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山间半山腰飘起了淡淡薄雾,飘渺之中的“北山居”屋内,一老一少的对已经和一开始有了天壤之别。
面对秦文的反问,魏辙肯定的回答道:“我便是那曾经的黄石公,只不知是否是秦少侠口中的那位黄石公了。”
秦文看着那满是篆体字的竹简,一个字也不认识,却喃喃说道:“若这真是《六韬》,那您自然是我说的那位黄石公了…”
秦文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将竹简合拢,道:“若如此,不知黄石公先生是否识得一位叫张良的人?”
“唔…黄石公,已经是过去,少侠还是称呼在下北山居士吧,真名魏辙,也请少侠不要轻易向外人提起。至于张良,不知你所说是否韩国望族之张良?”
“正是!先生当真认识?!”秦文更加惊奇了,认识?那如何《六韬》没有给张良?
“少侠果然细心,也不知你是从何处得到的信息,这个张良…确实值得关注。”
“听先生口气,似与张良相熟,同时这张良也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却不知这《六韬》……”秦文并未点破,只是试探性的问道。
“这张良…也算得神通广大,不知如何竟然知晓老夫著有《六韬》,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找到老夫住所!”
魏辙语气加重,恨恨的说道:“这小子太过虚伪做作,为了得到我的兵法,屡次拜访我,老夫叫他下河便下河,叫他半夜站着瞎等就瞎等,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扔掉自我,心机太深,心术太狠!老夫不喜欢!不似你小子,没什么歪心思!”
“然则…这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老夫不授他《六韬》,是因为他乃旧韩望族,且一心想要光复韩国社稷!老夫虽为始皇帝所贬黜,那也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说到大事上,老夫仍是老秦人!心中所装的,仍是秦国天下,怎能助他复辟?!”
魏辙居然越说越气,一屁股坐在里竹席之上,端起案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骂了声:“却怎么不是酒?!”
秦文一愣,与魏辙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仰天大笑。
……
秦文从屋子里出来,已然天黑。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来了程凡与岚清儿。
秦文将与魏辙交谈的内容告知了二人,二人皆是啧啧称奇,一副仙风道骨摸样的北山居士,怎么的就变成了会写兵书的前朝大元魏辙?
同时,为了请程凡为自己将这《六韬》共六十篇,全数用简单好认的隶书体再写一遍,秦文解释了半天才使两人不追究他为何身为秦人却不识篆书字,只说自己小时候家里多么穷困,乃是农奴出身,没上过学云云……
过了几日,程凡将《六韬》中的《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共六卷六十篇的全部内容悉数用隶书体重新抄在了布帛上叫给秦文,秦文大赞程凡脑子好用,说这样科比背一筐子竹简到处跑轻松多了。
众人与魏辙告别,魏辙甚是伤感,叫秦文不能另自己失望,同时,当着三人的面,叫书童将那一堆竹简《六韬》尽数烧了,然后眼中却含着泪水仰天大笑了好一阵子,随后说声去吧,拂袖往后山缥缈深处而去……
三人直奔阳武县城,秦文嘴上说是要去找阮镇临喝酒,实则程凡与岚清儿心中都明白,这是要去找那水夫人,程凡想的是要去找那水夫人好通过其查探那位韩国望族后裔公子成的线索。
岚清儿却想的是,秦文哥哥也不例外,男人见了那种风骚的女人,都会被吸引过去而望了正事……
不一日,三人到了阳武县城,另三人想不到的是,水夫人说的那家“水月居”,竟是相当有名,问路时当地人都是急忙点头为几人指路,眼中还投来羡慕的目光。
……
这“水月居”,与魏辙那“北山居”虽都称作居,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北山居”彰显的是山间隐居之闲逸,这“水月居”,从内外装饰到经营项目,体现的却是繁华闹市中的特别去处之意。
几人进得店内,其富丽堂皇可是惊呆了秦文与岚清儿,严格说来他两都是穷乡僻壤来的人,不似程凡,做过朝廷的官儿,游览过大秦的美好河山那么多见识。
宾客满堂,有饮茶的闲聊热闹、有听曲儿的莺莺燕语、还有棋局对弈的安静。
更令秦文与程凡惊诧的是,进到里间,竟然还有个擂台,不过这确是个辩论擂台。
秦文隔着层层人墙远远望去,不时有各个学派的士子们上去就天下大势,这边法家士子刚刚说完秦政该走何路该怎样实施等内容的长篇大论,而后儒家学派的士子便携相反观点上去一阵反驳。
法儒道墨、纵横家、名家、杂家兵家,真是你方唱吧我方登场,不亦乐乎。
也不知这些看起来经常说不到点上的士子是否是有真才实学,至少秦文是不觉得每个人都将自家学派的观点都有清晰陈述。
不过由于毕竟只是一县之地,台下围观的人群中颇多还是布衣庶人装扮,并非全数都是游学士子,这些人也不知道能否听得懂,时不时得爆发出阵阵欢呼…
“彩……”
“妙啊妙…”
“讲得好…我大秦朝该当如此……”
“王道德政万岁……”
听到此处,程凡眉头一皱,神情严肃的将秦文从人群中拉出示意不可再听,三人一起进了个雅间,只叫了一壶茶。
“程兄,有什么不对劲吗?”秦文急切的问道。
“没想到如此一个小小县城,竟公然摆擂议论朝政!?秦兄有所不知,自去年庙堂决定废除封建制王道之治而行新的郡县制,万事以大秦法令为根本,便已不再允许上下议论此事!!”
程凡气呼呼的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各家学派争论各自的治学治国理念,自几百年前已有,虽未命令禁止此等聚会讨论,然公然诋毁亲法新政而扬言复辟封建,确是决然不允许的!轻则徭役重则杀头灭族,这些人难道不知?!”
程凡的抱怨还没有结束,“更让我心痛的是,大秦法令之制有什么不好?没有了奴隶,没有了贵族的特权,大家凭耕战领功凭学问本领公平任事,有何不好?!却为何还有如此多的愚昧之人扬言要行王道虚仁假德之制?”
秦文与岚清儿皆是不说话了,心中都明白程凡话语中的分量,也深深为之叹息和思考。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秦文率先开口说道:“鸟!此事暂且放下,既然来到这里,就不得不见一见那水夫人韩淑子了,跟她打探些消息,而后再寻阮兄弟!”
程凡也是亢奋道:“好!便是如此!把这些个想要复辟的谋逆老龟驴统统挖出来!!”
不等众人叫小二去请水夫人,外面已经一个柔软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飘了过来……“哎呀,几位兄弟来了你怎不早点禀告本夫人?!”
“是…是……小桃没有,没有注意到。”似是一个丫鬟的声音甚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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