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告诉我,上一月为皇姐安排的亲事已经筹备好了,皇姐还下了帖子邀请我去,我自然是要去了,其一是为了体现我君王安抚民心,其二体现我对于皇姐的尊敬,其三嘛,我困在这深宫中久了,也想出去玩玩,着奏折批多了,脑子也昏昏沉沉。
手里掂量着这个请帖,简直就想扑上去亲两口,但碍于小顺子还在边上,也就强忍住了。
“咳咳……”我咳了两声,“小顺子!”
小顺子屁颠屁颠的走过来“陛下。”
“孤今天要去应邀参加皇姐的婚宴,把这个…这个,全都搬过去给秦相。”我忙乎着让小顺子把剩下来的两车奏折送去给秦珂。
“又给秦相!”小顺子尖声吐槽。
我气的抡起拳头给了小顺子一个响头“叫什么叫,还怕别人没听到不是!”
“陛下,您不能一出去玩就把东西全扔给秦相吧,奴才都心疼。”他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我气啊……小顺子这家伙,到底是谁给你月赏,谁给你钱花,谁帮你打架出气?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小顺子”我柔声安慰“听话,秦相是父王留给孤的,他得照顾我,无妨无妨,大不了日后赏他几个美人,让他也逍遥逍遥?”
“嗻,陛下。”说完白了我一眼。
我这个国君做的真窝囊,养的奴才胳膊肘往外,让他做事还得安慰好说歹说,最后还被白了一眼?!
罢了罢了……
叹了一口气,看着小顺子搬着两大车的奏折一个一个吩咐着往外走,内心还是蛮舒畅的。
“小顺子,走,出宫!”我眯了眯眼,看着殿外的阳光心情一片大好。
我第一次出宫没有让小顺子差人摆驾,其实原因很简单,其一,宫里头帮我摆架子的人都去送奏折了,其二,孤今天,想要微服私访!
漫步在街头巷尾,第一次有了一种兴奋的感觉,虽然现在我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在外,遇到糖葫芦之类的状态,小顺子觉得,我不是个女的可惜了。我诺诺,嘟囔着,我可惜的,是不能做个女人!
靠近二公主府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阵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小顺子,二公主府好热闹啊。”我不禁有些兴奋。小顺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白了我一眼,我也只当没看到。
“陛下若是觉得很向往的话,不妨快点收纳后宫?”我跨过门槛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似笑非笑,声音很有磁性。我惊的转过头,什么都没说,只听小顺子恭敬的说了一句“蒋侍郎。”
我抬眼看他,浓重的眉,深邃的瞳孔,略显病态的白色皮肤,墨一般的长发飘飘然披在身后,与玄色的长袍交相呼应,是蒋沫。
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后面又有人说话“恭迎陛下,哦?蒋侍郎也来了!”听声音年纪已经大了,我深呼一口气,皇姐倒是会请人,怎么邹派一个个全来见驾?
“舅舅,孤此番只是微服在外,不必如此,更何况你还是孤的舅舅。”我强装镇定的回头看着邹空,牙齿打颤的说着话。我只盼这个时候跳出个秦派的人,最好是秦珂,来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只要目光不都在我身上就好!
却又反应过来,秦珂他,此时正在臣相府批我甩给他的两车奏折!怎么来救驾?
“陛下,臣也觉得蒋侍郎说的很对,陛下已经十八了,是该娶一位皇后了,以往历代君王,那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了,这件事情,也就不能耽搁了,还望陛下三思啊!”邹空这个时候来这一出却然是让我想象不到的,这个老东西狡诈圆滑,他此番竟是让我娶后,还是在皇姐的婚事上,这根本就是逼君就范!但我若真是个男子还好,偏生是不能娶妻的女子,堪堪让我难堪啊!
“陛下三思。”就连蒋沫也是如此,恳请我收纳后宫!邹派一定有什么阴谋。我倒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花花肠子。
微微勾唇一笑“可孤现在并没有喜欢的女子,是以并不想婚娶,要不,舅舅给孤介绍几个人选?”
邹空一听,眼神里飘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臣不敢妄言陛下的家务事,但陛下执意为之,明日臣就备好一份秀女名册,供陛下选择可好?”
“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点头表示应允。
“阿澈!”我正与邹派‘交谈甚欢’,却听见了有人喊我阿澈,我略显窘迫,转身“皇姐……”
来人一身大红喜服,笑得一脸灿烂,修长的眉毛,灵动的眼,头戴金钗饰品,虽然确实很开心,却依旧秉持着笑不露齿的表情。
“二公主!”身边所有人皆比划着作揖。
“皇姐对于这门婚事可还满意?”我含笑看着她。
“不愧是阿澈,很的皇姐我的心思!”她笑得愈发灿烂,手搭上我肩头拍了一拍。
众官员看的一怔一怔。
我讪笑,看着身旁众人的眼神里只有一句话“不关我的事,她是个疯子!”
“皇姐皇姐!”我抓住她的手,咳了一咳“咳咳,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还是应该,咳咳,请孤和各位大人进去坐吧!”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阿澈,你怎么了,当了国君就敢登到你姐姐我头上了!”眼神里充斥着“小样,看我不怼死你!”
我忘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父王生前有两个遗憾,一是一生都没有儿子,竟然沦落到让女儿扮国君的份上,二就是在二女儿出生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更适合扮男装……
我父王心中的公主,应该是温婉和善美丽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的二姐,除了美丽动人这一点之外,刚好,巧妙的,避开了这几点……成为我父王人生一大憾事!
“不是不是!”我看着她眼皮在开始发麻“这不,这不想看看姐夫长的怎么样嘛……”我只能找借口推脱,此番一直在门口,大臣们看着我没进门,也不好意思进门,全都拥在这,一时间公主府的牌匾都开始哐当哐当响,人挤人,好不热闹,一双双眼睛全盯着我。
可出丑也不能出在大门口!
顺着这个由头,皇姐终于让我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是在父王驾崩之后修建的,在此之前,我的二十三个姐姐全部住在皇宫,后来苏国国君苏澈驾崩,皇姐们作为女眷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住在皇宫,一个一个在我浩荡的苏国地图上划分自己的宫殿居所。
二皇姐性子爽朗,也就随随便便挑了个位置,距离皇都很近,出宫不到半步就到了。是以,我才敢徒步而来。
此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公主府的模样,虽不比皇宫中富丽堂皇,却另有一番别致雅趣,府邸后头有一处莲池,据闻是皇姐最喜欢的地方,因这池中的水都是温泉水,是以花开四季,四季如春,莲花只开不败,碧波连天,好不漂亮!
此外,这莲池上还建了一座小型的府邸,听皇姐说,就是这一次婚宴的主场。
我是凑热闹的,自然要往热闹的地方去,一路兴致勃勃的去到这莲池,这修建府邸的地方,其实是一座较小孤岛,是当年皇姐觉得这莲池过大过空才命人人工造出的小岛,因为是岛也就没有办法走过去,更不能以一国之君的模样游过去,所以这岸边就有专门的船只,此次婚宴,也是想到会有许多人,就从皇宫的御池边借走了十艘左右的船只。
小顺子扶着我上了船,诸位大臣才依次按品阶上船。
我让皇姐同我坐在一起,我已孤独了许久,从坐上王座开始。
同自称一模一样,孤很孤独。
“皇姐。”
“嗯?”她伏在船边,斑驳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牡丹花印帘子,懒懒的应了一声,娇好的容颜,细细的描过眉,脸上抹上了西域进贡的脂粉,大红色的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外头披上一层红底金绣的纱曼,隐隐约约的还飘出些许体香。
我微微一笑。
“哦,没什么。”
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男子装扮,豪洒的摆摆衣袖,往后仰,躺在船上,手枕在头后,一只脚屈起。侧着头,皇姐也转过头看着我。
皇姐抿抿唇,也算是回了一个笑。
真好。我只是想躺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她,因为独自坐在这王座上,总是禁不住会冷。
皇姐她,幸福就好了。
那么一切,都由我来担吧。
耳畔一阵清风,但来一丝丝荷花香,甜丝丝的,我满意的勾唇,闭上了眼,幔帐在我耳侧拂过,船舱尾部的铃铛被吹的铃铃作响。
“叮铃……”
铃铛声后头,却听见了一连串的
——脚步声。
“陛下。”我在梦里,听见有人在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