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一行人轻车驾熟,领着王夕在人群中穿行,不久,便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酒家,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和刘叔的父亲是老交情了,刘叔也要叫他一声叔。
熟人相识,自然不同于别人,酒菜很快就上来了,馆子里人不算太多,有些嘈杂声,但是还打扰不了一行人的兴致。
正在这时,那个叫大力的汉子从酒家店门口跑了进来,满脸的喜色,老远就大喊:“庄家,好事!好事啊!”
“怎么回事,你捡了银子啦,还是摸了小媳妇的屁股,笑的跟朵花似的!”
几个粗鲁的汉子哈哈大笑,指着大力乐道。
“去去去,老子没和你们开玩笑,是秦老板那里有好事了!”
大力用力一挥手,完全不理会这些平常在一起聊天打屁的汉子们,只是笑呵呵的对着刘叔说道。
“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怎么回事?”
谈及生意,刘叔也收起了笑意,扯过来一条板凳,递上一碗水说道。
大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咕咚咕咚灌了满满一碗水,这才把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一直和刘叔家做生意的秦老板遇上了麻烦了,开春季节,最好卖的就是农用的种子了,一路从北而来,顺着柳河绕上一个弯,再回北去,柳家湾是最后一站了。原本货物到了这里都是只少不多,格外的抢手,只是岳阳城附近却发了涝灾,许多良田都被淹了,农种卖不出去,堆了满船,还有其他的商船也是一样的情况,所以只能降价卖出去了。
刘叔听完,没有说话,反而皱起了眉头。
“庄家,怎么了,这下可是省上了一大笔钱啊!”
大力看刘叔不但不开心反而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好奇的问道。
“岳阳城离我们这边不远,今年这虽然雨水多了些,但是还是种的了农田的,我看天气回暖,岳阳城那边还是要种子,我问你们,这些商船下次来可就是两三个月之后了,倒时候岳阳城那边到哪里去买种子?”
刘叔手里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越说眼睛越发亮,好似想通了什么。
“刘叔想要囤积一些,好等岳阳城那边涝灾一过,然后高价卖出吗?”
王夕听出了些意味,刘叔虽然是个老实人,但脑袋可不算笨,这一来二去,倒卖农种可是能赚上一大笔钱啊!
“还是夕哥儿读书多,聪明!不过我们刘家也不敢屯多,先看看秦老板还有多少货,能吃下这一船的东西就已经把我的肚皮吃圆了!哥几个,赶紧吃,吃完去湾里看货!”
刘叔点点头,到底读过书的脑袋瓜子灵活,不过连自己都能这么想,别人肯定也能想得到,也不用太贪,多买上一些就够了。
一天没好好吃过饭,七八个人狼吞虎咽,一转眼就把桌子上的饭菜扫了个精光,原本刘叔想着让王夕在酒家好好歇着,只是王夕偏偏想跟着他们出来见识见识,刘叔想了一下,还要请秦老板带着夕哥儿往北去呢,认识一下也好,于是大家伙加着车马往船湾那边赶去。
“价钱是不能再便宜了,本来这趟出来就是亏本买卖,要是再让你几分利,我看下次我也就来不了咯!”
秦老板是个中年汉子,长的有点矮,不过一米六几,头发稀疏,但是却显得富贵相,此时正和刘叔讨价还价,摇着头,还有几分喜气。
“秦老板这是哪里话,您是做大买卖的人,我们这些小店小买卖怎么能和你比,只不过这价钱实在有些高,您要是点头能再低上些,我把你这一船的货全要了,你看如何?”
很明显,刘叔的话打动了他,秦老板开始犹豫了起来。
“这,哎,价钱低上一些就低一些,只是我有个要求,要是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刘叔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忙开口问道是什么要求。
“我这商船得明早就走,货要在今晚就卸下来,你们人手够不够?”
秦老板看了一眼刘叔带的几个人,加上王夕,也不过是八个人,搬货的汉子实际上只有六个,显然,面对这一满船的货,就凭这几个是不够的。
“秦老板可否借几个人手,我这几位兄弟一夜怕是卸不完这么多货啊。”
刘叔面有难色,只能向秦老板开口借人。
“刘老弟,非是我不肯借,其实是有苦难言啊,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明早就走?”
秦老板苦笑的看着刘叔一脸不解的样子,又解释道:“我听说北边那边还在下雨,我如果现在再不干紧回去的话,等水涨起来了,可就惨了,船上的人工大都不是我带过来的人,本地人哪里愿意冒这个风险,我手里也没几个人啊!”
“刘叔,我能帮忙的!”
王夕自信的笑着说道。
“你?行吗?”
不是刘叔瞧不起王夕,一个十五岁的娃子,能有什么力气。
然后,当大家伙开始搬货的时候,所有人都凌乱了。只间王夕一手提着一个麻袋,肩上还各有一个,一个来回,足足能背近两百多斤的货,还看起来很轻松。
“庄家,我觉得不需要我们了,夕哥儿一个人就把这些东西给搬完了。”
大力看着王夕健步如飞的样子,有些惭愧,自己名字就叫大力,还不如一个没长大的娃娃。
“说什么胡话,快去把装好的货运到酒铺那里去,大家伙加把力,工钱加倍!”
刘叔看着王夕这般神力,突然很想把他给留在自家店里,这一个人能干四五个人的活,工钱可省了不少啊!
所有人齐声应好,加上有王夕,还未到天亮,货就已经搬完了。
刘叔一夜未睡,但是精神头却很好,看着这些货一车车的拉走,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都将变成钱啊。
“秦老板,我有个事想求你帮个忙。”
秦老板刚从船舱里出来,刘叔就迎了上去。
“刘老弟,你要是搬不完,价钱可就,,,我的天,你们给搬完了!”
秦老板其实是留了个心眼的,船上虽然人少了些,但是还是有几个伙计的,他打得主意就是故意给刘叔出个难题,那么价钱这里就不好说什么了。没想到刘叔就这几个人,一夜就搬完了,这天可还没多大亮啊。
“哈哈,还多亏了我们这位夕哥儿,秦老板,你今天北回,还请带上我兄弟,我们可付上一些费用,还请别推辞。”
刘叔这下为了感谢王夕,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把王夕送到秦老板的船上去。
“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要去北边做什么事啊?”
秦老板看着背了一夜货的王夕,也觉得这小子天生神力,只不过商人的本性教会了他,凡事谨慎些无大错,他要先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叫王夕。”
王夕刚说了个名字,还没有说自己要去求仙。刘叔就帮着他说了:“他有一个哥哥,在北边成了家,老家里原本还有一个老人是我们这边的教书先生,前两天过世了,他去他哥哥那里。”
“秦老哥,你就答应了吧,只需要把他送到你丰水路就好了,他哥哥自然会安排好。”
刘叔撒了个谎,王夕很明白,这是为了省下些麻烦,而那秦老板也没有过多犹豫,只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王夕在船上作工,他包吃住还付工钱。
这正是王夕求之不得的事,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而一边刘叔把王夕拉到了一边,又好心的交代了几句,让他小心些,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却格外交心,临走前还塞了一些散碎银子给王夕,非要说是王夕忙了一晚上的工钱。
这天天气不算太好,阴沉沉的,天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层棉絮似的云,仿佛一拧就能挤出水来,柳江刚过了一个冬天,刚从沉睡中睁开眼睛,江面上几艘商船起了航,王夕就站在其中的一艘上,迎着江风,往北继续行去。