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窗外的雨“淅沥沥”地下了一个上午,已是仲夏了,雨却下得像春天一样久,呆在寂静的“蝶舞阁”中,听着外头烦人的雨声,看着门口一个个呆板的宫女,云蝶感到百无聊赖。
她走到卧室内,再一次躺回了床上,卧室内摆着一盏熏香,缕缕的青烟轻柔地笼罩了室内一只又一只的人工彩蝶——那是她过世的母妃送给她的。这五颜六色的彩蝶悬在半空中,每当晚上有月光透过的时候,它们就会反射光芒,如同一颗颗耀眼的星星。
云蝶不经意地一摆手,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她坐起身来,原来是是枕边谌日送给她的箭碰到了她的手。
云蝶忽的笑容若桃花灿烂,她拾起那支箭,轻轻地抚摸着,谌日那阳光般的笑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唉!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云蝶忧郁地想,如果父王一刻不召见他,我就一刻不能看到她,什么时候,我也像星落一样溜出宫该多好!反正父王也不会注意到我,他的心中只有星落!
这时,苒儿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公主,该吃午饭了。”
“知道了。”
云蝶用手帕擦了擦箭,轻轻放回枕边。随即出去了。
饭后,雨停了,于是她随侍女走出“蝶舞阁”散步。
雨后的皇宫,空气格外清新,夹杂着湿湿的水蒸气,草叶与花瓣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碧流池”的池水,变得更清了,几朵荷花从荷叶中探出脑袋,微风过处,水下柔美的长茎踮脚起舞,水上粉嫩的花瓣颔首不语。
宫中的树木经过雨的洗礼,变得更绿了,它们环绕在巍峨的建筑周围,像一排排精干的士兵守卫着偌大的皇宫。闷了一个上午的鸟儿也不约而同地飞了出来,放开喉咙,活动翅膀。明亮而湿润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彩虹羞答答地躲在云朵后面。
云蝶的心情被雨后的美丽皇宫所浸染地温润轻松,她兴致勃勃地走着,不知不觉,看到了“落霞阁”。
落霞阁内高高的树木直插云霄,郁郁葱葱。经过阁门的时候,云蝶发现门是开着的,于是她朝里头一望。怡人的景色映入眼帘,但是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或许是星落的出宫让这些奴才都懒散了吧!云蝶心想。
过了“落霞阁”。再绕几个弯,庞大的“翠珍阁”映入眼帘,这时。“翠珍阁”的主人云珍公主和她的贴身丫鬟郁纹走了出来。
由于上次谌日的关系,云蝶假装没有看见云珍。只顾往前走。可是云珍却迎面朝她走来。
“参见公主!”苒儿先对云珍公主说道。郁纹也随即向云蝶公主行礼。
“云蝶,上哪儿去啊?”云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用傲慢的语气说道。
“你管不着。”云蝶说着继续向前走。
“哟!这是干什么?我哪惹你啦!”云珍明知故问。
云蝶听了回过头,冷笑道:
“我今天心情好,你少来烦我。”
“哼,母后说了,那次比赛的最后四个人,除了平琪,我可以随便选,就在我的生日庆宴上挑选我的驸马。你的心上人,谌日,也在我的选择范围之内。哈!哈哈……”云珍在身后得意地说道。
云蝶听到云珍的笑万分厌恶,她心想:哼!飞得太高了,小心掉下来要了命!
云珍笑声不止,郁纹有些看不下去了,忙说:
“公主,快别笑了,皇后正等您呢!”
“对啊,我怎么能把时间花在云蝶那个丫头上!”云珍说着朝皇后的寝宫走去。
云蝶则气冲冲地朝“绿湘阁”走去,绿湘阁的主人云湘公主正半坐在卧室的床,吹着玉笛。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刚刚学吹。
云湘公主的贴身丫鬟碧落正在为云湘织冬天的毛衣,见到云蝶,连忙行礼。
“参见云蝶公主。”
云蝶径直走进云湘的卧室,云湘忙命人给云蝶赐座。
“蝶姐姐,您坐这儿。”云湘说道。
“你的兴致不错嘛,还吹笛子呢!”
“这是碧落买给我解闷的,吹着笛子,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碧落真是个有心人。”
“蝶姐姐,星落回来了没有?”云湘问。
“还没呢!你好生养病,别管其他的事儿!”
云湘点头,随即她又问道:
“云珍姐姐现在在忙什么呢?也没来看我。”
“她?哼!在忙着选驸马呢!”云蝶痛恨地说。
云湘看云蝶心情异常不好,也不好多问了。
良久,云蝶说::“哪天我也溜出去宫玩,你觉得怎么样?”
“那怎么行,星落出宫已经弄弄父王忧心忡忡了,若你再无故出宫,父王怎么承受得了?”
“哼,父王心里只有星落,哪会有我们?我出不出宫,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蝶姐姐你想多了,我们毕竟是父王的亲生女儿,他不可能不关心的。再说了,若蝶姐姐出宫遇到坏人怎么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云蝶听了,直直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窗边,望着“绿湘阁“的竹林,悠悠地说:
“我即便是死了,这世上也没有人会痛心,倒是天上的母后,时时刻刻盼着我吧——还不如,现在就将一身热血洒在那宫门口,让最怜爱我的母后领我离开……”
云湘听罢,连忙下床,走到云蝶面前捂住云蝶的嘴,说,
“我的好姐姐,您快别说了!这样的话,怎么能乱说呢?这世上就算你不相信任何人,你也还有我云湘可以相信啊!”
云蝶听了,回过头,她满脸挂满泪水,用忧伤的目光望着云湘,说:
“你我自小一块儿长大,我当然最信任你。可是我身在宫中,却没半点依靠,因此处处不如人。同样身为公主,星落倍受父王宠爱,而我却时常要努力讨父王开心;而云珍,也仗着正宫公主的名号,对我横刀夺爱。我真的很不甘心!”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云湘说:“虽然我还有母后在世,可情况也和蝶姐姐差不多。但是我总想这世上还有许多受欺受辱,无依无靠,日日劳作却三餐不饱的可怜女子。她们这么辛苦不也得照样生活么?我虽然没有云珍星落的荣耀,但是我不会受到任何欺凌,并且生活也安逸舒适,这难道不够好吗?如果我还要抱怨上天不公,那那些受难的女子,岂不早该了此生命,等待转世?”
云蝶无言,云湘拉起云蝶的手继续说,
“所以我们要快乐地享受生活,再不要为一些小事生气。我想蝶姐姐天上的母亲也是希望您乐观地生活着,她一定一直用关爱的双眼俯视着姐姐呢!”
云蝶摸了摸比她矮半个头的云湘的脑袋,感慨地说道:
“谢谢湘妹妹。”
这时,从帘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大笑声,一听便知道是云珍公主驾到了。云蝶听罢不禁立刻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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