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了,想不通的事情你要是一直想,你会变成傻子。放开我……”温弦感觉到夙沙碎夜凉飕飕的目光,对闻人白说道。闻人白直摇头:“你要让我看你的伤势!”
“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看了。”温弦用力甩开闻人白,闻人白还死死抱着:“我……我不信,菇凉,你让我看看。”闻人白作势要翻她的衣服,一根银针破空而来,温弦拽着闻人白一躲,一手搂住了闻人白的腰,将他抵在了柱子上,闻人白痴痴的看着她。
温弦看向夙沙碎夜,略皱眉,密语传音:“他不过是一个医痴,要为我看伤,别无他意,七儿何必要向他射暗器?”
夙沙碎夜手中又出了一根银针:“是在下打扰了菇凉与公子的好事,不分是非。”
温弦的眉头皱得更紧,一会儿侍奉夙沙碎夜的丫鬟急急忙忙找了过来:“公子,你原来在这里,王爷在找您呢。”
“我随便出来逛逛,带我去见王爷。”夙沙碎夜凉薄的看了他们一眼转了身,和小丫鬟离开之际,又一根银针射来直直射向温弦,温弦推开闻人白躲开银针站在一边。
夙沙碎夜!
“菇凉,你现在可以让我为你看伤了吧?”闻人白又凑过来,温弦手冒青筋大吼一声:“你该干嘛干嘛去,再来烦我,我就上了你!”
温弦推开门进去,又砰的一声关上门,闻人白砰砰敲着门:“菇凉,你开门啊,你让我帮你看看伤势。”
不一会儿,有人叫走了闻人白,说他师父找他。闻人白只得呐呐的说:“菇凉,我先去师父那里,等我……等我回来再为你看伤。”
温弦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最终没管住自己又去西院爬墙头。透过枝叶,她看到夙沙碎夜和唐双优坐在院中,绿叶繁茂,假山小桥,好不高雅。夙沙碎夜与唐双优吃着早饭,唐双优为他布菜,他竟一口口吃下去,气得温弦五脏六腑翻卷。
夙沙碎夜喝着粥,目光微撇,就察觉到某人的熟悉的气息。他执起筷子为唐双优夹了菜,唐双优顿时喜得像拾到金子一般,夙沙碎夜隔着面纱浅笑:“王爷多吃一些。”
“好,好,本王一定多吃。”唐双优像是吃着珍馐,温弦见那二人你侬我侬,咬碎了牙齿。
陪着唐双优用完早餐,唐双优伸出手来搂住夙沙碎夜的腰身,夙沙碎夜微微退开,唐双优尴尬的收回手温柔道:“本王这两日事情多一些,无暇陪阿弦,待本王忙过了这两天再好好陪你。”
“王爷去忙自己的事吧,不必担心阿弦。等王爷不忙了,阿弦也想好好陪陪王爷。”夙沙碎夜说道,哄得唐双优更是开心,依旧想摸夙沙碎夜,但还是忍了下来:“晚上,本王再来陪阿弦吃饭。”
“阿弦恭送王爷。”夙沙碎夜说道,唐双优笑着离开。
夙沙碎夜道:“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你也退下吧,我要去休息一会儿。”
“是。”随侍的丫鬟说道。
夙沙碎夜进了屋子,下人把东西收拾了,丫鬟也出去了。这位主子脾气古怪,从来不让人在西院伺候,唐双优对这主子又很宠爱,所以除非夙沙碎夜传唤,一般无人守在这里。
温弦从墙上下来,走到门前,一脚踢开门,阴沉着面容进去。夙沙碎夜正在运功调息,温弦关上了门坐在桌子边喝着茶,看着他道:“甜言蜜语的伺候完王爷吃饭,你就来打坐运功,真是好有精神。莫不是打算晚上要和吴王夜战?”
夙沙碎夜扯起唇角,闭着眼睛说道:“那也比不上麟王殿下日日夜夜都有美男床前伺候,帮忙上药,顺带研究身体结构,再顺带彼此摸上一摸。”
“噗……”温弦一口水喷了出来,是她功力还没恢复,所以夙沙碎夜当时出现,还有师父跟踪,她竟都没有察觉出来。显然,夙沙碎夜将她与闻人白“暧昧”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温弦走了过来,背着手,望着夙沙碎夜冰冷的神情,拽了拽他的衣服:“喂,那不过是我和他说得玩笑话,你也当真?”
“玩笑话么?”夙沙碎夜依旧不肯睁开眼。
“他是大夫,我是患者,他为我包扎伤口,你难道让他隔空为我包扎?你为我包扎伤口,你不是也要摸我吗?闻人白他是个医痴,根本没有男女的分别,男人与女人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样。况且我是女人,他是男人,你觉得谁更危险?”温弦柔声问道。
她伸手去摸他的肩膀,夙沙碎夜顷刻移了身形坐在了椅子上,温弦靠着床:“你到底怎样才能解气?你陪吴王吃饭,又故意与她谈笑,我已经要气死了。”
夙沙碎夜转着杯子:“我不过是和吴王吃了一顿饭,比起王爷调戏男人的手段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夙沙碎夜!”温弦再次沉下了脸,夙沙碎夜露出冷笑,撇了她一眼:“你想说我不识抬举?”
“我没说!”温弦恼怒道,她瞬间移过来,夙沙碎夜坐着椅子闪开她,她站在桌边,他依旧安然的坐在椅子上。
“随你怎么想好了。”温弦冷面说道,“既然你不想让我碰你,正好我也该换药了,我去找闻人白,他其实挺温柔的。”温弦转身要走,夙沙碎夜却没一掌打来。温弦一点点拉开门,侧耳听着夙沙碎夜的动静。她一脚迈了出去,夙沙碎夜的神情愈冷。
“你真不留我,我可走了?”温弦迈着一只脚回头看他,夙沙碎夜愤然转了身,温弦见他还是如此,再也不迟疑拉开门走了。夙沙碎夜气得闭上了眼,手握成拳头。
“你宁愿让自己吃醋酸死,也不愿说一句话留我?”腰上缠上一双手,她抵在他肩膀处:“就这么见不得我和别的男人调情?”
“放开!”他冷声说,冷气冻死人。
“不放。”温弦更搂紧他,“你是我夫君,我想抱就抱。”
夙沙碎夜掐住了她的手,微用力,温弦却是更紧的抱着他,她低声道:“我道歉还不行,对不起,以后除了你,我不再调戏任何人,这样总行了吧?”
她抵着他的后背:“我记得你说过,我只能有你一位王夫,你要的是我对你一心一意。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你是我唯一明媒正娶的男人,以后我也只有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夫君,我也不会再娶任何男人,也不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你现在可以消消气了吧,手都要被你捏断了。”
夙沙碎夜甩开她的手,她咬了咬他的耳垂,让他浑身又变得紧绷。夙沙碎夜将她拉了过来,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你说你记得,你恢复记忆了?”
“恢复了一点点。我记得某人一开始还不让我亲他、摸他,经历过一场生死,他就比以前热情多了,也坦白了许多……”温弦唏嘘着,腰身就被紧紧搂住,那柔软的唇狠狠咬住了她的唇:“闭嘴。”
温弦搂住他的腰,脸皮很厚的说:“你吻我,我就闭嘴。”
夙沙碎夜狠狠的咬着她的唇,将她抵在了桌子边,茶杯稀里哗啦的掉落在地上。两人却似没听到一般。
“嗯……七儿,七儿……”夙沙碎夜吻着她的脖子,她抚着他的后背,呼吸急促:“七儿,现在就要和我圆房吗?”
夙沙碎夜贴着她的肌肤,怒火渐渐平息,抱着她似要将她的老腰勒断:“你想要我,就要对我一心一意,倘若你再朝三暮四,以后都不要碰我。”
原本,他以为会与她毫无关系的一起生活下去,即便发生了肉体关系也不过是他的职责,她的需要;可如今在乎的越来越多,他想要她的一心一意,想要她整颗心都是他,已容不得任何男人在她身边,更不要说让他和别的男人一起分享她。
爱情是自私的,他以为他会超脱,因为他不屑爱,鄙视情。偏偏入了她的魔道,才知,情之一字多深,自己的嫉妒心又有多强。
温弦靠着桌子,衣衫有些凌乱,摸着他的脸庞:“七儿怎这般没自信,你是一直都不肯相信我么?我虽然是个王爷,嘴巴上喜欢挑逗别人两句,可从来都是说说,没有实干过。七儿已是世间最难得的男子,让我得到了,我怎能不珍惜你?别人三夫四爷,我只要一人足以。现在既有了你,我答应你,以后会注意分寸,男女之别。要不,你给我挂一个有夫之妇、闲人勿靠近的牌子,让别人都对我敬而远之?”
夙沙碎夜被她气笑了,她也笑了:“为了和你滚床单,本王也拼了。”
“你的脸皮可真厚,早晚有一日,我会被你气死。”夙沙碎夜的怒气终于消散,眸中还带着无奈之色。
夙沙碎夜为她换着药,他低着头,神情认真,她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夙沙碎夜微微抻紧绷带:“老实呆着。”温弦吸了一口凉气,终不再乱动,夙沙碎夜为她系好了绷带,拉下了衣衫。
温弦又靠在了他身上,而他靠着床,一手搂着她。
“经历过这一场生死,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一件无价之宝,你猜是什么?”她握着他的手。
“是什么?”夙沙碎夜眼底隐匿着温柔,她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七儿的心,七儿的情,这便是我得到的无价之宝,你说珍贵不珍贵?”
“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夙沙碎夜盯着她问,她转头看着他,露出笑容:“我若说我被一块石头砸中了,就恢复了记忆,你信么?”
“见到了你师父还是温子繁?”夙沙碎夜直截了当的问,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她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又靠在他身上:“温子繁。”
温弦声音平静:“我在一家店里遇到了他,他给唐芳华买生日礼物,我却记起了从前和他的一切,然后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良久,夙沙碎夜都没动静,温弦握紧了他的手,观察着他的神情:“你又生气了?这不过是个巧合。”
“你曾与他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即便他嫁给她人,你对他亦是念念不忘。你为他只身犯险,赴汤蹈火,也只有他出现才能轻而易举的让你恢复记忆。”夙沙碎夜语调中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你又在乱吃醋!他现在爱的是别人,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温弦急急解释,夙沙碎夜却打断了她:“但你从未放下过他。”
“七儿!”温弦皱眉,夙沙碎夜依旧十分平静:“我没有吃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温子繁在你心中的位置高过你师父在你心中的位置,莫要说我们才认识了数月。可我会等,等你所说的对我的一心一意,等你所说的得我一人足以。”
“七儿……”温弦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夙沙碎夜话语一转:“可我也不会没有限度的一直傻傻的等你,你若再让我伤心,我会离开你。”
温弦一直注视着他:“我承认我从未忘记过温子繁,即使强行命令自己忘记,我还是忘不了他。可正因为失去过,我才想要更加珍惜你我的缘分。至于师父,我与师父只有师徒之情,而不是你所说的男女之爱。难道你拜了一个女人为师父,我也要误会你们有奸情吗?”
“那麻烦王爷告诉我,哪个徒弟敢调戏自己的师父?相思桥上,你与他搂搂抱抱,你想说你们是纯情拥抱,你对你师父没有一点色念?”夙沙碎夜捏起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犀利的问道。
“你这个骚狐狸!”温弦将夙沙碎夜压在了床上,脸贴着他的脸庞说,笑容愈大,“你说的不错,我对我师父有色念没色胆,我对你更有色心也有色胆。你成天都在勾引我,你信不信,我现在要了你?”
“这是吴王府,我现在可是吴王看上的人,你敢动我,晚上就要进猪笼。”夙沙碎夜也笑着说。
“今天我一定要了你!”她低头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
一上午,她都在他房间里。温弦面朝着他睡着,夙沙碎夜一直看着她,轻抚着她的脸庞,神情中尽是温柔。手腕上的守贞砂已经消失,凤父说,当他的守贞砂消失时,他就从男子变为男人了,标志着他已经嫁人,有了妻子。所以守贞砂对一个男子来说至关重要,凤父告诉过他,只有碰到一心一意为他的人,才能将身子给她。
温弦如今对他并非完全的一心一意,可“死”在自己自己面前,便让他发现自己早已对她情根深种。所以,他并不后悔。
温弦醒来后,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随后她说,“七儿……我要你今晚就跟我离开吴王府。”她抬起身看着他:“我现在知道你为何留在这吴王府,是因为我。一开始你留在这里一来是想利用吴王的力量一来为我报仇,二来是因唐双优是唐芳华的皇姐,历来皇家权势争斗都是骨肉相残,莫要说着奉启国的四个皇女都想继承帝位,唐芳华与唐双优之间必有争斗,你留在这里是想要替我保护子繁。”
“既然你知道我留在吴王府只对你此行的目的有益无害,你还要让我离开?”夙沙碎夜问道。
“我是一个女人,还是你的妻子,我绝不会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别人怀中,让他对别的女人施展美人计来帮我。子繁和我师父的事情,我已经另想办法了,所以,今天你必须跟我走。”温弦严肃的说。
“你让我跟你出去,去哪里?现在还有哪个地方比吴王府更适合我们?”
“就算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合适,我也要带你走,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唐双优眉来眼去,这个理由行不行?”她按住他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说。
“行。”他一手枕在脑后,摸着她的发丝痛快的说道。
“夙沙碎夜,你就是想看到我为你吃醋的样子,是不是!”她一口咬住了他的唇,夙沙碎夜握着她的长发回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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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弦穿好了衣裙,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她抱着夙沙碎夜,亲亲他的脸庞:“饿了,让人给你送点儿吃的过来,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
夙沙碎夜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轻语:“我已是你的人了,你要好生待我。”
温弦觉察出夙沙碎夜心底的脆弱与怀疑,初见他时,他冷漠自持,犹如孤独开放的冷艳冰莲,有着十分严密的自我防护地带,只要她一踏入,他便会将她驱逐出境。她一次次毫无惧意的靠近,终于换来他如此坦诚相对,更把自己交给了她。他心底有着迷茫与怀疑,只因她四处留情,而他要的是一心一意。
“此生此世定不负卿。”她认真的说。
两人抱了许久,温弦肚子咕噜噜的叫着,夙沙碎夜一笑,揉着她的发丝:“去吃饭吧,晚上我和你一起走。”
“七儿知道吴王找公羊本炼制什么药吗?”温弦问道。
“我在吴王府时,公羊本已经在这里,吴王对外宣称请公羊本为她王夫看病,炼制九阳回命丹,但现在奉启国的女皇已卧病在床,现在也是奉启国的几位皇女争斗权势最激烈的时候,你猜对已经进入迟暮之年的人来说,什么才是最有吸引力的?”夙沙碎夜挑眉问道。
“长生不老……唐双优找来公羊本是在炼制长生不老药?”温弦答道,夙沙碎夜会心一笑:“公羊本是医圣,他的身价比一位的皇帝身价都要高,能把他请下山来只有掌握奉启国财政的吴王唐双优,公羊本若是炼制出长不老药,由吴王献给皇上,只怕这皇位就是吴王的了。”
“狗屁。”温弦冷笑,“长生不老不过是虚妄之说,不过我还真想去看看这长生不老之药是什么样子的,今晚我们就去看看。”
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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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弦从西院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得意一笑,谁说不能在别人家中偷香窃玉?这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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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温弦去找夙沙碎夜,她从后面搂着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信:“你还给吴王留下一封信?让她别找你还是等你回来?”
“她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要跟你私奔了,如何不能留下一封信给她?”夙沙碎夜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是我的男人,跟我私奔是天经地义,就算我带着你直接从她面前走,她也拦不住。”温弦蹭着他的肩膀说道,“不过看在她救过你的份儿上,我给她留点儿面子。”
“这么说,吴王还要感谢你?”夙沙碎夜淡笑。
“她当然是要感谢我,若不是我们遇到杀手分散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在这里,让她垂涎这么久。”温弦只差将夙沙碎夜打包起来,“七儿,我们也该走了。
两人来到了炼丹房,这里里三层外三层都被人包围着,温弦与夙沙碎夜在屋顶上看着下面,见到闻人白从炼丹房里出来,温弦与夙沙碎夜彼此看了一眼。
没多一会儿,温弦就跳到了闻人白面前:“闻人白!”
闻人白吓了一跳,急急后退,眼看要撞到了柱子上,温弦一手拉住他::“小心,笨蛋!”
“菇凉!”闻人白站稳,惊喜的叫道。
“见到我这么激动么?你不是再陪我舅舅炼药,你现在怎么出来了?”温弦问道。
“我,我要去趟茅厕。”闻人白勾勾鼻子道。
“你在里面帮我舅舅做什么?打下手还是烧火?”温弦随意的问道,“我没问你我舅舅在炼什么药,只是问你在帮我舅舅干什么,这个总可以回答吧?”
“我帮师父看火、送吃的、倒夜壶……”闻人白回答说,温弦微诧异:“那么多人守在那里,为什么我舅舅只让你干这些下人活儿?”
“不是下人的活儿啊。”闻人白一一说了起来,“炼制丹药火候最重要,火差一分,丹药的作用就会少一分,师父要十二个时辰盯在火炉旁,只有师父累了,我才替师父一会儿。师父不让任何人进入,所以只能我来伺候师父。师父他对我很好的,我只是给师父打打下手……”
闻人白的话匣子又打开了,而夙沙碎夜如鬼神一般出现在了闻人白的身后,温弦还未阻止,夙沙碎夜一根银针扎在闻人白的穴位上,闻人白就摇摇晃晃昏倒过去,温弦接住了他才不让他一头栽在地上,闻人白恍恍惚惚看到她的影子:“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