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您不知道吧,我本来就有这么多本事!也对,您这种大人物,怎么会知道!”江雨微激烈的语言中,竟然带了一丝悲哀。
“不要用‘您’!”夏忆博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
“凭什么你不让我用我就不用!我偏要用!”江雨微并不示弱地反击道。
“江雨微!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夏忆博!谁成心跟谁过不去!你拿着这么一个录音来找我,不要告诉我是为了让我对你好言好语!”
“那都是你自己说的,你凭什么一副被人冤枉的样子!”
“夏忆博,我告诉你,你不要因为我至今还喜欢着你,你就可以在我的世界里肆无忌惮!你耽误了我这么多年,今天,我们就彻底做一个了断,你也有了女朋友,我也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我们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跟我有任何联系!”江雨微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这一大段话,天知道她这么大声音下面,竟是心脏止不住的颤抖。
夏忆博本就混乱不堪的大脑,如今被“了断”、“不再有任何联系”这些词汇刺激的完全成为了空白。说实话,他没想过跟江雨微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在他看来,有些人从来都走不进自己的世界,但一旦有人进来,就绝不会让那个人再走出去。而如今,江雨微,这个走进他世界的人,竟然要跟他做一个了断,竟然要跟他断了联系,竟然要走出他的世界!这种状况是夏忆博从来没有想过的,江雨微,总是给他从未遇到过的状况。
“江雨微,你不要后悔!”纵使夏忆博是法律系高材生,思维敏捷、伶牙俐齿,此刻的他,除了这句咬牙切齿的话,竟说不出其他任何有力量的语言。
“我才不会后悔!后悔是小狗!”江雨微说完之后没再看夏忆博一眼,从他身侧跑进了公寓楼。
夏忆博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前方,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江雨微经过他身侧时淌在脸上的泪水。
夏忆博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冷风吹透了他的脑子,他似乎才意识到,刚才江雨微好像跟自己说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他们,就这么结束了?
夏忆博感觉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不真实,以至于让他不想要接受那个虚幻的结果。夏忆博不想承认今晚他的失态,不想承认今晚他的失去理智,更不想承认今晚他的失落与沮丧。夏忆博转身离开,依旧风姿绰约,依旧英挺的背影,竟透露出一丝的落寞。
冬末初春,何时花开。
江雨微看着自己的行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给柴芬发了一条短信:妈,我去X市散散心,大概要在那里呆一两个月,手机不会开机,有急事就找安心吧,我跟她在一起。
许久,柴芬回复: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雨微知道,自己的妈妈肯定很担心自己,但是最懂江雨微的莫过于柴芬,所以才不会阻止江雨微这么做。
江雨微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至于向单位请假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大不了,辞职。
换一个地方,或许能够换一个心情,换一种生活,但是,能够换掉心里的那个人。
江雨微的思绪被安心的电话打断了。
“喂,雨微啊,你明天就要来了,我激动的睡不着怎么办!”那边传来安心兴奋的声音,一向文静温柔的安心少有的兴奋。
“安心,我想在你那里待久一点……”江雨微有些犹豫地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想待多久待多久!”安心没等江雨微说完,就兴奋地大叫起来。
“嗯,暂时想在X市住一两个月。”
“啊?才一两个月啊!”安心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要是表现良好,我在X市定居也不是不可能!”江雨微笑着调侃道。
“真的吗?”
“额,不一定,这边有太多东西放不下……”江雨微神色黯然,是啊,太多的人,放不下。
“没事,先来我这里住着再说。”细心的安心察觉到了江雨微的异常,联想到把假日从一周延长到一个月,就猜到一定是在D市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是等江雨微来到X市,两个人再慢慢谈吧。
挂掉电话,江雨微把一个小行李箱换成了最大号的行李箱,在重新收拾行李的时候,把原本放在小号箱子里的那两本法律书拿了出来,既然分道扬镳,就没有必要再给自己任何念想。
江雨微第二天醒的很早,或者说,她前一天晚上少有的失眠了。看着镜子里一点都不意外的桃子眼、黑眼圈,江雨微苦笑了一声,开始做早餐。
依旧是简单的黑米粥和凉拌芹菜,江雨微看了看时间便给王新打电话。
“王科,我要请长期病假,纸质申请,我随后让一楠姐帮我交给您……”
“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王新站在办公室窗前,手握电话,眉头微蹙。
“嗯,大概邀请两个月假,希望您批准。”其实江雨微已经想好了,如果不批准,她就提出辞职。从小到达,江雨微第一次这么强势,又这么冲动,这么……决绝。
“……”王新沉默,他听得出江雨微语气里的势在必得,想到宋朗之前的叮嘱,他还是同意了:“好。你注意休息。”
“谢谢王科。”江雨微没想到王新会这么爽快地同意,千言万语堆积在喉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唯有一句谢。
“没事。”如果不是旧人所托,或许没这么简单。江雨微,你是有什么本领,让向来不求人帮忙的宋朗对我这个一直是竞争对手的人说了软话。
江雨微从容地洗了碗,打扫了房间,看看时间,起身拖着行李离开。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大学就是在生她养她的D市念的,毕业后工作依旧在D市,虽然经常去外面旅游,但是这种不确定是否会回来的心情,却是第一次体会。
好像是要告别一个城市,告别过去,告别所有。出门不出所料看到了江涵斌派来的司机,即使江雨微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父母不用去机场送她,大概是昨晚那条短信,江涵斌和柴芬还是担心不已。
“张叔早,麻烦了。”江雨微莞尔一笑,对这个跟了自己爸爸十几年的司机打招呼。
“小姐早。是先生和夫人太担心您了。”张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雨微的表情,很想看出是哪里不对劲。
“张叔,叫我雨微就好。”
张叔笑了笑,不置可否。
车子开往机场的方向,直到上了环城高速公路,江雨微扭头看着远离的市区,从昨晚就开始憋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往外流。
张叔通过后视镜疼惜地看了看哭成泪人的江雨微,走之前柴芬告诉过他,无论江雨微怎么样,都不要说话,只要把他看到的回来告诉柴芬就好。
江雨微昨晚回到家之后就没再流一滴眼泪,她撑着,死死地撑着。在夏忆博面前,在安心面前,在父母面前,在……自己面前。
如今D市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那里的一切都将越来越远,那里的人也会越来越远,他,也会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张叔……”江雨微哽咽着,“我知道我爸妈让您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但是,能不能别告诉他们我哭了。”
“……”张叔有些为难地看着后视镜里的江雨微,红红的眼睛倔强地看着他。
“您只跟他们说我心情不太好就行。”红红的眼睛中透露出恳求。
“小……雨微,先生和夫人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他们知道了也没办法,只能是更担心我。张叔,您看爸爸妈妈他们年纪也大了,就别让他们再为我操心了。”
“……”张叔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好吧。”
江雨微终于放下心来,看着窗外,已经进入机场范围,马上就要离开,或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江雨微从来都不知道,有时候她这种断了自己后路的行为,是多么决然。
到了机场雨微就把要帮她办理手续的张叔打发了回去,她想一个人,静静地离开。江雨微通过安检之后,下意识地扭头向后看了看,随即便自嘲地笑了,怎么感觉像在演电视剧,明明没有那么严重,明明自己还可以回来,却有一种永远不会回来的架势。永远不会回来,江雨微不知道,原来这种想法已经在自己脑海里生了根。
拍了拍脸,江雨微昂首阔步朝登机口走去,并没有看到在安检门外某处伫立的夏忆博,从D市飞往X市的飞机,每天只有一班,夏忆博不知道自己来干嘛,或许,只是开车来机场兜风。
下了飞机,江雨微便闻到了X市作为一个内陆古都特有的历史的味道。在飞机上依旧是美美的地睡了一觉,补回了昨晚的失眠,现在精神满满的她只希望自己能在X市玩的开心,挥散心里的那些阴霾。
“雨微!”刚走到出口,江雨微就听到有一个温润的女声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用看就知道是安心。四处寻找,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色毛线衫的女孩子在接机人群中朝自己挥手。江雨微笑的一脸灿烂拖着行李走了过去。
“安心!”江雨微一把拥住了小小的人儿,眼眶又开始泛红。只是她又一次地撑着,死死地撑着。
“雨微,你终于来了!可想死我!”安心一巴掌拍在江雨微的后背,本来力气就小的她,再加上根本没用劲,打在江雨微身上如同按摩。
“我也很想你。”江雨微和安心的鼻子都酸了。
“好了,我们先上车吧。”一阵低沉却清朗的声音响起,引起了江雨微的注意,松开怀里的安心,江雨微看向了站在安心身后的男人。温柔地看着安心,周身气场却带给人一种疏离感,察觉到江雨微的目光,抬头看向江雨微,点头微笑。江雨微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淡漠的,但因为自己是安心的朋友,才会对自己与别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