懂她的意思,那他回去之后就会对你的评价变得很低。这次丁原要他来是来试探你,他却是想趁机发笔小财。丁原怕时间久了会让他和你产生瓜葛,所以就要早早的把他叫回去,只要他在临行之时你送他点足以打动他的礼物就能让他成为你的晋升台阶。”

我频频点头,高先生平时看事情一贯很准,如今看来我还要提前准备礼物了。不过我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啊,我能用什么打动这个小人呢。高先生看出了我的心事,他叫我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

几天之后,王鼎真的要走了,他接到了丁原的来信,据说有重要的事情急招他回去。在他临行前的那天夜里,我拿着高先生准备好的礼物去见了他一面。他知道我要见他显得很高兴,当我把高先生给他准备的一个发黑的木简送给他时,他的眼睛都发光了,我真的没看出那个破木简有什么稀奇,不过王鼎倒是把他当成了宝贝,他接了礼物之后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我在和他客气一番之后起身离开。在临走的时候我还告诉他将来有这些稀奇的东西还会给他送去,他听了之后高兴地差点没和我结拜为兄弟。

次日,王鼎离开雁门郡,大家一路欢送,我跟在队伍里暗暗地诅咒他不得好死。

半个月后,丁原一封调令把高顺调去了上党,而我则是临时代理郡都尉一职,暂时整个雁门的军政事务完全由我掌管。而雁门郡的政务却由新任的长史罗康暂时代为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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