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本想暂时寻个客栈落脚,再慢慢寻一处可心的房子买了住下来,毕竟她打算在西京待上一些时日。奈何梁璧坚决挽留,说二人已是朋友,在梁国他是主,应该尽地主之谊,哪有让朋友去住客栈的道理。夏月实在拗不过,只好答应暂时在王府住下来,等杨诚与郭仁郭艳赶来西京时就买房子搬出去。
当马车快到王府的时候,梁璧忽然似万般无奈地喟叹道:“月儿,待会儿你别被吓到了。”
夏月大感奇怪,笑问道:“难道你家是龙潭虎穴,或是吃人的地方吗?”
梁璧摇摇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这倒不是,只是可能惹你不高兴。”
夏月越听越糊涂,想发挥敢于质疑的精神,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时,梁璧却卖起了关子,不愿说下去了。夏月自然也不好再追问。
“王爷,到了。”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夫在外恭敬地说道。
红情绿意赶紧打起了帘子,顿时温暖的秋阳斜斜地射了进来,熨帖地洒遍夏月全身,暖洋洋的,异常舒服。
梁璧当先下了马车,并伸出手来,想搀扶夏月下车。
红情眼疾手快,自个先跳下马车,并抢在梁璧前面,把手伸到了夏月的面前。开玩笑,小姐的清誉,可是头等大事,哪怕你是王爷,也不能随意接近小姐。
夏月看了看同时伸到她面前的两只手,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另一只细腻温润,她岂能不明白红情的心思,对梁璧微微一笑,把手搭上了红情细腻温润的手,款步下了车。梁璧挑眉一笑,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恭迎王爷回府。”王府门口蓦然响起了整齐、嘹亮的问好声,吓了夏月一大跳,尤其是声音丰富多彩,有谦恭的下人声音,而更多的则是各式各样的莺声燕语,或婉转,或娇媚,或风情,或魅惑……
夏月很是好奇,循声望去,差点扑哧一下,乐出了声,只见府门口除了整齐划一地站着小厮丫鬟等王府下人,更多的则是各色美人,大约有十来位,大家闺秀者有之,小家碧玉者有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者有之,浓妆华服艳压群芳者有之,环肥燕瘦,花枝招展,珠光宝气,香风阵阵,简直就是一个美女集中营。此时皆激动地颊生红晕,媚眼流波,无限风情、无限爱恋地看向梁璧。
夏月柳眉一挑,嘴角噙笑,对梁璧投去了颇是暧昧的一眼,真有艳福啊!整天群芳环绕,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羡煞旁人啊!也明白了梁璧怕自己不喜欢的原因,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么多美女,要是她们都把她当成了情敌,后果可就不妙了。
接收到夏月戏谑的目光,梁璧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酸涩,月儿啊,你果真对我毫不在意!要真是对我有意,看到如此情景,怎会没有一点醋意?更何况是如此与众不同,要求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更加不可能不会在意。
压下心中的苦涩,无奈一笑,“月儿,让你见笑了,这些都只是别人送给我的侍妾。”言下之意,对于她们,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夏月笑说道:“这是王爷的家事,无需向我交待。”
梁璧一噎,“月儿……”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为何总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让我伤心的话。
“王爷,这是我们新来的妹妹吗?长得倒挺别致的。”一位穿着艳红绣着缠枝牡丹、柳眉凤目,相貌略显凌利的女子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她就是梁璧其中的一位侍妾,名唤丹凤,水汪汪的丹凤眼透着一股子精明与算计,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夏月。让夏月一下子想到了红楼梦中的那个精明干练的二奶奶王熙凤。
“是啊,妹妹淡若秋水,气质皎然若云中月,只怕是满腹诗书的才女,又岂是我等庸脂俗粉可比拟的,难怪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众美人中又娉娉婷婷走出一个颇有些书卷气的清秀佳人,名唤清容,貌似与世无争的脸上,还是被夏月看出了隐藏得极深的嫉恨。
其他美人皆是投来或明显或略作掩饰的嫉妒与眼红,要知道,刚才梁璧想亲自搀扶夏月下马车,及他一脸的柔情似水全都落入了她们的眼里,之前梁璧何曾如此温柔对待过她们,他对她们向来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那双比她们还要妖娆魅惑的桃花眼里,从未出现过她们的身影,面对她们时,即使笑,也是不达眼底的,玩世不恭的,何曾如此像一汪清泉般,让夏月的身影完全倒映在他璀璨的双眸里。
得了,夏月暗自苦笑,果然不出所料,一来就成了这些莺莺燕燕的假想敌,不由嗔怪地扫了一眼梁璧,笑回道:“二位姑娘太客气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与众位姑娘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不可能入王爷的法眼,因而我不是你们新来的妹妹,只是王爷的朋友罢了,来此住上一段时间,等我的家人来了,就会搬出去的。我叫夏月,你们可以唤我的名。”
众位美人闻言,皆如看怪物般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月,在她们心中,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愿意嫁给俊美如斯的王爷,没想到夏月却如此淡然地与王爷划清界限。
“丹凤,清容,不可无礼,快向月儿赔罪。”夏月的不在意,梁璧虽早有预料,但心底还是涌起淡淡的失落,沉声斥责道。
梁璧眼里转瞬即逝的痛楚,落入了丹凤和清容眼里,二人更是满腹酸涩,又气又恨,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碎了,只是怕梁璧不高兴,双眸一垂,向夏月微微一福,道:“丹凤(清容)愚笨,还请小姐恕罪。”
垂眸间,她们眼里的嫉恨与怨毒悉数落入向来观察入微的夏月眼中,更是无奈地暗叹,只怕今后自己的生活不会风平浪静,要知道女人之间的阴谋虽比不上男人之间的大开大合,但更是阴损险恶,防不胜防,看来要尽早搬出去为妙。
心里心念数转,嘴上却温和回道:“二位姑娘不必多礼,不知者不罪。”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原则,夏月还亲切地上前扶起了丹凤和清容,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二人应该是梁璧这群侍妾的主心骨,得罪了她们,后患无穷。
“多谢姑娘宽宏大量。”这二人果然不是吃素的,对夏月的示好,不卑不亢,不惊不喜,只是适时的带上了一丝浅笑。
二人对夏月明显的敌意,让梁璧眉头一皱,不悦地对丹凤吩咐道:“好了,月儿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快带她去休息吧!”
“是,王爷,只是不知,把月儿姑娘安排到哪个院子?”丹凤福了福身,非常贤淑大方地问道。
“让月儿住到栖凤阁。”梁璧毫不犹豫地说道。
话一落地,王府众人惊呆了,皆面面相觑,想着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丹凤也是猛然抬起头,漂亮的丹凤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与质疑,“王爷,你是说让月儿姑娘住到栖凤阁?”
梁璧很不耐烦的眉头微皱,简短地吐出了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