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酸楚的发痛,在段示乾面前死撑的眼泪,啪嗒啪嗒滴落。
沈子昂心中一阵窒息,盖上盖子把菜闷着,趴在顾青秧面前笑吟吟道:“你怎么会是第三者呢,他好歹代你吃了一顿苦头,看看他是应该的。咱们可不是没有教养的人,对吧?”
沈子昂不动声色给段示乾上眼药。
顾青秧心中一顿,想到段示乾说的朋友?他们还不够档次!心里又是一阵气闷。
“我明天不要去看他了!反正他有人照顾……”顾青秧心里一阵酸涩。
“那当然,你要上班嘛。”嘴里虽然这么说,沈子昂心里却不是很有底气,小青秧的心有多软,他比谁都清楚。
沈子昂猜中了,顾青秧犹豫一晚上,还是去了段示乾家,他虽然心痛无奈,对此却毫无办法,心底却庆幸顾青秧没有完全倒向段示乾,至少,晚上一定会回来。
顾青秧帮着张妈布置饭菜,段示乾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她轻易不敢触霉头。
“段示乾,吃饭了。”
顾青秧轻轻推开书房门,探出小脑袋,却段示乾坐在书桌后,抱着胳膊一脸冰冷表情的盯着自己。
“不吃。”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顾青秧有些惊讶,推门进去,“怎么可能不饿呢,你中午都没吃多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段示乾冷哼一声,表情却缓和很多,被她关心的滋味不错,但想到今天是最后一天,最后一餐,段示乾心里就各种暴虐。
“不饿!”
他这是闹什么呢?顾青秧眨眨水汪汪的眼睛,不解道:“你在生气?”
段示乾目光幽幽的注视着顾青秧,想看顾青秧心里是否有一丝不舍。
顾青秧被看的有些不安,她怎么觉得段示乾好像很不舍自己离开一样?随即自嘲的笑笑,他当然会不舍,被自己伺候的这么周到,恶整自己这么多天,估计她是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女佣,倒贴钱那种!
他是在想吟雪吧,顾青秧心里一阵苦涩,吟雪这两天有通告,非常忙碌,没空来看段示乾。
段示乾为人体贴,顾青秧知道,但若不是吟雪告诉她,她都不知道段示乾疼女人会这样大方,名牌包包、豪车、公寓、珠宝首饰,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毫不含糊。
对她,段示乾从不曾那样大方,虽说当初嫁他的时候,她还在上学读书,但这绝对不是他吝啬的理由。
按住心底的苦涩,顾青秧艰声安慰道:“吟雪说,她这两天有通告,你是她的……”
顾青秧不明白段示乾的逻辑,明明那么疼吟雪,却始终不承认吟雪是他的女朋友,仿佛不谈女朋友,只娶老婆,但老婆却说娶就娶……顾青秧心底涩涩的,她这个前老婆不一样,有大用处,遇到当然不能放过,下手果断是必须的。
把“男”字吞进肚子,她接着说:“你是她的的朋友,好歹要体贴一点吧。男人,不能太小心眼的。”
“闭嘴!”
段示乾恨不能摁住顾青秧狠狠打她一顿屁股,说过那么多遍,怎么说她都不听,以为略去“男”字,他就不知道她的想法了?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把他推给别人?
既然她急着回去,他又何必强人所难!
段示乾冷气煞人,气势汹汹越过顾青秧走出书房,见顾青秧没跟出来,冷冷回头:“不是吃饭吗?愣着做什么?这是最后一顿,吃完后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也不用在我面前委曲求全做小伏低,终于如愿以偿,很开心吧!”
这最后一顿散伙饭,没人吃的开心。
顾青秧心中难过的要命,却死撑着不在段示乾面前露出分毫,“来,宫保鸡丁花生米,虽然你的手已经大好,不用我夹菜,但最后一顿嘛,好聚好散。”
看着顾青秧灿然的笑容,段示乾好像黑煞魔神,不像要吃饭,倒像要吃人,冰冷的目光看着就渗人,碗里的菜堆出一个小山尖,他一口没动,注意力全盯着顾青秧。
顾青秧大口扒饭,再不吃完走人,她怕自己会在段示乾面前哭出来,到时一定会被嘲讽死的!
“吃这么急,赶着投胎吗?”段示乾忍不住口出恶言。
“咳咳……”顾青秧噎着了,泪流满面的控诉的望着段示乾。
好不容易压下咳意,顾青秧的小脸已经憋的通红,眼泪汪汪道:“段示乾,最后一顿饭,你就不能给个好脸吗?”
“要看好脸回去看沈子昂,他那张脸绝对够笑容灿烂!”段示乾出言讽刺。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独自难眠,以为她失去记忆就可以重新在一起,没想到却被现实轻松击碎,当年他跨不过现实,不能和她在一起,如今依旧跨不过现实,不能和她相守,是他不够努力,还是她太薄情?
只要想到在自己失眠难安的时候,她躺在沈子昂的怀中甜睡,他的心痛得彻骨!
他就是见不得她的笑容为别的男人绽放!就是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好!就是见不得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着别的男人忽闪忽闪!
顾青秧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可却怎么也擦不干,“段示乾,你够了哦,我这么努力想搞好气氛,你却这么不合作。”
段示乾讽刺一笑,欢送她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他永远做不到!
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说:“我的合作是用在生意上的,这种不值一提不能带来任何利益的事情,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
合着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顾青秧有种被戏耍的耻辱感觉,“不吃了!难吃死了,一辈子没吃过这么糟糕的饭局!段示乾,你就安安心心一个人慢慢消受吧,老娘我不奉陪了!”
再不走,她真的忍不住要哭!
只有段示乾,绝对没资格笑话她!
身后猛然传来稀里哗啦杯盘碎裂的声音,这一次,顾青秧没有回头。
为庆祝顾青秧再次脱离段示乾的魔掌,沈子昂提前翘班,买了大包小包的食材,准备晚上的大餐。
车子拐进小区,看见路边神思恍惚的顾青秧,沈子昂心中一揪,只有段示乾才会让小青秧这么憔悴,离开段示乾小青秧那么舍不得吗?
沈子昂叹口气,扬起灿烂的桃花笑容准备唤醒顾青秧,却看见一个衣着奇怪的女人朝顾青秧走去,她的步伐越来越快,带着手套的右手却稳稳端着一杯水。
“青秧,危险!”
沈子昂头皮发麻,直觉不妙,冲顾青秧大喊。
女人看一眼沈子昂,猛然加快速度,举着杯子泼向顾青秧。
顾青秧神思恍惚的抬头,却对上一双凶悍冰冷的眼睛,骇得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一片液体哗啦啦泼在胳膊、肩头,滴落在脸颊,她惨叫着满地打滚,裸露在外的皮肤碰到地上的液体像被火焰一样灼烧,衣服迅速融化,地面滋滋冒青烟。
大半硫酸泼到地上,女人眼中露出一抹狠戾,掏出水果刀朝顾青秧脸上狠狠挥去。
“不要!”
沈子昂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三米,成为生与死的距离。
眼看沈子昂逼近,女人掉头逃跑,沈子昂担心顾青秧,无暇去追。
看见顾青秧的伤势,沈子昂肝胆欲碎,紧紧抓住顾青秧以免她胡乱滚动,再次接触到地面的强酸。
“我……这是怎么了?”顾青秧看看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四周的陈设,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进医院。
沈子昂两手裹着绷带,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叫他说些什么?告诉小青秧她毁容了?这么残忍的事他怎么说的出口,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沈子昂猛然想到顾青秧曾经说过的一句玩笑话,我才不要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怕哪天被你的爱慕者当做情敌被人泼硫酸!
鼻子一酸,沈子昂的眼睛溢满泪水,连忙用手掩住眼睛。
“你的手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被绑成木乃伊了?你该不会把厨房给烧了吧……嗷,痛……”
顾青秧说着说着笑起来,却扯到伤口,脸上又痛又麻又凉又烫,让她心中一惊,猛然想起那双凶悍狠戾的眼睛,顾青秧的心一点点变凉。
“我怎么了?沈子昂。”
顾青秧惶然看向沈子昂,手连忙往脸上摸去,却被沈子昂抓住。
沈子昂心痛难忍,强颜欢笑,“没事,你没事,小青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再不明白,顾青秧就是傻子了。
“我怎么了?我毁容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她猛烈挣扎,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却被沈子昂死死按住双手。
沈子昂笑中带泪,温柔劝哄顾青秧:“小青秧乖,上了药呢,等伤好了再看。”
顾青秧已经清晰的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怎么可能推论不出自己被人泼了硫酸,那可是硫酸,是强酸,连钢都可以腐蚀的液体,怎么可能轻易好起来!
“沈子昂,你让我看一眼,我就看一眼!镜子,有没有镜子?我只看一眼,求求你,沈子昂,我求求你……”
顾青秧绝望的哭起来,沈子昂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只是小伤,根本不用这样努力遮掩,不用这样坚持的阻止她。
沈子昂的眼泪自脸庞流下,滴落在顾青秧的下巴,滑入颈项,脸上的笑容却依然灿烂,“小青秧,别害怕,没那么严重,只是你脸上现在涂了药,不能随便用手碰,你再忍忍,咱们好了再看。答应我,好不好?”
“真的?”绝望的顾青秧抓住沈子昂递出的浮木。
沈子昂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青秧认真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沈子昂在什么事情上有骗过自己,心里稍稍放心些,但看见沈子昂脸上的眼泪,心又提起来。
“你骗人,你都哭了!”水汪汪的眼睛又泛起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