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心置身床下,一时逃无可逃,只能徒劳的往里蜷缩,似乎这样就能延缓她被捉的过程。
突然,牧心的脚跟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下便一空,猛的掉进了一个黑洞里。
葛玉龙弯腰看了看床底,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方敏石见他脸色凝重,不由得笑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找三十,又不是在抓贼,干嘛弄得这么紧张和沉重呀?”
葛玉龙叹了口气道:“你小师娘跑了。”
方敏石大吃一惊道:“什么?小师娘——她怎么会跑,她怎么跑得掉呢?”
葛玉龙道:“你今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方敏石茫然道:“先和峰杰去画锅,然后就回来说评书了呀。”他愣了一愣,问道,“师兄,难不成你是怀疑我拐走了小师娘?”
葛玉龙摇头道:“我是担心你身体,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当心把身子搞垮了。”
他话虽这样说,眼睛却警惕的在方敏石的脸上瞄来瞄去,总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方敏石道:“没事儿的,我说上半个月就会歇一歇的。”
对于小师娘的逃走,他实在是觉得意外,葛玉龙早就吩咐柳方陵平时要多盯着点,除此之外,所有的门窗都锁得死死的,单凭小师娘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打不开。至于翻墙,也不大可能,院墙不但很高,而且上面还有铁钩倒刺,只怕还没翻过去,就已经被拉下好几块肉了。
她究竟是怎么逃的呢?
但见葛玉龙一脸阴霾,方敏石也不好再问,只是恭恭敬敬的把他和鲜春籽送走,然后回来继续讲评书。他心里虽然记挂此事,但他一向沉得住气,暂且把心思压在心底,表面上仍旧淡定自如。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牧心莫名其妙的就从方敏石的床底下掉进了一个深深的地洞里。最初的慌乱和迷茫只持续了几分钟,她很快就冷静清醒了过来。
方敏石住的是老宅子,说不定这是一条地下通道,会通往地窖或者是什么别的地方。
牧心一时也不敢大声呼救,怕被外面的葛玉龙听见,因此只得战战兢兢,摸黑向前。她走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突然脚尖碰到了一级台阶,差点被绊了一个跟头。
她赶紧扶住墙壁,一级级的往上走,走了大概有三十几个台阶,便走到了尽头,再没有迈脚的地方了。
牧心试着在四周摸了摸,这地道的墙壁像是石砖,凉凉的带有一丝滑腻的触感。
她又伸手向上摸去,双手还没有伸直,便已经触到了顶部。她费力的举着双手在地道顶部慢慢摸索着,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了一道小小的凹槽。
牧心只轻轻的用指尖慢慢滑了一下,头顶便突然响起一声极轻微的“划啦”声,一道昏暗光线猛的透了进来,让她猝不及防,立刻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这光线虽然微弱,但她已在黑暗中呆了许久,一时也觉得眼睛难以招架。
牧心用手半捂着眼睛,连忙向上看了看,却只见一片昏暗,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好在这洞口并不算高,牧心没太费力便爬了上去。爬上去的那一刹那她才弄明白,原来,这个洞口所通向的也是一间屋子,洞口正好就在一张床的底下。
她小心翼翼的伏在床底看着外面,借着窗外一点微弱的灯光,她终于看清楚这屋子里并没有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正在床上躺着。
牧心壮起胆子,蹑手蹑脚的向床外爬去,慢慢的伸出一个脑袋。
她偷偷的向床上望去,只见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着,空无一人。
原来,这是一间空屋啊!
牧心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但是布置陈设都很讲究,虽然并没有人居住,但是处处都透着一股干净整容的气息。屋里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物件,看着也都很上档次,牧心虽不懂什么古董珍宝,但她也看得出来,这家必定非富即贵,不可能是像伍家那样的小户人家。
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牧心试着轻轻推了推屋门,却发现推不开——应该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方敏石的家里会有一个地道,而且还通向一个没人住的屋子?
牧心正百思不得其解,外面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吓得她赶紧蹲了下来。
只听屋外有两个人正在边走边说话。
“少爷,刚才我去客栈找了,那小姑娘没有住下,我看,是不是想着骗您钱的呀?”
“高云岚再缺钱也不至于玩这种把戏,我看可能是姑娘怕被他找到,所以到别处借宿了吧。”
牧心一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愣了好几秒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刚才搭救自己的那位少爷吗?
这也太巧了吧,原来这里竟然是他的家!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牧心一时愣在原地,直到她听见外面开锁的声音才被惊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床底下。
“好了,天已不早,你回去歇着吧。”
“是,少爷。”
“少什么爷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少爷。”那个熟悉的声音停了停又道,“现在我爹不在了,我娘也不在了,整个安家就我说了算。”
安家?
原来,是安家的少爷啊?
牧心只听葛玉龙总是提高家,可这安家又是什么家?
“好啦,安敏洋,老爷和太太都不在了,现在也就我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你好好想想,秦家的小姐和林家的姑娘,你到底要选哪一个啊?”
“吕自胜,滚吧你!我哪个都不要!”
说着,安敏洋一脚踏进屋子,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牧心床底下听得一身冷汗,这味儿怎么有点不对啊?难不成这位安少爷有断袖之癖?和这个什么吕自胜的对话听起来好暧昧啊!
不要想歪,不要想歪了!
牧心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默默的伏在床底下,打算等安敏洋睡着之后,便再从地道返回方家。
安敏洋可能也的确是累了,连灯也没有点,就直接卧倒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牧心听着安敏洋平静而均匀的呼吸,正想钻进地道,心里却又涌上一股好奇。
这位霸气测漏的安少爷,到底是一副什么尊容?
他既然担心自己的安危,能够在自己危险时出手相救,相必不是什么坏人,就算被发现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自己一介女流,总不至于被当成采花大盗吧!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牧心又一次爬出了床底,她半坐在地面上,忐忑不安的伸长了脖子,向床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