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逝家一边给小和尚收拾行李，一边说着。
“你师父我想出去都出不去，你倒好，能出去了，还一脸愁眉苦脸的，想想外面，下了山，什么清规戒律，全见鬼去吧，到时候山珍海味还不是任你吃。”
逝家的话语里充满了诱惑。
“那我能不能吃到女人？”小和尚换好了逝家的那件白色僧袍，转身问道。
“那是当然。”逝家一脸肯定的说道，说完走过去整了整小和尚身上的僧袍。
“这件僧袍是你师父我，的师父，也就是你师祖莲花生老和尚当年传给我的，现在呢，我传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
小和尚看了看白色僧袍的袖口上，还有自己师父之前擦嘴留下的油渍，苦丧着脸说：“师父，你知道我是有洁癖的。”
“啪”一声手掌与脑门接触的清脆声。
“你有屁。”逝家一巴掌扇在小和尚的头上说道，“我都没嫌弃你裤子上那股子尿骚味，你倒是先嫌弃起师父我来了。”
小和尚之前那条裤子虽然已经干了，但还是有股子尿骚味在上面，顺带着还有之前那件僧袍，不过因为赶时间，被逝家一股脑全塞到小和尚的行囊里了。
“我说小和尚啊，师父能不能回家，可全靠你了，你可别让师父失望啊。”逝家小声嘀咕道。
“师父，你说什么呢？”小和尚狐疑地看着自己师父问道。
“我是说，你下山后，可别忘记师父对你的好。”
“师父，我不会忘的。”小和尚眼角带着泪珠说道。
“哭什么哭，你师父我又不是死了，反正等你找到自己的法号就能回来了。”逝家帮小和尚擦着眼泪安慰道。
“寺里其他人都是师父给的法号，为什么只有我要自己找？”小和尚带着哭腔委屈的问道。
“放屁，你师祖莲花生老和尚，你师父我，不都是自己给自己起的法号。”逝家斥责道。
“那师父你和莲花生师祖怎么找到自己法号的？”小和尚不解的问道。
“你师祖，我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找到的，我不知道，不过你师父我一生下来就找到了。”
“啊？”小和尚有些不太相信。
逝家抬了抬下巴，傲然道：“你师父我当年出生的时候，可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生而知之，口吐'逝家'二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逝家回答道，“总之，你只要知道，佛门里，只有咱们这一脉需要自己找法号就行了。”
说完，他将装着小和尚行李的行囊一勒，拍了拍手。
“钱袋呢，我已经给你放进行囊里了，至于有什么用，早就给你交代过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逝家把行囊从桌子上拿起来，放到小和尚的手里。
…
房门外，龙象寺的方丈和一群戒律院的和尚，看到小和尚从房间走出来，一群人带着他从寺院的侧门出了寺院。
小和尚背着行囊，两步一回头的慢慢往山下走去。
看着小和尚的样子，站在门前的逝家对着他挥了挥手，喊道：“记得多沾点山下的俗气，没有杂念的不是佛。东边万里外有条血色的长河，去那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师兄，你说我们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龙象寺方丈看着小和尚渐渐远去的背影，对逝家问道。
“是对是错，全凭天意，天道之下皆为蝼蚁，连西天的佛国都崩塌了，天若还要亡我世俗界的佛门，你我再怎么做也阻挡不了。”逝家一改平日里的样子，一脸恬淡的说道。
“万象天的白马寺来信，东边的弱水又降了。”方丈有些凝重的说道。
“我们现在也只能祈求小和尚能早点顿悟了。”
逝家看着天空轻声说道。说完，他转身回了寺院。
“对了师弟，我去禅房受罚了，这一年里，出来给我送饭，就别打扰我面壁了。”
还停留在原地的龙象寺方丈和戒律院的一众人，互相看了看，不免有些苦笑。
“对了，”逝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是珈彻做的做饭的话，给我送去的时候提前加点盐。”
…
龙象寺最人畜无害的那个小和尚走了，同时也带走了龙象寺仅有的一点欢声笑语，正如钟塔内那口已经三十九年没有响的梵钟一样，坐落在大悲山顶的龙象寺随着小和尚的离开，再次陷入了沉寂当中。
龙象寺莲花池旁的那个修闭口禅的老和尚除了在小和尚下山的时候眨了下眼，还是像之前一样闭着眼睛打坐。后山那个疯疯癫癫三十几年的老和尚依旧哼着那首《不见佛》：“天上罗汉八百，地下还个菩萨，我于山上参佛法，修的哪个佛陀。”
许多年前，龙象国有个白衣僧人出龙象，许多年后，龙象寺又有个有个白衣僧人下龙象。
他找到了法号，叫做莲花生；他去找法号，人称小和尚。
白衣依旧，人不复，白衣复白衣。
…
今日出走的不止有龙象寺里的小和尚，龙象国皇宫里最受国主宠爱的小公主和太子殿下也离开了皇宫。
两者相同的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出走。
两者不同的是，前者是被逐出的寺院，后者是自己跑出去的。
…
大悲山的山脚，一身白衣的小和尚背着个灰色的行囊，迈下最后一阶台阶，眼角的泪痕说明他刚刚哭过。
“师父，我一定会找到自己法号的。”
小和尚对着身后下山的山路，朝山顶喊道。喊完，他的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唉，好饿呀。”
前一刻还一脸坚定的小和尚，肩膀瞬间耸了下来，他捂着有些干瘪的肚子揉了揉，小声嘀咕道：“我连鱼都还没咬几口呢。”
山顶的龙象寺里，正在“面壁思过”的逝家像是听到了什么，砸吧几下嘴，打了个饱嗝，一股子鱼腥味，他翻转了下身子，换了个姿势接着睡觉。
山脚的小和尚看了看四周，除了杂草，还是杂草，无奈，他只好饿着肚子接着赶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