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谌日回过神来,说:
“当然,我给你买的项链为什么不戴上去呢?”
澈如听了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颈上的翡翠,又望了望谌日不满的表情,很不好意思地说:
“那串项链,我------我------我不太喜欢。所以才没戴。”
谌日听了,内心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俊美的脸庞隐约地增添了一份难过与凄凉。
澈如一看见谌日的表情,就立刻后悔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她低下头,轻声说:
“对不起!其实你送的项链很漂亮,我没有不喜欢,只是这块翡翠是一个在我心中很重要的人送的,我不舍得放下,所以才——”
“我知道。”谌日立刻打断了澈如的话语,然后他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说:“菜都凉了,快吃吧!”澈如便不再多说。
饭后,谌日在屋内到处忙活,不停地整理东西。
澈如觉得屋内已经很整齐了,为什么还要整理呢?等到谌日将东西都翻出来,然后一件件放进包里,澈如才明白他是要走了。
澈如看见谌日忙碌的身影,内心不知有多么彷徨,多么失望,多么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要走呢?澈如在心底问,难道他有什么事也要去做吗?如果是真的,那么我该怎么办呢?唉!澈如呀澈如,你在想些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难道想要依靠和连累这个朋友一生吗?让他去吧,让他脱离苦海,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正在收拾东西的谌日看见澈如一脸凄然的表情,停下手中的活,担心地走到澈如身边,对他温柔地说:
“澈如,你怎么了?”
澈如低着头没有回答,谌日顿觉一头雾水。
“澈如,有什么事吗?”谌日关又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事,”澈如低着头说,然后她又抬头微微一笑,说:“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吧,被耽误了时间!”
澈如说完转过身,去收拾碗筷,过了一会儿,她端着晚转身要走时,却看到谌日正笑得得意忘形。
“你笑什么?”澈如望着谌日的笑容不解得问。
谌日笑而不答,望着澈如的目光如春天的湖水一样温柔。
“怎么了?”澈如再一次地问。
“我会带你一起走。”谌日用双手轻轻地搭在澈如的肩膀上,目光越来越温柔。
“什么?”澈如疑惑地问。
“我要带你去江南!”谌日说,表情激动而坚定。
“什么江南?”澈如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谌日,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那么不可思议。
“是的,我要带你去江南。我要让你不安的心躺在江南清澈静美的湖水里;我要让你奔波的双足驻足在江南精致怡人的小桥上;我要让你忧伤的双眸落在温婉细腻的景色里——”
谌日动情地说,澈如感到自己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喜悦而疼痛。
突然,澈如的肩膀从谌日的双手中滑落下来,她痛苦地蹲在地上,双目紧闭,双手捂住前胸,身体蜷在一起不停地颤抖。
谌日知道澈如脆弱的心脏又开始疼痛发作了,他慌张地喊了句“澈如”,然后迅速地将其抱在床上。
澈如恍恍惚惚地听到谌日急促的呼吸声,然后听到谌日在说:“澈如,乖,吃药!”然后,她就尽力张开了嘴,等到谌日用手将她扶倒在床上后,她开始挣扎在昏沉的意象中——
一阵巨大的响声与震动将澈如惊醒,她疲惫地微微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一切都是摇晃着的,狭小的空间与摇晃的感觉使澈如感到如此熟悉。
澈如微微一动,带有磁性的男音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轻轻响起:
“澈如,你终于醒了。”谌日的气息吹在澈如的脸颊与耳朵上,清新而又舒服。
澈如发现自己正靠在谌日宽阔的肩膀上,她站起身想要坐起身来,可谌日却伸出双手抱着阻止她。
一阵强烈的情感涌入澈如的全身,澈如虚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可是她无法摆脱。
谌日感到了澈如的不满,于是迅速地松开了手。
“你不要乱动”谌日说着站起身来,然后将澈如轻轻地放在长长的坐凳上,并扶她躺下。
澈如看见他弯下腰时长长的刘海柔软地垂下来,落在她的身上,然后迅速地向上升起,谌日高大的身躯就立在她的坐凳边,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马车内。
澈如看见谌日离去后,坐起身来,刚才谌日低头看她的那一眼是如此地令她愧疚,可是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他不是说了不要听我的感谢,而要看着我好起来吗?澈如自我安慰地说。
车子不停地摇晃着,这种感觉对澈如是多么熟悉啊!她情不自禁地拉开了窗帘,想外面张望。
我真的是在马车内,在前往江南的马车内。外面的景色依然带有北方的气息,应该还没有走很远吧!澈如想:我记得我曾在马车内摇晃了很长一段时间,漫长乏味的路程一天又一天地延续,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几乎让我崩溃。那是我的心情是多么复杂,我的心灵因为没有爱而变得如同荒凉的沙漠,干燥而绝望,它只能任由寒冷的风控制着四处乱跑。现在,这么多个月过去了,我又一次坐在马车内,奔向另一个梦幻般的地方,可是,我的心情依然复杂。我开始思念太平王,仅管我不是她的亲身女儿,可是我就是无端地敬爱他,我觉得他有时候就是我心中的神,每当我一想到我就要背叛他时,心就如刀割一般难过。一直到现在,我都在难过与愧疚的漩涡中挣扎,这种感觉,就像长在樱花树上永远都数不清的樱花,怎么落也落不完。可是这种难过并不是我黑暗心灵的全部,我无法表达现在的我对可汗是多么地恐惧,当巴拉鲜红的血液沾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我总在想,我那连自己也无法掌握的生命之河里,究竟能不能等到一朵让自己流出幸福之泪的浪花?我想我是等不到了,我背板了太平王——我的神;背叛了可汗——我的天;我失去了宇浪——我的爱。
我开始期待来生!但是今生注定坎坷,来生就一定顺利吗?
就在澈如触景伤情的时候,谌日从马车外走了进来。
“怎么坐起来了呢,躺下来养养神多好啊?”谌日的声音中有百分之三十的责怪和百分之七十的关心。
澈如转过头,面对着关心她的谌日,强忍了很久的伤痛之泪倾泻而出。
看到澈如流泪,谌日感到无比的自责,心想;我怎么能扔下最心爱的人让她胡思乱想得流泪?
澈如感到自己在别人面前流泪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于是她将头深深地埋入手臂内,不停地抽泣着。
谌日走到澈如身边,说: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也不能一直在难过之中。”
澈如没有说话,谌日伸出手安慰澈如,并说道: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要怕。”
澈如停止了哭泣,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
谌日靠近澈如身边坐下,过了会儿,说道:
“请你抬起头微笑好吗?看到你那么难过,我真的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痛苦。澈如抬起头来,不要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在承担痛苦,其实我也在承担——”
谌日的声音有些沙哑,澈如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她,内心百感交集。
谌日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幽幽地说: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啊,我是多么不愿意也不敢提起!”
澈如的听罢,心中突然“咯噔”一跳,惊讶地望着谌日。
谌落颓败地说:“我和你一样背负着使命,也和你一样背板了我的使命。我是那第七代可汗胡烬韩可汗的后代”谌日说罢看着澈如,继续说道:“你一定不敢相信吧,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当事实呈现在我面前时,任何内心的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谌日说着低下头,放在澈如肩上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澈如依然用一双惊异的目光看着谌日,根本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话。可是,自从他认识谌日的那一天琪,她就从未看到谌日像今天这样颓废,这样苦闷,这样无奈。
事实像橘子一样,一层层剥去了皮,直到完全呈现在面前,你不得不将他吞下。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带回去受罚?”澈如终于开口问道。
谌日微微一怔。
因为我爱你,他在心中说,我不想让你受任何折磨。
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他想让她感到安心,而不是让她感到愧疚与害怕,她目前所受的愧疚与害怕已经够沉重了,他不愿意再给她增添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爱她。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要尽自己的能力让她幸福,哪怕只是微小的作用,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不是吗?
想到这里,谌日说道;
“因为我和你同病相怜,所以更加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才会救你。”他说着故意表现得很轻松。
澈如听了,激动地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怎么办?!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让自己身处险境?你知道我会怎么想吗?我会有多么的内疚!你怎么可以?!”
看到澈如激动的表情,谌如感到说不出的欣慰。他说:
“你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过我愿意是你的朋友,我不要你有任何感激。如果你因为我为了你而身处险境而难过,而内疚,而责怪我,那我就会认为你不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或者,你讨厌我。”
澈如听到谌日的误会,连忙懊悔地解释:
“不,不是!能在我人生最无助的时刻,遇到你这样一个朋友,我真的非常开心!可是------”
“不要可是什么!我已经做了我想做的事,就不会后悔。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即使你失去了所有得人,我也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你怎么又哭了呢,我不是说过我有多么在乎你的眼泪吗?不要哭了,傻瓜!”谌日不知所措地在澈如身边安慰她。
澈如突然伏在谌日的肩膀上,就像伏在亲哥哥的肩膀上一样,激动地哭着。
谌日愣住了,一动不动。澈如的脸庞靠得那么近,近到快要贴在谌日俊美的面颊上,她的香气笼罩在谌日的身边,几乎要将谌日酥倒。他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快,轻轻地,谌日的双手抱住了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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